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旅館3
林夜白不太想和她做朋友, 即使她有早晚都洗眼睛的好習慣。
莉莉婭已經發現了林夜白的遲疑,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那雙不怎麽結實的眼珠驟然變得猩紅, 眼眶中無端湧出鮮血,從臉頰上往下落。
難道他也像其他人一樣討厭我?
如果是這樣, 莉莉婭不需要朋友!
林夜白身後就是荊棘叢,鮮紅的花朵在薄霧中緩緩搖曳,仿佛在期待什麽。
林夜白毫不懷疑自己下一刻會被莉莉婭推.進荊棘中,直接同意她的請求:
“這是我的榮幸。”
“太好了,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莉莉婭轉怒為笑, 嘴角勾成誇張又熱情的樣子,鮮血順著臉頰滴到黑白女仆裙上, 暈開暗紅色印記。
雖然是這樣,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林夜白,並沒有多少笑意, 看起來非常懷疑林夜白的動機。
如果他敢欺騙莉莉婭, 到時候再殺掉也不晚!
林夜白在想一個新問題, 如果是好朋友, 會加分嗎?
樹林裏果然有夜鶯的聲音,距離荊棘叢很遠。聲音婉轉清脆,在寂靜的山林裏,有些突兀。
“我去給你抓隻小鳥。”
莉莉婭循著聲音離開, 完全不在乎新朋友是否需要這隻小鳥。
她長得不高,像隻靈活的猴子,很快上樹, 爬動速度異常迅捷, 林夜白在下方隻能看到黑白殘影。
“啪嗒——”
熟悉的聲音傳來, 倆眼珠子又滾落在地。
林夜白理解她為什麽要洗眼睛,不過早晚洗,明顯不太夠。她這眼珠子掉得未免也太頻繁了。
莉莉婭抓到一隻夜鶯,從樹上下來。
原本在樹上歌唱的鳥,在莉莉婭手中瑟瑟發抖,啼聲驚慌,翎羽雜亂。翅膀在抓捕過程中被扭傷,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垂在鳥身之後。
“為什麽不叫了?”莉莉婭捏住夜鶯的脖頸,似在督促它啼鳴。她意識不到自己的力氣有多大,再用點勁就能把鳥頭捏爆。
林夜白眼看那隻鳥快被捏死,伸手:
“給我。”
莉莉婭把鳥遞過去,有些意外小夥伴也喜歡玩這個,微微歎氣,語氣帶著孩童般天真的炫耀和不滿:
“你也喜歡夜鶯啊……不過它們死得很快,一點也不好玩。”
“我教你怎麽養。”林夜白一接手,就開始探查。這鳥雖然半死,沒傷到內髒,隻要把翅膀養好,還有機會活下來。
“好,要把它兩邊羽翼折斷,它才不會飛走。”
莉莉婭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傳授經驗,並且想對這隻小鳥下毒手。
“它已經飛不走了。”
林夜白僅僅把鳥放在掌心,它向莉莉婭看了一眼,立刻蜷縮起來,羽翼不住發抖,暫時失去了飛行能力。雖然林夜白給它的感覺也不是很好,但它別無選擇。
“哇,真的飛不走了……”
莉莉婭一副見了新世麵的樣子,有用的知識增加了!原來隻折一邊翅膀它就不會飛走!
“為它準備一些食物。”林夜白示意莉莉婭去摘灌木裏的漿果,以及一些植物的種子。
“它不值得我這麽做……不過你值得。”莉莉婭盯著林夜白的臉看了幾眼,像是在收費一樣,然後才躥進灌木叢,用白色圍裙兜著零零碎碎的東西,亦步亦趨跟在林夜白身後。
她悄悄看著林夜白的背影,看著那頭柔軟的銀白色卷發,非常想伸手揉一揉。看見自己被漿果汁水染紅的手掌,又停住了。
全程那隻可憐的夜鶯不敢叫一聲,瑟縮著身體,灰褐色絨羽不時顫栗,看起來可憐至極。
林夜白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莉莉婭堪稱生物殺手,隨手一抓,總能抓到什麽。比如路過的不幸飛蟲、鱗粉零落的蝴蝶、從樹梢上垂下的細小毒蛇,全被她捏住弄死,放在圍裙兜裏,和那些堅果放在一起。
“這條小蛇的顏色很好看,碧綠色,也許我能用它做個發帶。”
“為什麽抓到手裏蝴蝶就不漂亮了?”
莉莉婭一路自言自語,偶爾林夜白也會附和一下。
莉莉婭應該是旅館裏危險性最小的存在了。雖然顯出驚人的冷漠和殘酷,也缺乏耐性,某些方麵,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吉姆已經將一樓收拾幹淨,正在更換新地毯,那身鬥篷質量不太好,弓腰時屁股位置突然開裂,露出裏麵腫脹的肢體,並不像人類,更像毛毛蟲,還是黑色體表。
林夜白看一下,感覺眼睛有點痛,很快移開視線。
“這是中午的食物嗎?上帝……這還不夠我一口的。”
吉姆看著林夜白手裏的夜鶯,有些失望。
“不,這是我們的新寵物。”莉莉婭糾正他的說法。
“好吧,但這東西要是隨便拉屎,我就把它捏死,塞進你的腦袋裏。”吉姆想起鳥類隨地大小便的天性,有些暴躁。
他是對莉莉婭說的。對於這個老夥伴,吉姆缺乏耐心。
“不會的,我會找個東西幫它堵住。”
“我真是個天才。”
莉莉婭一邊把圍裙裏滿滿一兜東西倒進籃子,一邊露出驕傲的微笑。
不管是林夜白還是吉姆,都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她是魔鬼嗎?
“我需要一個籠子。”林夜白開口。
“自己關住自己嗎?”吉姆覺得這個小幼崽確實需要,否則遲早被莉莉婭玩死。
“裝鳥。”
“沒有這麽小的,要是你需要……我可以給你焊一個。”
現在洛恩已經外出,按照以往的規律,短則七八天,長則十多天,這段時間就是吉姆的假期。他也需要做點不一樣的事情,比如,焊個鳥籠。
“好的,謝謝你吉姆。”
林夜白在另一個小籃子裏鋪上柔軟的絨布,將夜鶯放在裏麵。還放了一點堅果碎、新鮮漿果。
夜鶯縮在籃子一角,一動不動,隻能從偶爾顫動的羽毛來判定它的生死。一般這種野生小鳥都要餓幾天才會主動進食。
莉莉婭很喜歡這種喂養寵物的小遊戲,她希望夜鶯開口吃點東西,但夜鶯沒有。她想掰開夜鶯的嘴往裏塞,林夜白及時把籃子抽走:
“也許它現在不餓。”
“但我有點餓了。”莉莉婭盯著顫動的夜鶯。
“莉莉婭,你去樓上吃吧,都還新鮮。”
吉姆向往常一樣招呼莉莉婭。莉莉婭吃得多,為他打掃衛生省了不少事。
“我每天都吃很飽,長高一點沒有?”莉莉婭有些期待地問。
“也許。”吉姆覺得並沒有。
“唔……你要和我一起上樓嗎?”莉莉婭又向林夜白發出邀請。
“謝謝,暫時不需要。”
林夜白不想看奇怪的畫麵。
“蜂蜜黃油麵包,已經烤好了。”
吉姆從燃燒的壁爐上方拉開一個烤爐,麵包柔軟而芬芳的香味在整個大廳裏蔓延開來。黃油與麵包無疑是很好的搭檔,再抹上一層森林裏的花蜜,口感鬆軟,留有餘香。
“味道很好。”
“小家夥,我以前可是麵包店的學徒工,做了十年麵包,比老板做得還好。”
“後來?”林夜白覺得吉姆要比洛恩和莉莉婭正常很多。
“老板是個漂亮的女人,她溫柔又活潑,喜歡玩弄感情。我曾經以為她會嫁給我,什麽蠢事都願為她做。”
“後來才發現整個鎮上的壯漢都是她的男友。”
“人總是在選擇的時候出錯,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進那家麵包店。”
“為了避免悲劇發生?”林夜白問。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吉姆不再說話,過去那些深刻的記憶,對於現在他來說,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比如,將破損的地方修好?”林夜白指了指大裏被弄壞的地方。
“是的,真是個聰明的小家夥。”
吉姆腳步沉沉,找來一捆黃金鏈,打開工具箱,開始編織鳥籠。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在外界能引發哄搶的金銀財寶,黃金不過是一種稍微漂亮一點的材料而已。
他雖然身形龐大,雙手卻意外的靈巧,很快編織出一個漂亮的黃金鳥籠,綴以紅寶石、白水晶。
“送給你,希望你和你的小鳥能在這裏多活幾天。”
“你是個聰明的小家夥,多觀察,這裏有洛恩先生製定的規則,不要試圖改變旅館的一切。”吉姆告誡道。
“非常感謝。”林夜白接過鳥籠,將夜鶯裝進去。
“你識字嗎?如果覺得無聊,可以看書。”
吉姆指了指大廳裏一麵巨大的書牆,又說:
“在得到允許之前不要上二樓,更不要進地下室,那裏非常危險。”
“我知道了。”林夜白雖然不識字,有主神這個萬能翻譯在,並不影響閱讀。
下午,他從最下麵的書架中拿了一本《大陸通史》,慢慢翻看。莉莉婭為他煮了一壺紅茶,配有牛奶、方糖。
細膩的骨瓷茶具與紅絲絨餐桌分外相配,壁爐裏燃燒著溫暖的火光,地毯柔軟,莉莉婭坐在地毯一角,借著壁爐的火光織毛衣。
這裏並不像一座凶名赫赫的恐怖住所,反而像貴族的莊園,高貴優雅,古老莊重。
二樓不斷傳來衝洗的聲音,看得出來吉姆費了很大力氣刷洗地板,林夜白手臂上變得青一塊紫一塊。
吉姆提著工具箱,開始修補那些門窗破損、牆紙脫落的地方。
隨著他的修補,林夜白手臂上的劃傷開始結痂,但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變多了。大廳沒有點燈,誰都沒有發現這一點。
吉姆將二樓收拾好,為林夜白準備了一個小房間,笑容溫和:
“晚上不要出門,祝你有個好夢。”
晚餐是土豆泥配熏肉,鹿腿上割下來的肉,帶著鬆香味,口感同樣不錯。
莉莉婭仍然坐在壁爐前,向林夜白揮了揮手:
“晚安我的朋友,明天送給你的帽子就織好了。”
林夜白並不想要那頂毛線帽,莉莉婭現在用的是綠色的毛線。
“你一定會喜歡的,這是聖誕樹的顏色。”
“很快就要過聖誕節了,這種雪鬆一樣的顏色,很適合你。”
莉莉婭織出了一個帽子尖尖,大概需要三四天才能把這頂帽子織完。
直播間有無數觀眾盯著看,林夜白不太想被圍觀,留下“綠帽崽”這種奇怪稱呼,轉頭看向莉莉婭,眼神懇切:
“也許……我需要一頂紅色的聖誕帽。”
“好的,我也很喜歡紅色。”莉莉婭微微紅了臉,頭頂幾乎要冒蒸氣。
沒想到我們連喜歡的顏色都一樣呢,隻要想到這裏,就算被窩裏,她也能悄悄笑出聲。
“那這頂綠色的聖誕帽,就送給吉姆吧。”
“好的莉莉婭,謝謝你的聖誕禮物,我也會為你準備一份禮物。”吉姆並不知道綠帽的真正含義,有些期待莉莉婭織的綠帽。
林夜白的房間在二樓盡頭最後一間,外麵掛著一個新門牌,應該是吉姆用木頭刻的,是個胖乎乎的小天使。
“這是長期住戶才有的門牌,掛著門牌,晚上奇怪的東西不會進來。”
“外麵或許會有聲音,如果想活下來,不管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能開門。”
吉姆最後告誡了一遍。
“好的。”
林夜白進入他的專屬小房間,一個人住綽綽有餘,裏麵還有一個小小的陽台和浴室。
房間內同樣鋪著地毯,浴室裏的玻璃磚碎了幾塊,留下蛛網一樣的裂紋。
床單、被套、窗簾都是機器縫製的布匹,展現出這個世界已經入門的機械力量。布料材質不同,窗簾要更加粗糙一點。
地毯應該是手工編織的,掀開後可以看到地板上斧頭以及其他尖銳物體劃過的痕跡。它們都在慢慢消失,就像林夜白手臂上的傷口一樣,這座旅館有自我修複的力量。
旅館所在的範圍內總是常年籠罩著陰雨,被子枕頭沒有機會受到陽光照耀,隻能在壁爐前烘烤,留下淡淡的鬆木香味。
浴室有熱水供應,至於熱水的來源……是個很複雜的問題,就像旅館的本體會自我恢複一樣。
睡衣和拖鞋都是新的,一件上衣就足以把林夜白把整個套住,離開壁爐所在的範圍後,其他地方異常寒冷,厚厚的被子完全阻擋不住寒意。
天黑了,林夜白隻露出一個腦袋。
【超有錢的橘座】:晚安瑪卡巴卡
【王狗蛋】:晚安依古比古
【紅燒排骨】:晚安可愛幼崽
【絕世名導】:嗚嗚嗚可以送熱水袋嗎,天氣這麽冷,不會把我們崽凍壞吧
【左右為男】:露出一個小腦袋也太可愛了,嗚嗚嗚媽媽的好大兒
夜色沉沉,林夜白時刻感知旅館內的一切。
現在整個旅館,除了地下室以外,隻剩三人。
林夜白、吉姆、莉莉婭。
大概到了午夜,吉姆用鑰匙打開地下室的鐵門,進去了一段時間,出來後並沒有把鐵門關上。
沒多久,一個黑漆漆的人形血影從鐵門裏爬了出來。有旅館本體視角在,就算林夜白閉著眼睛也能清晰看到人形血影的樣子。
它可能以前是個人,現在全身皮膚都被剝離幹淨,隻剩新鮮血肉,隨著它的呼吸,甚至能看到胸腔裏的器官在緩緩蠕動。
它更擅長爬行,尾椎骨後長出一條骨質長尾,爬動時尾巴靈活擺動,平衡肢體,速度極快。
吉姆聲音低沉,日複一日說著旅館的規定:
“7號,無皮人,在天亮之前回到地下室。”
“當然,如果你想逃脫,我也很樂意。”
無皮人盯著吉姆看了一會,在一樓房間外依次爬過,一無所獲。
又去二樓房間,從最靠近樓梯的房間一直找到盡頭,最後停在林夜白門口,盯著那個長期門牌,猶豫。
從爬行聲音來看,像某種大型爬行動物,如科莫多巨蜥,或者鱷魚。但它速度很快,爬過的地方,留下一道蜿蜒血痕。
它直立起來,開始掰門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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