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死道消
卓爾神君目光微斂,「你知道的,那件事不是我。」
「不是你?呵,那怎麼陰家就你一個人活了下來,主子討伐五界的時候你在哪裡?你是怎麼當上這個六界共主你自己清楚,何必再假仁假義惺惺作態。」
卓爾的神色黯淡的很多,「我知道我對不起她,這些年我何嘗不是痛苦的活著。」
「那你起碼還活著,主人呢,身死也就罷了,你們居然還毀滅她的神魂,讓她受無盡之痛魂滅神消,你們是神是仙嗎?」
「擎天你是神石所化,你不懂,活著的人更痛苦。」
「呵,既然如你所說這般痛苦,那你怎麼不去死?」
「擎天~」卓爾背過身去,「如果可以我願意身死道消的是我,而不是她。」
「呵呵,主子是妖神,就是身死那也是轟轟烈烈,『道消』?主子從不喜歡道家的那套勞什子清規戒律,可別這樣說,她可不喜歡。」
卓爾淺笑,「你說的對,她嚮往自由,從來就是洒脫不羈的性格,還有點懶。」
擎天汗!
「人都走了,你就不能留點情面?」主子最不喜歡有人說他懶了,雖然她確實是懶得出奇。若不是出生陰家,就主子的惰性,再給她十個兩千萬餘年怕是上仙也混不到,更別說神階。
「倒是忘了她最是不喜。」
卓爾的臉上不經意的透露出絲絲溫柔,但是看向擎天后卻嚴肅了幾分。
「放過那孩子,與我走吧,我保證他們不會對你怎樣,我給你找個清修之地閉關如何?」
擎天嗤笑,「說得好聽『閉關』?不就是怕我鬧事要把我變著方的關起來嘛。說的那般冠冕堂皇作甚?主子當年怎麼就沒有認出你這偽君子真小人來?嘖嘖~」
「十幾萬年不見,你說話倒是越發像極了那人。」
「我隨我主子我樂意,咬我呀。」
卓爾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他是六界共主得注意形象。
「你還是離開這個孩子,他護不住你的。」
「如果剛才我沒有聽錯的話,這孩子來頭還不小,居然是青丘那個白若的兒子,沒想到白若居然也成了神君,如果主子沒出事的話,混了這麼些年倒是也能混的如此。」
「白若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你跟在他兒子身邊定然會被他除掉,倒是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誰要你救了?那個白若與我家主子本就有婚約在身,如今如今弄出個私生子,不行,我剛好隨著這小狐狸去青丘找場子,揍揍那個不要臉的傢伙。」
卓爾終於忍不住扶額,「擎天,你找死是嗎!那傢伙和我一樣是三大神君之一,你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聽話,從那孩子身邊離開,天界那邊我去遊說。」
「一邊去,我才不要你這偽君子幫忙,就是死也要像我家主子一樣死得震天動地轟轟烈烈。」
卓爾凝視了好久,「算了,一切自有緣法。」
卓爾右手輕輕一揮,整個天界恢復了正常。
「小朋友,這個石頭先放在你那裡,你可得好好保管哦。」
白樸楞了一下,總覺得剛才怪怪的。
「小朋友?」
白樸仰著頭嘟著嘴,「大叔你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先放在我這兒?」
「……」
「還說是個神君,居然說話這般不要臉,嘖嘖~」聲音很小聲,倒是這裡都是神仙,那個有聽不清了。
剛剛從下界趕回來的太白,趕緊將白樸拉倒身後,然後朝著卓爾一拜,「神君,您怎麼來了?」
然後看看四周,「神君可真是厲害,想擎天這種世紀大妖,也只有您這樣的神君才能收服。」
白樸翻了個白眼,不過剛才那個大石頭不就叫擎天,他是世紀大妖?怎麼這麼蠢,還送自己一個石頭?
「神君可是有什麼示下?」
卓爾搖頭,「倒是沒什麼,只是擎天不是我收服的。」
「哦……啊!」太白一臉懵逼,嘴巴能撐下三個雞蛋,「那是哪個越階的上神?」反正天界是沒有神仙奈何得了,要不然他剛才回來的時候也不會發現天界的神殿被砸成了石頭堆。
那場面,嘖~掃把星有的忙了。
卓爾指了指被太白藏在身後的小狐狸,「是他。」
太白順著卓爾的指尖看去,然後瞪大了雙眼,「我那個乖乖~」將白樸擱在手心,「小殿下您也太膩害了吧。」
白樸推開這張放大數倍的臉,「走開!別蹭本大仙的腳。」
「別別,小殿下,小仙最喜歡您了。」
卓爾臉上還是那一貫的微笑,靠近白樸向他伸出了手。
白樸後退,爬上了太白的肩膀。
「別怕。」卓爾手輕輕的轉動白樸脖子上掛著的黑曜神石,然後掐了個手訣,「不要讓這個被你父君看見,不然可能就不是你的呢。」
然後卓爾瞬移到十丈之遠,背過身去擺著手,「我就先回去了,好好照顧它。」
「好的呢,神君慢走!」
站在太白肩膀上的白樸再度翻了個白眼,不過靜下來他卻覺得那個大叔說的照顧還像是在對自己說。
白樸低頭靜靜地看著掛在身上的黑色石頭,他是想讓我照顧你吧?
耽擱了一會兒,白樸還是在太白的「萬分不舍」下離開仙界。
白樸掐了個手訣,洗了腳上被太白那傢伙抹的眼淚兒,滿臉嫌棄。
……
姜嵐在床上又躺了半個多月,不過唯一有進展的就是活動範圍從原先的自個院到整個附中他都走了幾遍。
衛國公府東西兩院,東院住著大房,世子爺和老國公;西院住著大小姐和三老爺。
府里雖分成東西兩院,當是吃喝用度都在一起,前些年大房沒出事,便由世子妃管著。後來世子和世子妃罹難,便由三爺的夫人管著,後來三爺的夫人也走了,便有三爺管著。
在三爺姜毓手上的時候,國公府的帳呀,那是亂七八糟。除了兩房夫人的嫁妝沒動過以外,那是該敗光都給敗光了去。
等到大小姐姜司長大點后,實在看不下去,七歲還在童年的她便接過了這個重擔。
對於府里的下人們來說,國公爺因為腿疾悶在自己的小院里多年不出,三爺是個混不吝的,不敗家他們就燒高香了,世子爺又是個懦弱無能不管事的傢伙,他們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大小姐。
最近大小姐又提起出門行商的事,他們各個心頭擔憂。這大陳不比其他國家,對閨中女子管教甚嚴,大小姐不得已掌家已經引得外面頗有微詞,如今若是再出去做買賣,定是要累及名聲。
「府里缺錢?」
幾個正在唉聲嘆氣的小丫鬟聚在廊下交談,聞聲一抬頭,便看到穿著青色長袍束著白玉冠的姜嵐,這辰時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別樣的溫暖。感覺人都美上了幾分。
不,這一定是錯覺。
世子爺怎麼可能跟美字沾得上邊?
「世子爺安。」小丫鬟們趕緊起身規規矩矩地站好問安,然後跑掉。
姜嵐抿嘴,這府上的人見到自己就跑,期初還以為是那什麼妖孽附身的傳聞給鬧的。前段時間才知道,這個姜嵐好像因為自有喪失父母的緣故,十分孤僻,院子里就留了兩個丫鬟婆子不說,還警告過所有府中的下人不準靠近他,也不準靠近他的院子。
所以府中的人幾乎見到就避讓,若是實在避讓不開就遠遠的站到一邊低頭行禮,誰也不願意去蹙那個霉頭。
早些年有個沒眼力見的撞到姜嵐身上,直接被打個半死毒啞了發賣了去。
如今府中可沒誰敢去招惹這個怪脾氣的世子爺。
姜嵐知道的時候只是微微一嘆,這隻怕是因為自己是個女的,原主才要如此,要不然這暴露出去,管這個姜家多麼得聖寵眷顧,也會落下個欺君之罪連累全府中的人。
整理了一下衣襟,姜嵐舔著臉去了西院姜司的院子——思宛閣。
姜嵐看著院門的牌子上那瀟洒不羈的三個字,落款是明前道人,不禁讚歎。
「真是好字!也不知是怎樣的人能寫出這樣的字?」
院子傳來了笑聲,「世子爺倒是忘了明前道人可是三老爺的號。」
裡面走來一位笑顏如花的女子,看著雙十年華,很是穩重,前些年被她小姐姜司許了人家,對方是府里管家的小兒子。
「哦~春茗知道可不少?」
對於春茗,姜嵐還是有印象的,他那個堂妹雖然很少過來看望她,卻是讓春茗送了不少的東西補品。
約莫著這個春茗與原主的關係也不見差,倒是說上過幾句,知道是個明朗的性子。
「夫人名諱里便有『宛』字。」
春茗語調低了不少,一是這院中還有其他人,二是若被小姐聽見免不得傷心。
姜嵐點點頭,看來他三叔還是有可取之處,不只是個賭徒,起碼還是個痴情的丈夫。
「妹妹可在?」
自己這個妹妹管著府中一大家子的事,看著手底下多,其實也忙的要死,姜嵐還真瞅不准她在不在。
「爺來的趕巧,小姐剛從外面回來。不過」
姜嵐瞧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嚴肅了幾分,「有什麼事就說,別那麼吞吞吐吐的,爺見不慣。」
春茗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鋪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