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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差點

  賀川聲音不大,恰好有人打電話經過,說話聲音大,掩蓋了他那句話,梁揚追問了句:“什麽?你說什麽?”


  賀川沒再說,目光沉沉,落在自己懷裏人身上。


  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觸碰到她燙人的體溫,加上臉上不自然的紅暈,賀川的眉頭緊縮,臉色不太好看。


  “先生,請你放開她,她是我女朋友。”梁揚換了副口氣,好聲好氣道。


  賀川掃他一眼,並沒有放手。


  三個人以奇怪的站位站在走廊上。


  而程回覺得不舒服,嚶嚀了聲,很不舒服在他懷裏小幅度掙紮。


  梁揚更著急了,說:“先生,她是我女朋友,請你放開她。”


  “她不舒服。”賀川說。


  “她要是不舒服,我也會照顧好她。”梁揚道,“回回,你聽到了嗎,你過來,過來我這。”


  程回能聽到呀,隻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而且她並不想過去。


  她不清醒,也站不穩,靠著他,腳蹬了蹬,身體奇怪的感覺蔓延頭腦,她覺得越來越難受,手指抓著他衣領,緊緊揪著,那雙眼睛也染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讓人心生憐惜。


  賀川的手驀地鬆開,似乎是跟自己過不去,糾結了片刻,賀川歎氣,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握了握,又鬆開。


  梁揚不止在酒裏下了藥,食物裏也摻了一些,他怕出什麽意外,保險一點,是都下了藥。


  而程回果然不碰酒,還好,食物她吃了,沒察覺到食物的異樣。


  賀川是過來人,從程回的反應判斷她應該是被下藥了,所以是不能讓別人帶走她,不管是誰。


  事後他脊背也湧出了一層汗,今晚是趕巧了,要是他不在的話,那程回是不是就……


  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之前就有過。


  賀川扣緊了她的腰,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可惜梁揚還沒察覺出來,他把人護在自己懷裏,說:“她被下藥了,是你做的?”


  梁揚心虛的差點咬了舌頭,連忙否認:“你說什麽,她被下藥了?你胡說什麽,你再不放開她,我就喊人了。”


  賀川也無所畏懼,“你喊,喊大聲點,要不要我幫你報警。”


  真要報警,梁揚是不敢的,他給程回下藥等於是半強迫,要是鬧到警/察局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何況國外的警/察局比國內更麻煩,要是沒解釋清楚,直接來個遣送回國就麻煩了。


  “你神經病嗎?那是我女朋友,她怎麽樣跟你沒關係。”


  賀川笑:“那還是報警處理吧,你跟警/察解釋她為什麽變成這樣好了。”


  梁揚服軟,說:“我說不用這樣吧,她是我女朋友,就算下藥也是玩點情趣,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


  賀川:“那我聯係她家裏人,看看她家裏人是怎麽看待你們這點情趣。”


  “你認識她?”梁揚訝異道。


  賀川說:“她是程回,墉城人,你說呢。”


  這下梁揚不想信也得信了,他直覺這個男人並不簡單,不要糊弄,就這麽巧合,能在這遇到認識程回的熟人,梁揚不甘心到嘴的鴨子就這樣飛了,但是鬧到警/察那也不好收場,他不甘心也得認了。


  “那藥不是我下的。”怕節外生枝,他首先否認了藥是自己下的事情,“我和程回也的確是男女朋友,你不信的話可以等她醒了問她,既然你不放心把她交給我,那我不帶她走了,但是我也不能把她交給你。”


  賀川不耐煩挑眉,他是哪裏來的自信敢跟他說這種話?

  “那藥是誰下的我不關心,一切等她醒了再說。”


  ……


  藥效纏身,程回很難受,這跟很久之前唐闕算計她那次截然不同的情況,她那次是徹底熟睡了,醒了後才看到自己和唐闕躺在一起,唐闕後來說沒對她做那種事,她才想起那次其實身體沒有什麽異常,就是有痕跡而已。


  可是這次不同了。


  她很難受,被人摟在懷裏,她聞到熟悉味道很想哭,心裏莫名堵得慌,那味道跟賀川身上的一模一樣,她太熟悉了,這麽就都沒忘記。


  恍惚間,她被橫抱起,很快被人放在一張柔軟的床上,房間裏有其他香水味,那香水味令她覺得陌生,她咬咬牙,很努力找回神誌,很快又渙散開來,她想推開壓著自己的重物,可手腳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喃喃了一聲:“賀川……我難受……”


  潛意識裏叫一個人的名字代表著那個人藏在她心裏最深處,平時不想不提,一到意識渙散的時候,那人就會出現。


  而且她聞到了那人身上的味道是賀川的,她腦子裏,隻剩下這個人了,叫的更是這個人的名字了。


  賀川聽到她小奶貓似的聲音,耳膜充血,頭皮麻了一陣,啞著聲音回道:“我在。”


  聽到他聲音,她掙紮的更厲害了。


  “賀川,難受,賀川,我很渴……”


  她展開雙手,想要抱進身前的男人,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就跟做夢一樣,既然是做夢,那她可以毫無顧忌暴露自己的情緒。


  “我渾身/不舒服,你幫我,幫幫我……”


  他壓在她身前,手掌繃著,似乎下一秒就會蠻橫動起手來。


  他也在做鬥爭,極力克製著,可看她皺起了眉頭,要哭出來的表情,還有那委屈又撓人的聲音,他克製不住,照著她的唇貼了上去。


  可是……到了關鍵時候,停了。


  賀川衣襟亂了,拿了手機立刻撥打了譚北的電話,嗓音低的不像話,問他:“有沒有認識靠譜的醫生?”


  “賀總,你受傷了?”


  “不是,朋友被下了藥,送醫院麻煩,麻煩幫忙聯係一位靠譜的醫生過來看看。”


  譚北二話不說答應了,事出緊急,他也來不及多問,立刻聯係自己認識的醫生,讓醫生去一趟。


  ……


  折騰到後半夜,程回身體終於不燙了,她太累了,睡了過去。


  賀川襯衫都是褶皺,領口紐扣敞開三顆,露出了精裝的鎖骨,他坐在單人沙發上,麵色黑沉,看著床上沉睡的人。


  程回在輸液,體溫已經穩定了,因為藥物有安眠的作用,醫生給她打了一針,她就睡著了。


  兩個小時前,他差點把她辦了。


  要是他的自製力再差那麽一些,可能他真跟程回睡了。


  雖然他以前很想直接睡了她,但是一直沒有付諸行動,總想著她還小,怕嚇到她,就想等以後結婚了再說。


  然而他們沒有以後。


  程回睡的也不安寧,眉頭一直皺著,嘴裏念念有詞,似乎在說夢話,但是聽不懂。


  醫生跟賀川說:“這種藥下三濫,會破壞人體免疫力,還會發燒,我的給她開的藥是舒緩鎮定的,輸完那瓶液,看看什麽情況,如果發燒了要及時去醫院做檢查。”


  賀川這才站起來:“麻煩了。”


  “不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畢竟醫生上門的費用可不低。


  賀川不在意這點錢,爽快利落付了錢。


  程回是隔天下午醒來的,渾身像是被重物碾壓過,肌肉酸痛,她翻了個身,疼的齜牙咧嘴的,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裏疼。


  她環顧一圈,想起昨晚的事了,記憶斷片了,再詳細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掀開被子看到自己還是昨天那身衣服,這才鬆了口氣,還好,昨晚應該沒發生什麽事。


  她出了一身汗,衣服貼著皮膚,還有些潮,很難受,可下一秒顧不上難受,有人推門進來,她抬頭看過去,渾身血液倒回,心髒讀秒,動彈不得,僵在那,不知所措。


  昨晚不是做夢。


  那真的是賀川。


  賀川比她坦然自若多了,走進來,麵無表情看了她一會兒,開口說:“還有哪裏不舒服?”


  程回哽在喉嚨,說不出話,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這沒什麽比這更讓她害怕不想麵對的事了。


  賀川換了身衣服,休閑的家居服,明明很溫和的顏色,可和他周身的氣場格格不入,讓人害怕。


  他以為她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幫她回憶回憶。


  “昨晚你出了點事,恰好被我撞上,怎麽說都不能見死不救,就順手帶你回來了。”


  他輕描淡寫,什麽都沒放在心上似的。


  程回怔在那,好久才反應過來,看到了手背有輸液插過針的痕跡,她眼神茫然,好久才找回自己聲音,說:“我一個人嗎?”


  “恩,你一個人。”


  “是嗎?”


  程回一直垂眸看著地毯,使勁眨了眨眼睛,主動問道:“你怎麽會在倫墩?”


  “談生意。”


  “哦。”


  “不是來找你的。”


  程回:“哦。”她可不會自戀覺得他來倫墩是來找自己的,她有自知之明。


  她想坐起來,也沒多餘的力氣,連抬手都費勁,她下了床,頭低了低,說:“謝謝。”


  賀川眼神漠然,說話也是冷冷的:“不用跟我假裝那麽陌生,不用裝,就正常就行了。”


  程回咬唇,沒說話。


  賀川走到衣櫃前,取出一件襯衫,說:“你還在酒店,這間房間是我的,你要是還沒緩過來再休息會。”


  程回依舊沉默。


  “看在你是程究妹妹份上,我也不會趕你走。”


  這意思是幫她也是看在她哥的份上?

  所以撇開這一層關係,他們倆什麽關係都沒有?


  程回氣極反笑,那笑容有幾分淒慘,連身影都帶著沉重的孤寂。


  賀川避諱,拿了襯衫去浴室換。


  程回盯著浴室的玻璃門看,雙手攥成拳,幾十秒後,又鬆開。


  無力感侵蝕了她。


  誰會想到,她和賀川再遇見是在這種場合下。


  她以為遠離墉城,就能避免和他撞上。


  哪知道命運弄人。


  賀川放心將她留在房間,換好了衣服就走了。


  走的幹脆利落,多餘的話沒有再說。


  這仿佛是因為她在,他才迫不及待要走。


  這是多不想見到她。


  程回忽然就笑了,大概痛徹心扉說的就是她這樣。


  賀川心裏在想什麽,她一直都不明白,也琢磨不透,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愛上這麽一個人,可以說是她的悲哀吧。


  賀川剛走出房間沒多久,程回跟了出來,她小跑追上他,兩個人一前一後站在電梯口。


  程回攔在他身前,鼓足了勇氣:“其實不用你走,要走也是我。”


  賀川淡淡道:“我有事,剛好這個點要出門。”


  “這麽巧,說實話,我不信。”


  賀川一副愛信不信的表情,冷淡的要死,薄唇吐出兩個字:“隨你。”


  “還有昨晚,你確定隻看到我一個人?沒有其他人?”


  “沒有。”他說。


  “你說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


  程回咧嘴,笑:“你真沒有看到和我一塊的男人?我昨晚是和他來開房,不過我吃了點東西,吃了後就不太記得後麵發生了什麽事,賀川哥哥,你確定嗎?”


  她是故意說這話刺激他,那開房二字,咬的很重。


  她言下之意他怎麽聽不出來,不過就算聽明白了,也跟他沒關係。


  “哦,是嗎。”


  “昨晚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麽,能告訴我嗎?”


  賀川:“晚點吧,趕時間,約了人。”


  “行,那我等你回來。”


  “不用,我給你打電話。”


  “還是當麵確認比較好。”


  賀川掃了她一眼,意味不明,似乎在想借口拒絕,可脫口而出,是:“好吧。”


  不過他大概什麽時候回來,他沒說。


  程回也沒問,她追出來拿了房卡,這會刷了房卡又回去了。


  她在沙發上看到了自己的背包,在包裏翻出了手機。


  他撒謊,還說沒看到梁揚,他明明就看到了,不然這背包怎麽會出現在這。


  她握緊了手機,內心翻江倒海,無法平靜。


  程回在房間裏等到了晚上,她沒聯係梁揚,梁揚也沒給她發信息,昨晚發生了什麽,她後麵真想不起來。


  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賀川見過梁揚了。


  昨晚的事,應該是梁揚算計的,他在她吃的東西裏下了藥,所以她才會那樣反常。


  梁揚的用意,她現在猜到了一點,但是不確定。


  昨晚要是賀川沒出現,她隻怕現在已經和梁揚睡一塊了。


  不過用藥的男人,都不是什麽好人,她很反感,很厭惡,也因為這樣,對梁揚的好感蹭蹭蹭往下降。


  男人有那方麵需求,她明白也理解,可是要用藥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太卑劣了。


  她程回再不濟也不會和這種男人在一起。


  起碼賀川和她那會,雖然會強迫她,但是那種事,一直很尊重她的意願。


  人一旦有了對比,高低立刻見分曉。


  梁揚這次,做的太過分了。


  ……


  賀川的確是有事,隻不過是臨時約了人談事情。


  他心不在焉的,和他談事那人看出來了,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急事?要是有,我們可以下次再談。”


  賀川碾滅了煙頭,說:“抱歉,沒事,你繼續說。”


  那人繼續往下講。


  賀川這次聽進去了,接下去的溝通很正常,沒問題,很快就決定好了。


  談完後,才八點多,太早了。


  賀川不著急走,又留那人吃了頓飯,他請客,吃的大餐,那人受寵若驚的,又問他:“賀總,是不是有什麽喜事?”


  那人也是華人。


  賀川擰眉:“沒事,錢多。”


  “……”


  這大概就是壕無人性吧。


  沒事,免費有頓大餐吃,也是好事,老板請客。


  吃完飯,賀川又看了眼腕表,提議道:“附近有什麽夜景嗎?”


  “有,賀總,您一個人嗎?”


  “不是還有你嗎?”


  “……”


  一晚上下來,那人以為賀川是gay,看上了自個,要不然為什麽一二再而三邀請他吃飯逛街散步,都快十一點了,還不讓他回家。


  那人心驚膽戰的啊,又不能找借口溜掉,甲方爸爸可不能得罪。


  到了十二點半,賀川路邊攔了輛車,先付了車錢,放他走了。


  坐上車後,那人摸著胸口長歎一口氣,可想到之後還要見麵,心慌慌。


  賀川一點鍾才回到酒店,他進了房間,裏麵關著燈,安安靜靜的,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聽到任何動靜,猜想她應該是走了,應該一直等不到他,這才離開了。


  賀川打開了燈,扯了扯領帶,抬眸的瞬間,看到了蜷縮在沙發上的人。


  她沒走。


  等他等到睡著了。


  賀川抿緊了唇,又站了會。


  程回被開門聲吵到了,慢慢醒過來,用手擋了擋突如其來的光線,她從沙發上站起來,看到了賀川。


  賀川開口,淡淡道:“怎麽還沒走?”


  “等你。”她說。


  他扯了一個笑容,有幾分嘲諷,說:“等我做什麽?”


  “解釋。”她固執道,意有所指,“你欠我一個解釋。”


  賀川頓了頓,嗓音一度沙啞:“什麽解釋?”


  程回赤腳踩在地板上,朝他走過去,“看來你忘了,算了,是我自作多情了,對不起。”


  她去找鞋子穿,穿上後,越過他,要走。


  賀川這時候開口,道:“你談的那個男朋友,不怎麽樣,趁早分了吧。”


  她:“……”


  “你昨晚的藥應該是他下的,如果是男女朋友,情到深處、水到渠成,要睡也不急,他對你下藥,實在沒品。”


  “……”


  “你還是換個男朋友吧,比他好的男人有的是。”


  程回問:“你算嗎?”


  賀川遲疑了一陣:“不算。”


  “那你有什麽資格指導我的感情?”


  程回也不客氣,她繞到他麵前,站直了身體,因為憤怒、不甘、委屈,雙眼通紅。


  一年多將近兩年時間,除了她出國前她主動打給他那通電話,他單方麵說分說,之後對她不聞不問,他說開始就開始,他說結束就結束,何時有問過她的意見?有顧過她的感受?


  就連她現在談男朋友,他輕描淡寫幾句話說梁揚不行,換個男朋友吧,這麽容易說出口的?


  他不知道,她花了多大的代價才掙紮走了出來。


  他也不知道,她偷溜回國去找他,可那時呢,他車裏有其他女人在,他帶其他女人深夜回家。


  她受的那些苦,付出的代價,如今看來,都是她自作自受。


  今晚更是如此。


  他把她晾在酒店一晚上,不聞不問,把她當成了什麽?

  她憤怒之極,委屈之極,“你到底有沒有心的?賀川?我隻是你閑暇之餘消遣的玩物嗎?既然不要我了,你還有什麽資格對我的感情生活指手畫腳?”


  “就算昨晚我真跟其他男人睡了,跟你又有什麽關係?你說換就換嗎?你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


  她也學著他雲淡風輕的口吻說話。


  賀川凝視她一會,移開視線,說:“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


  程回:“……”


  她說了這麽多,隻換來他一句多管閑事,程回自嘲笑笑,實在受不了了,她真的是在給自己找羞辱,何必呢,何必在他這浪費口舌。


  程回深呼吸一口氣,笑道:“不,是我應該抱歉,打擾您了,不過這事還希望您幫忙保密,別告訴我哥。”


  “我知道。”


  “麻煩了。”程回努力逼回眼裏的熱浪,“這麽晚了,打擾您也不好,我先走了。”


  賀川說:“我送你吧,這麽晚,你一個女孩搭車不安全,你是程究妹妹,不管我們之前怎麽樣,你都是我妹妹。”


  真惡心。


  程回被惡心到了。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套說辭了。


  男女朋友做不成,做什麽哥哥妹妹。


  不過也是,她的確也該喊他一聲哥。


  隻是現在她完全沒辦法喊出來。


  賀川自始至終,眼神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隻有她的情緒失控。


  程回覺得自己就是笑話。


  不過賀川送她,她沒攔著。


  賀川問她:“你學校在哪?”


  程回跟司機說了學校的地址,沒理賀川,她看著車窗外,坐在副駕駛。


  賀川在後座上。


  程回深感疲憊,閉上眼睛,努力調整情緒。


  賀川把玩手機,翻開通話記錄,滑到了溫涼的手機號,他給溫涼發了條短信,算是回複她之前發的。


  溫涼很快打過來,他手機響起的時候,程回手指動了動,下意識看向窗外。


  賀川接了,聲音沉沉的,說:“這麽晚還沒睡?”


  溫涼有些驚訝,說:“剛結束工作,學長,你怎麽還沒睡?”


  “等會就睡了,送一個朋友回去。”


  ……


  程回不想聽,可他的聲音瘋狂的鑽入她耳膜裏,她不想聽也不行。


  也不知道手機那邊的人說了什麽,賀川低聲溫和,說:“辛苦你了,注意身體,別太晚。”


  溫涼也吃了一驚,賀川這會的態度前所未有的,雖然還是有些冷淡。


  “謝謝學長關心,你也是,別隻顧著工作,不吃飯。”


  賀川恩了一聲,“好,知道了,你睡吧,晚安。”


  程回連閉眼睛都不想閉了,她重重喘著氣,她猜測,這會還能給他打電話的應該是他身邊的新歡吧,否則他怎麽會這麽溫柔說話。


  程回覺得自己就是在做一個傻女人在會做的事,蠢,愚蠢。


  很快到了學校,程回利落下了車,賀川沒下車,她從背包裏的錢夾拿出現金給了司機,手忙腳亂,硬幣掉在地上,她彎腰蹲下去撿,黑燈瞎火的,看不是很清,也就沒人看到她掉在地上的淚水了。


  賀川在車裏坐了會,還是下了車幫她撿硬幣。


  程回不要了,強裝淡定,道了聲謝,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


  “程回。”他喊住她,斟酌了會,建議道,“過去的事我跟你道歉,讓你這麽難過。”


  “我沒有難過,我隻是不值。”


  “沒關係,你還年輕,以後路還長,擦亮眼睛找對象,還是有好男人的。”


  程回:“你說夠了嗎?”


  賀川:“……”


  “好男人跟我有什麽關係,我這體質就是倒黴,總是遇到像你這樣的男的,賀川哥,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教會我那麽多。雖然我真的很蠢,始終學不會如何看一個人,包括你。”


  程回回到寢室第一時間就找藥吃,這次她小心翼翼注意劑量,不想再被當成自殺送去醫院了,再三數了藥丸的顆數後,她這才拿來水配著吞下。


  賀川的殺傷力還是這麽大,看來她遠離墉城是正確的。


  ……


  程回睡了一覺起床,找出梁揚的手機號,發了條短信,簡單明了說了分手,然後把他拉黑了,包括微信,她之前送出去的那塊名表,她沒打算要回來了,就這樣吧,不想再和他見麵了。


  賀川在倫墩待了多久,她不關心,也沒主動聯係他,自從那晚後,她沒再和賀川聯係,更別說見麵。


  梁揚收到了她分手的短信,立刻打她電話,不過被拉黑了,打不通,他就來她學校找,不過程回不見,輕而易舉避開了他,她看到梁揚,身體就忍不住顫抖,想起酒店那會的事。


  她再次經曆了被背叛和被傷害。


  周末,葉醫生來看她,檢查她的藥,看到少了一大半,說:“你病又犯了?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還說馬上就可以戒掉了。


  程回很抱歉的笑,說:“沒撐住。”


  葉醫生歎氣:“沒關係,你要是撐不住,那就吃藥吧,這病本來就時好時壞,需要長期治療。”


  程回趴在沙發上,說:“葉醫生,這藥的副作用是發胖還有其他的副作用嗎?”


  “對肝髒不好,所以能不吃還是不吃的好。”


  程回興致懨懨哦了聲,過了會,說:“我又失戀了。”


  “……”


  “我命不好,總遇到亂七八糟的男人。”


  “你別想太多,人不可能一直都倒黴,這說不過去。”


  “可我就是一直倒黴。”


  “心理作用。”


  “所以我心理才會出問題。”


  “能治療,又不是不能治。”


  “葉醫生,你是好人嗎?”


  “不算是。”


  程回笑笑,沒再說話。


  ……


  賀川在倫墩待的時間比預期的還要久。


  和譚北的項目已經談妥了,合同都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下麵的人做了。


  譚北約他喝酒,問他:“大概什麽時候回墉城?”


  “還不確定。”


  “怎麽了?我還以為你談完了這邊的事就回去了。”畢竟他總公司在墉城。


  賀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說:“你在這認不認識私家偵探?幫我查個人。”


  “你查誰?”


  “給我聯係方式就行,我去聯係。”


  譚北說:“也有,那我給你。”


  賀川找私家偵探調查了程回在倫墩的事情,他還是沒忍住。


  私家偵探接了單後,說要一段時間,等有結果了就給他答複。


  賀川想在倫墩再多待幾天,但是墉城臨時有事,需要他親自回去處理,他隻能回去了。


  溫涼去接的機。


  溫涼其實不奇怪他為什麽在倫墩待那麽久,大概是因為他前任。


  溫涼想知道關於他和他前任的故事,頻頻找了賀夫人。


  賀夫人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主,一開始還能當講故事說,後來就不說了,故意釣著她,溫涼隻能給錢,賀夫人看不上她那點錢,賀夫人要的是見賀煒,溫涼就幫忙安排了一下。


  不過還沒來得及安排,賀川就從倫墩回來了。


  很快處理好公司的事情後,賀川這才接到了來自倫墩的電話,是私家偵探打來的。


  他主要要想知道程回的所謂男朋友是什麽來頭,能對程回下藥,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即便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看完結果後,捏了捏眉心,好半天沒有動作。


  ……


  賀夫人沒閑著,催促溫涼安排她跟賀煒見麵,不然她就把她們來往的事情告訴賀川。


  溫涼也沒再怕,說:“賀太太,您有準備,我也有準備,您說的話,您覺得賀川會信嗎?”


  “怎麽,不打算兌現你的承諾了?”


  “賀川回來了,我要安排,也要找機會。而且老賀先生現在不能說話,就算您見到了老賀先生,又能說什麽呢?”


  賀夫人說:“這你不用管,總之我要盡快見他。不然,別怪我沒提醒你,就算賀川不相信,你難道不怕他懷疑你?”


  溫涼說:“賀太太,我和你沒什麽仇怨,不過您逼我的話,那不能怪我翻臉不認人。”


  ……


  溫涼其實也想過,與其讓賀夫人拿捏自己的把柄,不如直接跟賀川坦白,而且她完全可以換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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