第172章 有恃無恐
第172章 有恃無恐
下頭人瞧出這三人之間的異樣,便尋了借口起身。
原本如韻郡主是想要瞧瞧,不知好歹的布珍公主,如何被顧家姊妹倆羞辱的。
只是,瞧著大家均已起身,如韻郡主一個外人也不好待著,便尋個要去前頭瞧瞧的借口,走了出去。
屋子裡頭,只剩下她們三個,沒有外人在場,自然不必裝作和諧共處,三個人均安靜下來。
良久,布珍公主先沉不住氣的看向顧夭夭,「我聽王兄說,我上次所救之人,是你叛主的下人,那日,終究是我錯了。」
叛主二字一出,無論顧夭夭對春桃做什麼,也是應該。
可她不明事情原由,先在宴會上針對顧夭夭,到底是不對。
「但是,我也只這一件事對不住你,我與你們兄長的事情,是我與他的事,與你們無關。」布珍公主說完,倔強的盯著顧夭夭與顧明慧,總覺得,她們倆該說些什麼。
顧明慧的心到底比顧夭夭軟,聽布珍這般說,她彷彿已經知道了個大概,從前種種多可以用誤會來解釋,只是,「我們的兄長因你難受了,如何能與我們無關?」
兄長,到底是她們的兄長,不是毫無干係的外人。
瞧著,布珍公主眼底遮擋不住的青色,想來昨夜也沒有歇息好,其實不用多問也能猜到,顧明辰是絕不可能與她同房的。
「公主,我們多謝您對兄長的厚愛,可是,強扭的瓜不甜,若是有朝一日,公主被逼嫁,又是何種心情?」顧明慧反問了句,是不是能,對逼嫁的人和顏悅色,甚至是情深義重。
布珍公主被顧明慧問的,眼睛通紅。
顧家人對她,除了顧明辰都沒有說過重話,可偏偏這擺在明面上的道理,才更刺痛人心。
低頭,咬著嘴唇,「我,若是他日顧明辰遇到喜歡的人,我一定會離開他,若是沒有,我願意,照顧他一輩子。」
只要在他身邊,便好。
看著布珍公主執著,顧明慧也不好再說。
到底,布珍公主不是靖王,她是女孩子,這個世上對女孩子的苛待太多了。
所以,顧家上下,對布珍公主這種拋棄一切求一個沒有結果的姻緣,惱怒之餘,多少有那麼一絲憐惜。
「希望公主,希望您能記住今日所言。」千言萬語,只成了一句冷漠的提醒。
提醒她日後,會心甘情願的放手。
外頭,顧家已經準備開宴了,太子讓胡月娘去尋如韻郡主回來,兩人便在院子里碰上了。
「郡主。」胡月娘見了人,趕緊福下身子。
如韻郡主原本不想理會胡月娘的,也沒讓人起身,抬頭當做沒有瞧見便往前走,可走了沒兩步,突然折了回來,上下打量胡月娘。
今日,她還是穿的宮服,可如韻眼尖,一眼便瞧出,胡月娘身上的料子不同。
一個普通的宮婢,如何能穿的上雲錦?
而且,她一直念著,太子讓她勸顧明辰迎娶布珍無果,偏偏胡月娘一出面,顧明辰便鬆了口。
讓她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啪!
想也沒想,照著胡月娘便是一巴掌。
她便知道,這個賤蹄子一定對太子殿下存了,齷蹉的心思。
胡月娘平白的挨了巴掌,也不敢用手捂著,趕緊跪了下來,「郡主,息怒。」
可是,雖然跪著,腰板卻是直的。
彷彿是要證明自己也有傲骨,又或者,是在提醒如韻郡主,她如今是太子的人了。
「我聽著這賤婢的聲音便覺得厭煩,把她的嘴給我縫上!」如韻郡主緊皺眉頭,正好將在布珍那受的氣,給發泄出來。
她雖下了命令,可下頭的人卻不敢動彈。
莫說,如韻郡主還不是太子妃,就算是了,這要處置太子跟前的人,也要先稟報了太子。
「還愣著做什麼,難道要我動手?」原本,如韻郡主只想教訓一下胡月娘,什麼縫上嘴只是隨口說的,可一瞧便是連自己跟前的人都不敢動手,這火氣便燒了起來。
便成了,非要縫上胡月娘的嘴不可。
下頭的人看如韻郡主主意已定,便一左一右的將胡月娘的肩膀壓著,不讓她動彈。
前頭走著的夫人,聽著動靜后都回頭來看。
一瞧如韻郡主竟對太子跟前的女官發難,一個個下意識的都覺得,如韻郡主做的太過了。
可是今日過來的都是年輕的婦人,沒有一個身上有誥命的,哪裡敢過來勸,瞧明白形勢后,趕緊退到一邊,免得將火燒在自己的身上。
屋子裡頭,安靜的,落針可聞,是以,外頭嘈雜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進來。
顧夭夭趕緊站了起來,顧明慧與布珍公主也跟著出去。
顧夭夭走出去的時候,正好瞧見了婢女的針,已經快靠近胡月娘了。
胡月娘淚流滿面,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放肆!」顧夭夭怒斥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夏柳給旁邊人遞過去一個眼神,顧家的人自不懼怕如韻的,主家一下命令,立馬將人推到了一邊。
「葉夫人,注意你的身份!」顧夭夭竟然直接讓她的人動手,如韻郡主自覺得這是對自己的挑釁,當下厲聲訓斥。
顧夭夭輕哼了一聲,「這話,該是我提醒郡主的,若是想逞威風,回你的侯府去。」
這裡是顧家,還輪不到她在這裡,耀武揚威。
「你!」如韻郡主臉陰沉的嚇人,而後掃了一眼布珍公主,「葉夫人,你一個出嫁的姑娘,輪到你,端的顧家主子的姿態?」
更何況,這裡還是布珍的院子。
布珍從顧明慧身後站了出來,「那,郡主就當,這是我的意思吧。」
語氣中,及其不耐煩。
同是被寵壞的人,布珍卻能將如韻郡主壓的死死的,這般語氣,高下立見。
如韻郡主自不能再說,布珍一個妾氏,做不得顧家的主。
那若真是這般,只能請顧家老太太出面了。
可結果,誰不知道還會是一樣的。
顧家老太太為了兩個孫女,入過宮,訓過孟夫人,可見是個護短的主。
「這是怎麼了?」這院子里起了爭執,下頭人便稟報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原是不想來的,可誰知道這稟報的人是個沒眼力勁的,聲音竟然沒有壓住,讓顧家的人都聽見了,在眾人的注視下,只能不情不願的起身。
「參見太子殿下。」瞧見太子過來,跟前的人趕緊見禮。
如韻郡主也低下了頭,可卻固執的沒有開口。
太子徑直走向如韻郡主,「這是怎麼了?」拉起她的手,輕聲問了句。
聽著這般溫柔的聲音,如韻郡主的眼眶不由的紅了,「也,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教訓個不懂事的下人,卻不想礙著葉夫人的眼了。」
這話說的,教訓下人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告顧夭夭的狀。
太子聽后,抬頭看了一眼顧夭夭,而後收回視線,又掃了一下,沉著臉的顧父,不由輕聲嘆息,「你什麼身份,怎至於與個下人計較?」
而後,心疼將人攬在懷裡。
兩人都是明黃加身,遠遠的瞧著,倒是一雙璧人。
只是,太子卻隻字不提顧夭夭的事。
「咱們還有以後。」在眾人沒注意的時候,太子在如韻郡主耳邊,小聲的說了句。
如韻郡主聽后緩緩的點頭,心緒也漸漸的平穩。
是啊,她日後是太子妃,更甚至,是要做皇后的人,一個顧夭夭,遲早也會將人收拾了。
安撫好如韻郡主,太子將視線放在了還在見禮的眾人身上,才緩緩的說了句,「都免禮吧。」
這,無疑也是在給如韻郡主立威。
只是,準備帶著如韻郡主走的時候,如韻郡主卻沒有動,而是拉著太子的衣袖輕輕的晃著,「殿下,可那賤婢,還沒有處置。」
剛來的時候,太子自然瞧見了被下頭人壓著的胡月娘。
看著如韻不依不饒的,太子眉頭自然緊鎖,「也是,以下犯上是大罪,等回宮后,本殿許你好生的收拾她。」
可是如韻郡主還是不動,嘴緊緊的抿著,只垂著頭不吱聲。
這意思,便是讓太子現在就給她說法。
太子無奈的掃了一眼胡月娘,「將人拉出去,掌嘴二十。」
到底,沒在顧家院子里,動手。
聽了太子的交代,如韻郡主得意的抬起頭,似乎是要告訴眾人,她,打的不是胡月娘的臉,而是顧夭夭的臉。
從前,太子點她做太子妃的時候,身上多少還有些疏離的感覺,可現在,卻對她真心寵愛。
不都說,被寵愛的人,有恃無恐。
胡月娘被人壓著,只無聲的落淚,這宮人動手可與如韻郡主小打小鬧的不同,二十下,估摸臉都得打破了,會不會破相也不好說。
顧夭夭微微擰眉,盯著太子與如韻郡主的背影,閃過濃濃的不悅。
不過,太子既然下命令了,她自不能當眾反駁,只讓夏柳拿了銀錢,去外頭打點,莫要傷了胡月娘的根本。
顧夭夭的動作,布珍公主收在眼中,轉頭吩咐下頭的人將她珍藏的藥膏取了出來,而後直接交給了顧夭夭,「我在突厥常用。」
突厥人生在馬背上,少不得摔的鼻青眼腫的,這藥膏可以消腫祛疤,給公主用的,自是最好的。
顧夭夭有些遲疑,能入公主手上的,自然是好葯,這般賞賜一個下人,於理不合。
可是,她著實不願意眼睜睜的看著胡月娘受苦。
思量片刻將葯收了過來,讓夏柳一併將藥膏送去,「我,欠公主一個人情。」
僅僅是自己,而不想將顧明辰牽扯進來。
布珍公主擺了擺手,「就當是我,遲來的歉意。」
話說到這份上了,顧夭夭自不會再說其他,如今太子已經走在前頭,席面估摸很快就要開了,眾人也跟了上去。
席上除了外頭來的夫人們,卻也沒有刻意分上男女。
顧父與顧大伯陪著太子,剩下家裡的這些小輩坐在一起。
布珍,自是要顧明辰坐在一處的。
看著上了菜,布珍很自然為顧明辰夾上,顧明辰卻連看都沒看,直接撥弄到一邊。
布珍固執的再夾一點,顧明辰直接將筷子放下,「送你?」將跟前的碗,一併放在布珍跟前。
布珍低著頭,默默的將自己夾的菜挑了出去,而後將碗重新放在顧明辰的跟前,「我不幫你了。」
她,捨不得顧明辰挨餓,所以,只能妥協。
眾人的視線在布珍的面上停留片刻,隨即收回,此刻也只能搖頭,腦子大家都只是一句,何苦呢?
鬧的自己這般卑微,旁人,也不痛快。
與顧明辰這邊不同的是,太子那邊相當的和諧。
如韻郡主全程不用自己動手,享受著太子的照顧。
吃到一半的時候,太子指著中間的那個藕片,「本殿記得,文候好像愛吃這個,等著明日,本殿讓御膳房做了送到侯府。」
如韻郡主愣了一下,太子與文候一起用過膳自不稀奇,可能記住文候的喜好,實屬難得。
便是連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莫不是,太子從前便對自己有意?
面上不由的發燙,「殿下,你不怪我父親?」小聲的問了句。
畢竟,文候是靖王黨。且又在外頭,那般落太子的臉。
太子拿筷子的手一停,隨即笑著搖頭,「可他到底是你的父親,本殿知曉這些日子他過的清苦。」
不是不怪,只是因為自己才不怪。
而且,這意思是,想要從中協調母親與父親的關係。
這世上沒有哪個子女,不希望父母和好如初的,若不是場合不對,如韻郡主一定抱著太子,說一聲謝謝。
這些日子,她覺得美好的如同做夢一般。
這輩子,也算是圓滿了。
太子用完午膳后,便領著如韻郡主離開了,主角都走了,那些個夫人們自然也不會多留,很快,屋子裡頭只剩下顧家的人。
顧明慧與顧夭夭,陪著老太太回屋裡歇息。
難得兩個人單獨出來,葉卓華是傷了風寒不能過來,而馮澤,說軍營里有事,脫不開身。
「行了,你倆也快回去吧。」老太太坐定后,擺了擺手,示意倆孫女各回各府的好。
畢竟,這三天兩頭的回娘家,到底不好。
「不急的。」顧夭夭與顧明慧同時開口。
兩人相互瞧了一眼,似乎,又明白了彼此的處境。
老太太到底是過來人,不由笑了一聲,「那都各回各屋裡歇著吧。」
左右,她這也不需要人陪。
待人走後,老太太卻收斂了笑容,「這倆孩子到底還小,若是姑爺不知道心疼人。」想起倆人,迫不及待要避開的表現,不由的說了句。
只是這話,她總好挑的太明。
錢嬤嬤伺候著老太太歇下,「老奴瞧著,兩位姑爺都是會疼人的主,再說了,若是新婚燕爾都不黏在一起,等著以後,哪裡還有機會。」
她們都是過來人,自知道也就這麼一段時間的好日子,等日後有了孩子,或者獨當一面了,每每面對一地雞毛蒜皮的事,哪還有什麼興緻?
老太太想想也是,原本還想讓倆孩子住回來的心思給歇下了,囑咐錢嬤嬤,等著午睡起來,催促兩位姑娘,趕緊回家去。
另一邊,兩人今日皆起來的晚了,自也沒有睡意,再加上現在的晌午頭也不熱,便在院子里走走。
「我過來的時候,碰著妹婿跟前的周大人了。」
聽著顧明慧提起周生,顧夭夭差點被茶水噎著,「怎麼這般巧?」
顧明慧抿嘴輕笑,「倒也算不得巧,是他故意尋我的。」
這才說道,什麼軍營里有急事,那是葉卓華安排了人鬧的,就是為了將馮澤引走,免得,瞧著顧明慧與馮澤兩人卿卿我我,顧夭夭形影單隻,再不舒服。
「周大人說,妹婿覺得總不能在我這個大姨姐面前耍心思,特意差人過來與我請罪。」說是,怕自己生氣。
聽了這般理由,顧明慧哭笑不得,她自不會計較這些,正好也落個耳根子清靜。
顧夭夭的臉有些發紅,「他就知曉胡鬧!」
恨恨的說了句,都病了還不消停。
顧明慧輕輕的拍了拍顧夭夭的手,「這說明,他將你放在心坎上。」
事事,都怕顧夭夭受委屈。
至於馮澤說的什麼顧夭夭好女風的事,瞧著他們夫妻恩愛,這話自也不必再提起。
「待日後,我定讓他去馮家,給姐夫賠不是。」顧夭夭始終不敢抬頭。
顧明慧看住她的窘迫,不由輕笑一聲,「這感情好,若能讓妹婿低頭,估摸再讓他跑個十次八次的都願意。」
馮澤成日里念叨,想著什麼時候能壓葉卓華一頭,感覺念叨的,都快魔怔了。
姊妹倆說話,瞧著不遠處有丫頭匆匆走來。
「兩位姑娘。」一瞧著她們在這坐著,趕緊小跑過來。
「哪房的丫頭,這般毛毛躁躁的!」夏柳趕緊將人攔住,不讓她衝撞到顧夭夭與顧明慧。
婢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跪了下來,「見過兩位姑娘,求兩位姑娘去救救我們公主。」
顧夭夭瞧著這丫頭面生的很,她這麼一說,才明白原是布珍公主跟前的人。
布珍既下嫁到顧家,穿了大佑的衣服,她跟前的婢女自也不能著突厥裝。
只是,瞧著對方一臉的急切,不由的問了句,「出了什麼事了?」
按道理說,顧家上下該沒人會給布珍公主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