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變故
劉寶尷尬地點了點頭。
李敏皺眉：“還有，你們不是之前說了，是有學曆的嗎？本科還是專科，學校是好學校不？”
劉寶抿了抿唇，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是……是本科，不過不是什麽好學校，而且……而且我還沒畢業呢……”
李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還沒畢業？那你長得可真夠老的。”
劉寶賠笑，沒再說話。
衛天則捏著紙筆有些煩躁。
見劉寶半天也沒套出什麽情況來，他心中的火焰燃燒得越發濃烈，幾乎有想要自己開口的衝動。
偏偏拿著之前的人設，他又有些遲疑，覺得自己不該做什麽不好挽回的事情。
何況……
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清清楚楚，劉寶既然問不出來，他自己自然也是問不出來的。
隻是想著弟弟不知道受了什麽苦，心裏煩躁而已。
李敏明顯不是什麽好人，越接觸越覺得這人猥瑣又慣愛取笑人，衛天則心中有些著急。
他和劉寶不過是裝出來的走投無路，被這人取笑兩句也覺得心緒難平，何況他那真的別無辦法的傻弟弟？
心中糾結，偏偏不敢在臉上露出來，顯得就有幾分呆滯。
李敏看著他的模樣，心裏有了計較。
手指曲起在桌麵上點了點，他強迫著劉寶和衛天則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而後他把手中的煙頭隨意地往地上一丟，又拿出一根新的點燃了。
他眯著眼吞雲吐霧地道：“快點快點，我下午還有事呢。”
劉寶和衛天則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一點計較。
叮鈴鈴——
恰在此時，劉寶的電話響了起來，劃破寧靜的同時，簡直有一種讓人心神震蕩的錯覺。
李敏的眼睛忽地睜開，顯得有幾分謹慎。
劉寶卻一臉不安地看了那手機一眼，顯得有幾分畏懼。
“誰打給你的？”
劉寶舔了舔嘴唇：“我……我不知道……那些親戚朋友早就和我斷絕關係了，應該……應該又是逼債的……”
他說得有些結結巴巴，把驚弓之鳥的模樣演繹得清清楚楚。
李敏看著他笑了一下：“是嗎？”
劉寶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似乎是太過驚惶，竟然差點把手機掉到了地上。
李敏又笑了一下：“你這個樣子，我可就不得不懷疑了。你真的是在害怕嗎？”
他忽地起身，把煙頭夾在手指中間，而後支撐著桌子站了起來，身子微微向著劉寶所在的方向傾斜。
“你是在害怕那些人的催債，還是害怕被我看出什麽？”
劉寶有些迷茫地看著他，像是根本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
李敏看著他的一雙眼，隻覺得那眼睛裏全是慌張。
可他畢竟在外麵混得太久了，知道這樣神色是能夠裝出來的，所以心中沒有多少波動。
“你在害怕什麽？說！”
他的聲音忽地大了幾分。
劉寶仿佛是被嚇得不輕，忽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而後抖動著雙手去拿手機，試圖掛斷電話。
李敏看著他的動作，忽地罵了一句什麽，而後伸手奪過了劉寶的手機。
“既然你不敢接電話，又叫我一聲大哥，這事情，我幫你處理了。”
他對著劉寶笑了一下，那聲音裏帶著幾分慢吞吞又陰惻惻的意味，簡直像是在威脅什麽。
劉寶抿了抿唇，不說話了，隻不安地看著那手機。
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仿佛是被手機拿走了所有的注意力，讓李敏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許多。
他想也不想地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過來的是一個柔和的女聲。
“你好，請問是劉寶劉先生嗎？”
這名字倒是能和劉寶之前說的對上，這似標準似不標準的普通話，也確實和之前他接過的那些催收平台沒什麽區別。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往劉寶身上落了一下，似乎是帶著一點驚訝。
劉寶吞了一口口水，伸手要從李敏手中接過手機，卻被李敏一個眼神製止了。
“急什麽啊，哥哥教你。”
李敏捂著手機下方的麥克風，對著劉寶道。
劉寶木然地點了點頭。
李敏在心中嘲笑了一聲“沒見過世麵的書呆子”，和那“催收”聊了起來。
“是我，怎麽啦？”
“哥，你這在xx平台借的款已經逾期了，要在今天之前還上哦。”
“還錢？還個屁！老子憑本事借的錢，你還敢來找我要？”
“哥，您這個樣子，對你的征信也是有影響的。”
“征信？哈哈……你可別嗶嗶這些，你們什麽毛病，我還不知道嗎？征信這種東西，你們能接入得進去。”
“哥，再怎麽說也不能……”
“行了行了，老子就給你明說了吧，老子就是專業擼口子的。”
“啊？”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有點驚訝，沉默了一下才繼續張口。
“怎麽，聽不懂人話嗎？我說，我就是專門擼口子的，你愛怎麽樣怎麽樣，老子不怕！”
“哥，你要是這個樣子，我們就隻能請專業的催收人員上門了。”
“喲嗬，還會恐嚇呢？”
李敏笑了一下，而後目光意味深長地從劉寶和衛天則身上路過。
“來催收？行啊，我現在可搬家了，你們要是按照之前的地址，指不定會找到什麽人呢，我這個人心軟 ，看不得別人因為我受牽連，這樣，我把我的新地址給你，你記一下，我在這裏等著你，行不？”
“哥？你怎麽能這樣呢，哥你這也太過分了。”
軟軟的聲音一口一個“哥”，卻是急得快要哭了。
李敏嗤笑了一聲道：“怎麽？那你到底還要不要我的地址啊，不要我可掛電話了啊。”
電話那頭明顯遲疑了一下：“那，那麻煩……”
李敏哎了一聲：“不麻煩不麻煩，你叫我兩聲好哥哥，我就馬上把地址給你，絕對不含糊，成不？！”
即便看不見，李敏也能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已經紅了臉。
久久沒能得到回應，他嗤笑了一聲，掛斷了電話，懶懶散散地把手機往劉寶那邊一甩，而後一挑眉，得意地道：“看清楚了？”
劉寶茫然地點了點頭，張了張口，還沒有說話，李敏的聲音又響起了。
“一個小姑娘也能把你嚇成這個樣子，看你那點出息，像個什麽樣子！”
劉寶給了衛天則一個眼神，衛天則會意，把手機拿了出來。
李敏見兩人不說話，有些不舒服了：“我說，你們幹什麽呢，學會了沒有？倒是說句話啊！”
衛天則剛剛才急急忙忙地點開了手機屏幕，一聽李敏的這話，又慌忙地抬頭看他，解釋道：“不是，老哥你之前不是讓我們把東西都寫下來嗎？有的我記不清了，得拿手機出來看看。”
李敏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的吩咐，意猶未盡地點了點頭。
而後他意興闌珊地摸了摸下巴，站了起來。
“行吧，那你們先在這裏寫著，我出去溜一圈，到吃午飯的時候，你們可得把東西交出來。”
衛天則下意識點頭。
劉寶也跟著表示了自己一定盡快，李敏晃晃悠悠地出門去了。
秀了這麽一手，他必須得找個人說說，不然這事情就這麽壓在心裏，也是真的受不了了。
他慢悠悠出門找能和他一起擺條的人去了。
劉寶和衛天則低著頭，動作出奇地一致。
——都是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拿著筆。
右手隻是時不時地動一下，相較之下，左手就要忙碌得多了。
【老大，怎麽辦？】
衛天則的信息發過來的時候，劉寶左手的手指還在翻飛著飛快地編輯著什麽。
一見他如此急躁，劉寶下意識就要瞪他，又想起來畢竟陷在這裏邊的是他弟弟，急躁一點也是應該的。
算了，誰讓他欠了衛天則的人情呢？如今被他牽連著煩躁一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都不值得一提。
【不要著急，我找了人繼續探，中午的時候會有人給你打電話，你自己注意，做好兩手準備，不管那人接不接過去，都不要把戲演砸了。】
衛天則堅定地一咬牙。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處理，不會鬧出什麽事端來。】
劉寶飛快地回了個“最好如此”，而後驀地變得正襟危坐了起來。
衛天則幾乎在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周圍的氣勢變得不對，而後下意識地挺拔了脊梁，認認真真地開始“寫作業”了。
去而複返的李敏滿意地看著兩人的動作，摸著下巴笑了笑。
“我回來拿點東西，你們繼續。”
看著兩人有些驚慌的雙眼，李敏故作大度地擺了擺手，笑道。
劉寶和衛天則都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隻是點了點頭。
李敏拿了個半新不舊的破布包，又搖搖晃晃地走了。
【老大……你說，他是不是故意回來的？】
【廢話！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
【可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大概是，還是不放心我們吧。】
文字看不到語氣，衛天則卻莫名覺得，自己已經聽到了劉寶的冷笑。
兩人就著手機編造出了一大堆的app欠款名單，而後呆坐在原地有些“驚惶”地聊天。
“老大，我們不會又被遺忘了吧？”
衛天則的聲音顯得有些戰戰兢兢，劉寶翻了個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在這等著吧。”
衛天則扁了扁嘴，有些不服氣地道：“也不知道這辦法能不能行，要是……”
他似乎是歎了一口氣，到最後卻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劉寶冷笑了一下：“怎麽，你還想著那位老哥呢？”
衛天則訕訕：“至少他保證了讓我們衣食無憂，沒有……”
後邊的話大概不怎麽好聽，他皺著眉看周圍的時候，眼中露出幾分不屑來。
“……再說了，這窮鄉僻壤的，就算真躲過去了，也沒什麽樂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