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差輩兒了
見兩方言和,上面坐著的秦樞長舒了一口氣,後背早已浸透。
只是後面的飛羽衛著實有些嚇人,他還是不敢放鬆警惕,筆直直地端坐著。
臨走時,方帝師還是忍不住走到姜若明身邊,拿出一個小木牌,「若是學業上有問題,可以拿著這個來方宅找老夫。」
明哥兒先是看了下旁邊的小叔公,並未接過。
方帝師有些尷尬,這些年來,多少豪門貴族爭先恐後送家中子侄前往,自己都未曾抬過眉毛,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個歡喜的好苗子,居然人家還不搭理,並不欣喜,先是看著那個「紈絝」書都不曾好好讀過的人,憋屈!
轉而又想,小孩兒如今寄人籬下,倒是應該如此。這般想著,不免心疼幾分,看著孩子臉上的可怕的抓傷,一下子又埋汰起自個閨女。
咋就下得了手呢,還說是人家姜家姑娘先動的手,當自己這個爹是傻的嗎?這孩子如此玲瓏剔透,他護著的女子還能差了。
方帝師想著那個姓姜的莫不是因為女兒的事情惱了自己,心中痛呼:孽女啊!害得老夫錯失好苗子啊!!!
姜嵐可不知道這麼短短的一下,方帝師心中百轉千回。見明哥兒詢問自己,心中甚慰。
點點頭,「這是方帝師,是天下文人的心中所向,他喜歡你,你就收著,叫聲世伯便好。」
「明哥兒謝謝世伯。」
見小孩妥妥地接過小木牌放好,聽著軟軟糯糯的聲音,方帝師心中甚為開心。直接忽略了輩分一事,並未覺得突兀。甚至對姜嵐也有了好臉色,覺得他還是很上道的嘛。
可是轉眼看著小人兒小跑著跟上前面的人,喊著「小叔公,小叔公……」
方帝師眼睛一抽,這般姜嵐那廝不就是他爺爺輩了嘛!
豎子,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就說嘛,剛才還唇槍舌劍如今到怎麼快鬆口,果然不是仰慕自己的才華!哼哼哼哼……
姜嵐看著後面跟上來的小孩,期翼的眼神望著自己,又看向自己手,這個孩子對於自己的依賴,她如何不知,可是她並不能在久呆,以後恢復了原身,待在他們身邊就是害他們。
可是這樣的眼神,姜嵐如何也忍不下心來。罷了罷了,只盼著可以多做些功德,完成了那位的夙願,亦可以將他教導成才,有立世之本,自己所放不下都可以託付給他。
姜若明本來都有些氣餒的時候,垂眸處是一隻白皙瘦弱的手,他趕緊抓住,開心地抬起頭看著那個帶著萬丈光芒的人,「小叔公……」
「走吧,不是要去買蜜芳齋的點心?」
姜若明點頭,「嗯,小叔公。」
剛到衙門口,姜嵐眼尖地看到早等候在一旁穿著藏青色官服的秦樞。
「大人,好巧呀,莫不是要出去?」
秦樞搖頭,抱拳,「不,下官是特地等候在此。」
「嗯?」
「下官感謝世子不計較上次怒莽行事,還有這次……」
姜嵐打斷秦樞,單手扶起他,「大人可不要這麼說,上次的事本就是我與劉、錢二人的恩怨,大人秉公執法,阻攔街頭鬧事之徒,這是大人的職責不是?大人乃清官是也。」
秦樞有些臉紅,不過上次那事卻是有些不得到,要說自己阻攔姜嵐大人是恪盡職守,那麼劉恆那小子拔刀,自己更應該將他綁起來才對,卻沒有再管。
如今想想,這是臉臊得不行。
在想想今日雖然是方服的軟,但若世子還要計較的話,場面肯定鬧得更大,聽下面的侍衛說,那個方二小姐在太白樓罵的可難聽了,居然還污衊世子和姜小姐有姦情,也是世子爺有氣度,換作是自己怕是直接就招呼上去了。
姜嵐自然看出這位大人面露尬色,心中微微一笑,這世人的難處她自然是知曉的。趨利避害是萬物的本能,他又沒有犯到自己面前,沒有必要鬧得不愉快。
「秦大人若是還是介懷的話,不如抽空請在下吃一頓酒如何?」然後又調皮道,「在下自有嬌慣,可不能太差。」
秦樞長舒了一口,「這是自然,安排好後下官立刻派人去下帖子。」
姜嵐點頭,牽著旁邊的小人兒,朝身後的秦樞揮揮手就大步而去。
秦樞站在門口,望著那一大一小,眼中亮晶晶地,「少年人真性情!自當風流如此。」
出了府衙,台階上的姜嵐放慢了腳步,餘光掃著旁邊的小人兒,怕他跟不上,亦怕他為了跟上不小心摔倒。
好像是感受到了自己心思,那小小的人兒跟上來抱住自己的小臂,喃喃道,「小叔公放心,以後這些煩心事明哥兒來處理,您只需要天天開心吃喝玩樂就可以。」
姜嵐先是一愣,轉而低頭看向那小人兒,低垂著頭,拳頭卻是緊握。他想必也是知道自己養他的初衷,不過,姜嵐摸摸他頭上的軟發,「師傅也希望你可以開心」
在我能護住你的時日……
家中帶來的丫鬟僕婦皆已坐好,姜嵐看向那突兀的寶馬。
問及旁邊的小廝,「它怎麼沒有跟飛羽衛走?」
只見那小廝笑出了聲,憨厚老實的模樣想起剛才那景象就止不住大笑。
「爺,您不知道這馬叛變了!」
像是呼應一般,那匹矯健地馬匹長鳴一聲,然後又噴了老鼻子氣,很親昵地走到姜嵐身邊,低著頭舔她的手。
從小廝的描述中,姜嵐大概知曉。這馬兒棄了原先的主子,任人家任何牽都不肯走,還把原先的主子給摔下馬去。
姜嵐摸摸那馬兒的鬃毛,對旁邊的小廝吩咐道:「既然如此,明日打聽好價錢三倍送到飛羽衛。」
「諾」
姜嵐看著馬兒眼睛雪亮,四肢矯健,是匹好馬。
轉而問道旁邊的姜若明,「明哥兒,你馬上要學習騎術,師傅見這馬兒還行,可喜歡?」
姜若明點頭,然後又有些猶豫,這馬兒很有靈性,看它的樣子應該是很喜歡小叔公,自己也……
他正在擔心的時候,只感覺臉上一濕,一抬頭便是那馬兒討好的眼神,果然這馬不光有靈性,還很會拍馬屁。
旁邊小叔公一見它親近自己,就在商量這給它建個不一樣馬廄,還有吃食……
看看那馬兒的眼神,果然是來爭寵的主,哼!
在街道巷尾的拐角,一輛純黑色烏木馬車停在邊上,旁邊的侍衛皆是穿著湛藍錦袍的飛羽衛。
馬車裡的人撩起幕簾一角,看著飛羽衛中間被人抬著十分突兀的那個,不知怎麼輕笑一聲,然後放下簾幕,只是低吟了幾聲,「算了,算了……」
車中伺候的小童,眼睛鼓作銅鈴般大小,「公子,您不生氣?」
車裡的那位只是敲了一下小童的腦袋,「為何生氣?」
那小童趕忙說道:「那人搶了咱們的馬!」
「一匹馬兒而已,有什~」
「公子,你變了……」小童兒吃味道。
「哦?」男子難得的好脾氣,春日裡有些冷,他抱著暖爐,嘴角微微上彎,「只是覺得有趣罷了,無甚,回府吧。」
小童兒也不再說什麼,撩起車廂幕簾,對面吩咐。
整輛馬車就像鬼魅一般無聲地在街道行駛,悄無聲息。
坐著馬上的姜若明感覺身後的姜嵐身子一緊,關心道:「小叔公,怎麼呢?」
姜嵐收回目光,笑著道:「沒什麼。」只是感覺身後有一道不知是敵是友的目光~
果然做人太慘了,怎麼這麼久才發現,如此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是得請些人保護自己,可是這需要錢呀,不可能一直吃著薛氏嫁妝的老本吧。以前那般日子,自己也么有經受過這些庶務,那時候的人情來往可都是娘親一個人包辦的,外公管著整個妖族,自己要什麼絕世珍寶沒有,哪裡知道如今竟要為這些黃白之物操心。
憋屈~
咋辦,不可能又去賭坊吧?
上次用賭鬼的事,想來想去確實有點不地道。
特別是薛二那貨還再三叮囑,確實不宜再去。
可是不去賭坊,哪裡的銀子好賺呢?
去皇宮吃大戶?
算了吧,那個鬼地方去一次跟褪一層死的,她如今可是野鬼的靈魂,凡人的身子。皇宮的紫氣雖然能幫自己抵擋天道的察覺,可是保不齊遇到一個意外高人怎麼辦?
聽聞欽天監算得上品階的天師都在外面除妖,如今小妖亂串門,大妖傍地走,他們還沒來收拾自己這個意外轉世獻祭的「小鬼」,若是處理外面的事回過神來,咬著自己不放怎辦?
她是不介意收拾他們,可是那也得承受得住呀!
殺一個好的道士按照天罰的水平,基本上能嘣個雷把自己劈死!
媽呀,力挑五界都尚存一息,若是被小小的天罰給嗝屁了,以後墓志銘該怎寫?
陰巽,陰家嫡女,力挑五界……卒於小小天罰
畫面太美好,簡直不敢想象~
話說回來,自己那個妹妹確實是個掙錢好手,若不是被這公府小姐名聲所累,定是要在商途殺出一片血路。
聽聞妹妹的外祖母便是出自皇商王家,這血脈之力,嘖嘖~真強大!
要是能將手中的薛氏的嫁妝交給妹妹打理就好了,錢生錢,金山來,銀山來~
「爺,您流口水了。」
坐在馬車車轅的西池提醒道。
姜嵐趕緊一抹,然後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似剛才那個嘴角泛著白色水漬的不是她一樣。
姜若明從懷裡拿出潔白的娟帕,「小叔公,給~」
姜嵐臉崩裂,這熊孩子!
「小叔公,可是餓了?」
「不是!」
「小叔公,可是累了?」
「不是!」
「小叔公,明哥兒吃太白樓的芙蓉雞,我們繞道過去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