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混賬東西!
砰!
御史台中丞到底沒忍住,將自己跟前的桌子給掀了。
「殿下,請您以大局為重!」說著,直接跪了下來。
舞姬們被突然而來的變故,嚇的驚呼出聲,一個個全都縮在了一旁。
樂師們也都停了下來,場上突然異常的安靜。
太子定定的看著對方,在大家以為太子要發火的時候,沒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落了淚,「本殿,不過是喜歡上了一個,不合世俗的人,何曾做過有礙江山社稷的事了,何至於讓卿這般義憤填膺與本殿奏言?」
如若太子訓斥他,或者直接下令罰人,對方已經做好了,死諫的準備了。
可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哭了。
哭的,那般傷心。
都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太子殿下。
一時間讓那言官有些無措,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升起了一絲的愧疚,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說的太過了。
雖說文臣心思細膩,可到底也是男人,也知道,不到一定份上,男人是不會落淚的。
「殿下,這男人與男人到底有違綱常禮法。」再開口,氣勢到底弱了些。
太子吸了吸鼻子,「愛卿開口便是綱常禮法,可是本殿問你,我朝哪條律法規定,男子便不能與男子在一起?」
言官仔細想想,好像沒有。
太子繼續說道,「那本殿,是不是頭一個,在宮裡養男人的人?」
言官在一想,似乎也不是。
早在大佑之前,便有了好男風的風氣,甚至有些大戶人家還養**。
看對方繼續搖頭,太子接著說到,「既然如此,本殿又不是要立男妃,愛卿為何要這般咄咄逼人?」
一番話下來,太子竟佔了上風。
若是言官敗下陣來,以後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與這男子成雙入對。
更甚至,不定什麼時候,太子真的能給這男子名分。
只能說,太子的眼淚真值錢。
「殿下,雖有人開了男風先河,可迷戀男風的,卻無一是明君。」言官一頓,才驚覺自己被太子給繞進去了,趕緊繼續勸說。
看太子臉上掛著淚,旁邊的假宦官伸手將帕子遞了過去,太子慢悠悠的擦拭著眼角,「依著愛卿的意思,旁人做不了明君,本殿就應該同他們一樣?開不了,愛男人明君的先河?」
太子問完,言官的嘴角輕輕的抽動,他倒是很想點頭。
至少在現在來看,太子,算不得明君。
現在到底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寵愛男子,若是真的他們不再勸諫,日後變成什麼樣,誰也說不準。
可話,又不能說的這般直白。
「殿下聖明,更應該知道何事能為,何事不能為。」言官的嘴,自也是厲害的。
太子的臉色沉了下來,「若是本殿執意要將他留在身邊,你們要將本殿如何?逼死嗎?」
「臣惶恐。」言官趕緊低頭說道。
左右的人此刻皆起身,「殿下息怒。」
太子身子往後一靠,久久不語,良久才嘆了口氣,起身,領著那假宦官一同過去,親自將言官給扶起來。
「此事,到底是本殿的家事。」態度溫和,語氣卻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殿下,天家無家事。」言官到底還是不退讓。
就好像當初聖上寵信馮皇貴妃,不是寵著寵著,就將皇后給廢了,寵著寵著便讓靖郡王搶太子的位置?
「你!」看對方油鹽不進,太子的臉上到底閃過一絲惱怒。
「去死吧。」兩方正在僵持的時候。
突厥的舞女,突然衝出來的一個,那手中的簪子,用力的甩出,直衝沖的照著太子扔了過去。
原本,太子坐在高位,這些舞姬再厲害也不可能近的了太子的身。
可偏偏太子下了高台,跟前就帶了那假宦官。
偏偏,因為言臣厭惡假宦官,以至於他站在太子的身後,不敢往前。
所以,刺殺太子似乎表面上瞧是有希望的。
「殿下。」眾人驚呼一聲。
砰!
假宦官反應很快,猛地往前推了太子一下,那簪子從太子的耳後飛過。
與此同時,太子的侍衛,已經將劍刺入對方的心口。
「殿下。」假宦官趕緊看向太子。
太子似乎有點嚇著,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放肆,放肆!」手指著突厥的那些舞姬,怒斥一聲。
突厥剩下的這些舞姬也嚇壞了,都跪在地上求饒。
他們是突厥送給大佑的禮物,來的時候都是精挑細選的,為的是伺候好大佑的皇帝。
最好,能迷戀她們,入的了太子的後宮。
即便,是有些目的,可卻沒有一個人,存著要刺殺太子的心。
太子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盯著這些人,剛才看向她們時還露出痴迷的眼神,此刻便是滿眼的殺意,「將人帶下去,好生盤查。」
侍衛們應了一聲,利索的將人拽下來。
響徹大殿的,此刻便成了一聲聲的求饒的聲音。
太子的臉是陰著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握成拳頭,用力的砸向眼前的案子,「突厥,欺人太甚!」
砰。
因為太子太用力,那案子生生的被打塌了去。
看太子的拳頭都見了紅,假宦官趕緊招呼人去請太醫為太子包紮。
無論如何,這行刺之人是出在突厥人中,突厥難辭其咎,必然是該給個說法。
「這口氣,本殿著實咽不下,馮將軍,本殿命你,點精兵十萬,捉拿耶齊,起兵突厥,揚我國威!」太醫包紮的時候,太子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殿下。」馮將軍站了出來,「此事,該從長計議。」
雖說這刺客是突厥的人,可是卻不代表是突厥人指使,還未查到緣由,便起兵攻打突厥,太過於唐突了。
而且,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無論耶齊王子是否身份尊貴,他既然是出使大佑,便就算是使臣,在大佑境內將人壓下,著實不妥。
再來,春日裡突降大雪,凍死了不少莊家,秋日裡下霜也早,今年的收成已經縮的不足從前五成,這些日子接連大雪,估摸有不少地方成了災。
天災跟前,著實不適合開戰。
更何況,雪路難行,自己的損耗也不容小覷,無論是哪方面,馮將軍也不贊成,突然出兵。
太子懶懶的抬眼,「本殿聽聞,小馮將軍與顧氏情投意合,堪稱一段佳話?」
馮將軍雙手抱拳,「殿下謬讚。」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京城裡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太子冷哼了一聲,「所以,是怕顧家的慈夫人生氣?」
「殿下明鑒。」馮將軍與顧父同時跪下。
在場的人全都摸索不懂太子的路數,明明不是最看好這幾家的嗎,怎麼突然朝這兩家發難?
難道真的單純是因為,太子被行刺,而動了怒?
「殿下,馮將軍忠心耿耿,絕不會因為一己私情,而不顧國運,臣也覺得,此刻不該出兵。」葉父是武將出生,自然知曉,冬日出兵代表了什麼。
即便現在,他開口可能也會惹火上身,可卻也顧不得了。
絕不能因為太子一時憤怒,讓那麼多將士白白的受罪。
「臣等附議。」下頭的人,接連開口。
太子瞧著百官齊心,突然間笑了起來,「好的很,這天下本殿還坐什麼,凡事你們決定便是,從明日起,不必早朝了!」
大手一抬,便準備回去。
恰在這個時候,外頭御史台有人求見。
今日是二品大員過來赴宴,其他官員自不能來,若是有急事,自然得重新通報。
「本殿不見!」太子想也沒想便拒絕了。
既都準備不上朝了,還見什麼人,問什麼國事?
「殿下,說是八百里加急,求見。」這邊剛說完,又有宦官進來。
這加急的公文,他們自不敢耽擱,趕緊進來稟報。
太子一聽,眼皮一跳,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假宦官,假宦官輕輕的搖頭,表示並不知曉。
「請殿下以國事為重。」八百里加急的文書,自然是發生了大事。
下頭的人一看,太子竟然連加急的文書都不管,一個個也都著急了。
太子眯著眼睛,雖說沒有說將人傳進來,可到底也沒有回內殿。
只在面上,閃過一絲厭煩,「有什麼加急文書,加急文書還用得著你們御史台的人管,簡直可笑!」
嘟囔抱怨了句,不等御史台的人反應,到底抬手讓人進來了。
下頭的人腳上身上全都是雪,因為走的急,在路上摔了一下,此刻好生的狼狽。
「殿下,八百里加急,求殿下明察。」說著,便將懷裡,保存的了完整文書,小心翼翼的取了出來。
御史台中丞抬頭看了一眼葉卓華,隨即低下了頭,看著手邊的茶杯,讓人瞧不出此刻想的什麼。
「荒誕!」太子瞧完文書上的字,面上重新露出了怒意,「我大佑國泰民安,不過是區區幾日小雪,何至於滿城的屍骨?本殿瞧著,定是下頭的人存了怠慢之心,只等著朝廷為他們撥衣撥食!」
因為太子盛怒之下,將那文書仍在地上,是以下頭的人卻也清楚的瞧見。
上頭寫著,在丘城,大雪已經下了十日了,百姓苦不堪言,因為沒有炭和足夠的糧食,已經凍死近千人。
這,還只是個開始,大雪結束后,化凍會更冷。
到時候,屍橫遍野,絕不誇張。
出了這般大的事,太子竟然一點都不重視,竟覺得這是假的?
「請殿下,立即準備賑災的糧草。」百官這次,齊齊開口。
無論真假,這麼大的事,朝廷都不能無視。
哪怕,太子令欽差出面,去查事情真偽,也斷然不能是現在這個無所謂的態度。
太子冷哼一聲,賑災?那不都是要糧草?
讓出個兵,一個個推三阻四的,太子抬起那個被包紮的手,「所以眾卿,是覺得,本殿的命,不值一提?」
畢竟,太子剛才也被刺殺過,眾位大臣的態度,可不是現在這般。
「殿下,這不是回事。」朝臣只能苦心解釋。
太子冷冷的一笑,「本殿還是那句話,你們若讓本殿做主,凡事都是本殿說了算,若是你們想管著大佑,本殿也絕不會與你們爭權。」
這便就是在威脅眾人,想要賑災,就必須要出兵!
「混賬東西!」一直在旁邊坐著的翰林院大儒,此刻終於惱怒了,抬手指著太子,破口大罵。
「韓大人。」左右的人都嚇了一跳,趕緊勸著。
君威不可觸啊!
「你們讓開,我倒是要瞧瞧,大佑未來的天子是怎樣的德行,你莫要忘了,如今你還尚未登基!」韓大人這次真的怒了。
你笨,你寵男人,你沒有男子漢氣概,這些都認了。
可丘城,遍地是屍骨,太子竟是這般態度?
出兵?
如若真是突厥欺在頭上,大佑自也不會任人欺負,可問題是,現在並沒有查清,真相到底如何!
御史台中丞沖著拉韓大人的朝臣說了句,「你們放開韓大人。」
而後,沖著太子抱拳,「臣附議!」
便是,同意韓大人所言,太子,犯渾!
而後,各部尚書齊齊的勸太子。
太子看著下頭抱拳的眾人,突然輕笑一聲,「是呀,本殿現在,不過是太子而已。」
監國,到底不是真的國君。
「殿下,如韻郡主求見!」正在僵持的時候,宦官又匆匆的進來稟報。
雖說太子說過要稱呼如韻郡主為太子妃,可如今華夫人都倒了,宦官思量再三,還是稱呼郡主。
自此,便更無人喚她太子妃。
「她又來做什麼?」太子沒好氣的問了句。
「回殿下話,說是華。」宦官說道一半才驚覺,這世上已然沒了華夫人,「說是家中母親病重,求殿下允許,太醫出宮為其救治。」
太子冷笑一聲,「笑話,如今什麼東西都敢提要求了嗎?」
太醫是什麼人,那是為宮中貴人準備的,一個尋常的婦人,怎配讓太醫出面。
「讓她滾!」緊接著,太子便來這麼一句。
從前的深情,到底成了過往雲煙。
如若不是現在朝堂眾人對他咄咄相逼,或許還有心思,表現自己情深的一面,可現在,太子沒了那個心思。
看太子正在氣頭上頭,宦官趕緊退了出去。
太子目光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眾人,「這國事是天子的國事,本殿,無權干涉!」
說完,直接帶人,進了內殿。
無論朝臣在他身後,如何的呼喊,他都沒有回頭。
好好的一場宴會,便就成一場鬧劇。
在場的人全都冷著臉,如今太子監國,皇帝又豈是他們想見便能見的?
就算見了又如何,皇帝四肢不能動,如同一個活死人一般,若是真有能力掌管朝堂,何至於選擇讓太子監國。
太子這是在逼他們!
外頭,雪下的更大了,漫天漫眼全是一片白色。
在場的人都在懷疑,欽天監算的是真的嗎,明君登基真的一切就會變好?
可是,太子是明君嗎?
恍然間想起,欽天監給如韻郡主算的那個成親的日子,大吉便是大凶。
大佑的未來,就如同現在的大雪一般,看不見遠方該走的路。
不管如何,御史台中丞往前走了一步,沖著葉卓華抱了抱拳頭,「葉大人大義。」
昨日葉卓華碰著驛官送了八百里加急,可太子卻沒有在朝堂上提起這事,葉卓華便給御史台送信,讓他們多留個心。
一般八百里加急,為了防止中間的信件丟失,多會連著發兩次。
今夜,御史台那邊安排了人,在城門口等著,果不其然便碰見了來送信的。
可瞧著這人一身的狼狽,怕是有人阻撓對方進城,而御史台的人與之周旋,才代為送信。
加急公文是直達聖聽,不經過任何官員之手,能提前交代下頭攔著的,必然是太子殿下。
「本官,也沒做什麼,救世之事。」葉卓華擺了擺手,也不過只是送個消息罷了。
聽了兩人的對話,其他官員多少心裡也有數了。
翰林院韓大人沖著葉卓華抱了抱拳頭,「行刺一案,怕還需要刑部查個清楚了。」
韓大人算是父輩,如今對葉卓華尊敬,乃是為了大佑。
他收顧明辰為門生,細心教導,如今雖然是翰林院掌院,可鮮少問正事,只一心做學問。
今日,也是氣不過才出了頭。
國難將至,他作為老臣,自該義不容辭。
葉卓華自然更要放低姿態,抬手讓顧夭夭扶著他起來,而後恭敬的行了個大禮,才重新坐回輪車上,「若是這案子,能落在刑部頭上,晚輩自是義不容辭,只是。」
葉卓華搖了搖頭,就像是當初的宦官案一般,說是讓刑部參與,可實際呢,刑部根本就沒有插手的機會。
更何況這次,太子都沒有提刑部的事,估摸內務府的人就給處理了。
宮裡的人如何說話,他們外臣自是管不了。
大家也都懂得這個道理,如今天色已晚,等著明日在商量對策,只可憐了丘城的人,白白的耽誤一晚上。
「不若,我們各府先尋了餘糧,率先送過去。」顧父到底是武將,只想著解決的法子。
總不能,知道丘城在受苦,他們無動於衷。
只是他說完,剩下的人都搖頭,莫說各府沒有多少餘糧,就算是有,都已經這個時辰了,沒有太子御令,誰人能出的了城?
編一個瞎話,傳軍令?
然後私自調兵,去送到難民那?
這麼遠的路程,調多少兵可以夠?這種事又不是一兩日能完成的,到時候兵部也得撥銀錢,這樣一來就不是馮將軍一人能說了算的了。
就太子這樣,這般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今日大家先回府瞧瞧,能拿出來多少糧食,明日一早開了城門先送過去,而後明日無論死諫還是其他,一定要太子殿下下令。」韓大人思量片刻,便想了這麼個法子。
畢竟,準備糧草也要時間,與開城門的時辰也差不到哪去了。
不至於就因為這倆時辰,讓下頭的人擔事。
「韓大人說的是。」眾人一商量,便就按照韓大人說的去辦。
眾人走的時候,回頭瞧了一眼大殿上的夜明珠,一個個都惱的厲害。
可,又能有什麼法子?
這入了夜,雪越下越急,風也比來的時候要烈一些。
吹得顧夭夭一直眯著眼睛,這到底是在宮裡,葉卓華不好將人抱在懷裡,只讓下頭的幫著顧夭夭將披風的是帽子往下拽了拽。
他拉著顧夭夭的手,「我,做你的眼。」
睜不開眼的時候便閉上,跟前有我,便可以放心。
顧夭夭淺笑著說了一聲,「好。」一步步,跟著葉卓華往前走。
女眷們忍不住回頭,看向顧夭夭,忍不住都羨慕,她尋了一個好夫家。
今日,太子與眾朝臣在大殿之上因國事爭論了起來,女眷不得問政,這一路都沒個人敢說話。
出了宮門,有些避風,顧夭夭與葉卓華在門下等著下頭的人將馬車拉來。
而他們面前,便是如韻郡主。
因為丘城發生了大事,自然沒有人關注到如韻郡主。
出來后,看著如韻郡主跪在雪地里,一個個也都搖頭,太子已經賭氣離開了,誰都不見,他們也為如韻郡主說不上話。
如韻郡主看著,眾人一個一個的離開自己的視線,唇緊緊的咬著。
曾幾何時,這些人,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端著的一副慈愛的架子,這才過了多久,便就當不認識自己了?
甚至,沒有一個人,過來與她說句話?
原本因為文候去了,華夫人深受打擊,已經病倒了,那日是強撐著身子與太子跟前為如韻郡主掙個體面。
結果,一敗塗地。
人,自然受不住了。
再加上,這些日,有些個所謂的親戚,來看華夫人,總是喜歡用軟刀子割華夫人,雖說被如韻攆走了,可那些嘴臉到底還是入了華夫人的心。
再加上這天變的厲害,華夫人撐不住,徹底的倒了。
前侯府的府醫,雖然是好的,可是比起太醫來總還是差點。
若是從前,她們想用太醫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可現在如韻郡主親自來請,卻連宮門都沒進的。
如今,她已屈尊,跪在這冰天雪地里,祈求太子,念在舊情上,幫她一次。
可是,等來的卻是絕望。
身上,已經凍的冰冷。
卻不及,心冷。
抬頭,看見顧夭夭被葉卓華小心的牽著手,這一幕刺痛的她的眼睛,憑什麼,她才是這京城最尊貴的女子,為何旁人都比她過的好?
她伸手接著雪,由著它們落在手上,看著一點點融化,而後,再慢慢堆積一起融化不掉。
手用力的捂住,不知為何,顧夭夭與葉卓華在一起的畫面,卻更加的清晰,「顧氏,你暫且得意吧,男人皆靠不住,總有一日,你比我現在還會慘!」
她想啊,太子當初對她多好,可現在說變便就變了。
葉卓華是什麼東西,如何能比的上太子殿下?
一定,會比太子變的還厲害。
顧夭夭看著如韻郡主同個瘋婦一樣,將身子側了側,不去理會,只等著下頭快些牽馬車過來。
可顧夭夭不說話,卻更讓如韻郡主覺得,她是被自己說中了心事。
而後視線放在了顧夭夭的肚子上,抬頭笑了起來,「男人皆無情,本郡主瞧著,葉卓華能寵愛你這個不會下蛋的雞,多長時間!」
話音一落,最先變臉的卻是葉卓華。
葉卓華冷冷的看著如韻郡主,「你的太子,不是男人!」
所以,靠不住!
「你放肆!」如韻郡主不敢相信葉卓華,竟敢在宮門外,說這大逆不道的話。
葉卓華冷哼一聲,「難道這不是你希望的?或者你想讓本官明著說,太子根本就沒看上你!」
所有的深情,都是精心策劃的算計罷了。
如韻郡主的臉刷一下白了,蛇打七寸,葉卓華瞄的又准又狠。
「你與她計較什麼?」看著馬車過來了,顧夭夭拉了一下葉卓華的手,「沒得降低身份!」
沒了孟家,沒了華夫人,如韻郡主只算個笑話。
聽了顧夭夭的話,葉卓華面上的寒冰,瞬間融化,「夫人說的是。」
說著,馬車便到了,葉卓華沒用下頭的人拿馬凳,直接讓顧夭夭踩在自己的腿上上馬車。
輪到葉卓華,下頭的人裝樣子的將他扶起來,收了輪車,葉卓華也上了馬車。
只是卻沒急著進去,而是接過車夫的馬鞭,沖著如韻郡主高高的揚起。
如韻郡主也幸虧閃的快,不然這一鞭就直接甩在了她的臉上了。
饒是如此,那鞭尾甩在了她的胳膊上,身上的袍子瞬間咧開,裡頭的棉花飛揚出來。
「葉卓華!」如韻郡主憤恨的站了起來,想要與葉卓華爭個長短。
可看到葉卓華眼裡毫不掩飾的殺意,如韻郡主突然不敢開口,就那麼一瞬間,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只能愣愣的看著。
葉卓華將馬鞭,扔給車夫,冷哼一聲便入了馬車裡頭。
原本,如韻郡主落到這般境地,罪魁禍首是太子,有本事她便去尋太子理論。
在太子跟前慫的不敢抬頭,倒是有本事編排旁人,今日也讓她認清,有些人原就是她不能惹的。
還說顧夭夭是什麼不會下蛋的雞,那一瞬見,葉卓華真的想宰了她!
此刻,他看向顧夭夭的肚子,頭一次有些無措,手顫顫的伸了過去。
他原想著,顧夭夭到底還小,等著過兩年再要孩子,可卻沒想到,竟給了旁人編排顧夭夭的機會。
有那麼一瞬間,葉卓華在想,要不要尋個機會,讓旁人誤會傳出去自己不舉的事。
左右,他還是不想讓顧夭夭那麼早有身孕的,若要真的背負罵名,那便讓他來扛。
只是,等著顧夭夭真的有孕的時候,下頭的人會不會又傳,顧夭夭與外人有染,到時候自己還要先宣傳,自己不舉的毛病,治好了?
看著葉卓華一臉的糾結,顧夭夭自是明白他想的什麼,不以為意的挪開葉卓華的手,「不必想那麼多,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旁人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左右都不是真的。
看著她自以為抓到自己把柄的樣子,真正是可笑,等著有一日再好心的告訴她真相,不知道會不會將人氣的比現在還惱怒。
想到這,顧夭夭看著葉卓華,「你這兩日總同我在一起,莫要忘了施針。」
說完,眼瞅著葉卓華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他便知曉,一旦告訴顧夭夭真相,將來想生孩子的時候,還得求著顧夭夭。
又是一個檻。
現在,葉卓華滿心都是後悔。
外頭,如韻郡主只能看著葉家的馬車,從自己眼前走過,而,不敢說一個字。
「郡主,夫人有救了,咱們快些回去吧。」這時候,府里來了人,歡喜的去稟報如韻郡主。
如韻郡主臉上立刻堆上了笑容,「真的嗎,太子殿下派太醫過去了?」
她便知道,太子不會真的不管她,他們是有情誼的。
看到如韻郡主這般歡喜,婢女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緩緩的低下頭,小聲的稟報,「不是殿下,是顧家派人來了。」
雖說顧家的府醫比他們府里的強不到哪去,可院判今日休沐在府,顧家特意派人去請。
畢竟,顧家今時不同往日,京城的人都會給顧家面子。
聽了婢女的解釋,如韻郡主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便又落了淚,身上的突然失了力氣,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郡主。」婢女嚇了一跳,趕緊去攙扶如韻郡主。
如韻郡主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管自己,她,就坐在雪地里,感受著一股股的冷意,凍徹心扉。
回頭,看著守在門口的宮人,「你去給太子殿下送話,若是今日他不管我,我以後再也不惦記他了!」
這話說出來,有一種剜心的痛。
如今,她算是被人狠狠的踩在腳下,可造成這般局面的,卻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愛,太痛了,那麼便恨吧!
看宮人不動彈,如韻郡主突然拍打著跟前的雪地,「我讓你們進去稟報,讓你們進去稟報!」
婢女實在看不下去自家郡主這般撒潑打滾的樣子,趕緊上前與那公公跟前塞了金珠子,而後又拿了令牌出來,「公公,咱們郡主到底是殿下親定的太子妃。」
無論太子如何態度,也都不該是,一個宮人能為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