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真相 絕不
賀川低了低頭,目光柔和,詢問程回意見:“再進去坐會?”
賀川詢問程回意見,擺明是看程回的意思,唐瑤又看著程回,問她:“程回,大家天南地北很難聚一次,大家都很珍惜這次聚會,你就不要搞特殊了,一起進去吧,拍張照留念。”
唐瑤雖然聽起來沒什麽古怪,但是乍聽下來,其實讓程回感覺很不舒服。
剛才賀川跟她說要不要出口惡氣,她現在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會心一笑,跟唐瑤說:“唐瑤,你不用這樣說我吧,我也沒說不進去,說實話,我也很珍惜這次聚會的,要不要唐闕找我的時候,我也沒拒絕。”
唐瑤:“對,其實我還以為你會不來的。”
程回笑了笑:“那進去吧。”
賀川高深莫測的表情,也沒說話,溫柔跟程回說了句:“要不我在門口等你,你拍完照片,記得拿上包包再走。”
程回狐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賀川伸手點了點她額頭,動作親昵:“聽見沒。”
程回:“……”
林昊徹底被忽略在一旁,他走在最後麵,自然觀察到賀川看程回的眼神,怎麽覺得他盯著程回的眼神充滿占有欲?毫不掩飾的那種。
還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目的不純粹。
這也不太可能吧?
林昊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到了,連忙告訴自己不要瞎想,便和程回走了進去。
賀川在外麵點了根煙抽,動作慵懶優雅,有靚麗的女生經過,看到外表這麽出色一個男人沒禁得住美色,上前主動搭話,詢問男人的聯係方式。
下一秒,被男人冷漠的眼神嚇退,男人毫不客氣道:“滾。”
賀川也就對程回脾氣還算好,對於其他姿態一般的女生幾乎無一例外沒好臉色。
就連唐懷懷,他也是沒多少耐心對待,更別說長相路人甲乙了。
……
拍合照的時候,程回原本站在最邊邊的位置,林昊看到她站邊角,他叫她過來站在他身前,她沒動,就說這樣就挺好。
就在說話間,不知道誰推了她一把,她沒注意,位置就變了。
她站到了唐闕身邊,唐闕側頭看到是她,臉色微變,眼神有幾分厭棄的感覺,立刻轉過臉,握著唐瑤的手。
程回看到了唐闕眼裏的情緒,她笑得一僵,臉色有些慘白,她木訥配合拍完了照,他們一說一笑的,徹底忽視了程回。
林昊和他們同班這麽久,自然多少知道程回被唐闕拒絕的事,他看到程回落寞的背影,下意識抬腿走了上去。
“程回。”
程回回頭,有些茫然。
林昊看著心裏一緊,說:“其實我剛才還有話沒說完……”
程回打斷他,笑笑:“林昊,謝謝。”
林昊泄了氣一般,不希望總聽她說謝謝,“不用謝謝,我也沒做什麽。你這是要走了嗎?那我幫你拿東西吧……”
“不用了,東西不多,我也要走了,再見。”
程回看出林昊的心思,並不想給他機會開口也不想給他錯覺,拿了包包道了別就往外走。
程回走出包間門口沒看到賀川,鬆了口氣,剛想走,手機突然響了,是賀川發來的短信,讓她下樓,他在樓下。
唐闕和唐瑤還沒走,也在等車。
其他同學在路邊攔車,還沒走完。
賀川把車開了過來,停在路邊,車床搖下,等程回。
程回下樓一眼看到賀川的車,也看到了唐闕和唐瑤站在不遠處,她挪動了腿,朝了賀川那邊走過去。
唐瑤看到她,和唐闕說:“唐闕,你等等我,我去跟程回打聲招呼。”
唐闕本想說沒這必要,當看到賀川的從路邊那輛車下來後,他深深皺了眉。
程回站在車門邊,剛要上車,聽到唐瑤喊她。
“程回,等等。”
這會賀川倚在車門邊,等程回的意思。
唐瑤對賀川笑笑,接著看程回,說:“抱歉,可能今晚的聚餐不是讓你感覺很開心,我也顧不上你,沒和你說幾句話,程回,對不起。”
“你跟我道什麽歉,不需要。”
“需要的,我們倆曾經也是朋友,不止是同學,不過唐闕的事,我是真的很對不起你。”
程回身體顫抖了一下:“不用了,都過去了,你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
唐瑤:“程回,那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不能。”程回笑的坦坦蕩蕩,“做不了了,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以後都別再聯係我了。”
“你是在記恨我嗎?”
賀川在旁沉默聽著,驀地打斷她們倆說話,朝著程回溫柔肆意喊了句:“回回,時間不早了,該回家了。”
小孩之間的幼稚、可笑的陰陽怪氣,賀川本不放在眼裏,可看到程回不高興的臉,他再次挺身而出。
唐闕也走了過來,看到賀川,不太好裝作沒看到,出於禮貌,招呼怎麽都是要打一聲的。
賀川繞到副駕的位置,站在程回身邊,摸了摸她的臉,卻是對唐瑤說的:“話說完了,我們也該走了。”
唐瑤含笑點頭。
唐闕走近,喊了一聲:“賀川哥,真是你。”
賀川回頭看到唐闕,並不吃驚,擰眉思索了一陣,說:“唐闕。”
唐闕把唐瑤拉到身後,冷淡的眸子從程回身上掃過,他說:“賀川哥,你是來接程回?”
“恩。”賀川雲淡風輕笑著。
唐闕說:“好像我姐也在附近玩,我還以為你跟我姐一塊出來的……”
“你姐?”賀川似乎想不起來這個人。
唐闕:“我姐姐是唐懷懷,我是唐闕。”
“哦,唐闕啊,我最近沒和你姐見麵,更沒約,我來接回回回家。”
唐闕抿了抿唇,神色複雜,說:“賀川哥,程回她……”
“她怎麽了?”賀川緊隨著低頭看程回,捏她下巴,關切詢問,“你怎麽了?”
程回想,他真是幼稚,搞這套,說是出惡氣,就是膈應唐闕吧,故意讓唐闕看他們倆親密無間。
賀川親自下場了,她又怎麽不配合呢,憋屈這麽久,也該出口惡氣了。
“剛才冷飲喝多了,肚子有點疼,還冷。”
“那回家喝熱牛奶,上車,乖。”
程回跟唐瑤揮了揮手,然後上了副駕,徹底無視了唐闕。
她想,一個唐闕而已,不至於她惦記那麽久。
走吧,再也不要見他了。
唐闕叫住賀川:“賀川哥,這麽晚,你是送程回回家嗎?”
賀川斜眼看了他一眼,說:“唐闕,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賀川也是不客氣,說完,無視各懷心思的兩個人,上了車,直接驅車離開了。
他甚至一句都沒主動提及唐懷懷。
等車開遠了,唐瑤握住唐闕的手,問:“我記得你姐姐不是跟這個叫賀川的男人談戀愛嗎?怎麽……”
唐闕說:“沒有,隻是曖昧,或者說是我姐單相思。”
今晚看來,的確是單相思了。
隻是讓人意外的是,賀川真正看上的人似乎是程回。
“程回真能,看不出來年紀輕輕,和這種老男人勾搭的近,唐闕,你不知道,他看程回的眼神赤裸裸。”
唐闕:“……”
……
孟參長的媳婦把兒子從老家接過來北嶼一塊過年。
小家夥四歲多,能跑能跳,非常皮。
隊裏這麽多哥哥裏就喜歡粘著程究。
非要程究哥哥前程究哥哥後的,一直粘著他。
程究義正言辭糾正他的稱呼,說:“喊我叔叔,什麽哥哥,哥哥的。”他已經三十出頭了,可不是哥哥的年紀了。
小家夥喊他哥哥,他聽著總覺得哪兒怪怪的。
何況墉城的習慣結了婚的都喊叔叔阿姨。
辛甘也到了被喊阿姨的年紀,倒是沒什麽所謂,她家本就有個可可,可可一直喊她姨姨。
孟參長懶得帶小孩,每次把小孩從老家接來都是丟給隊裏年輕小夥帶,他樂的清淨,不知道躲哪裏去了。
隊裏娛樂設施少,夏天的話還可以到河裏抓魚,到山裏摘野果,把豬羊當馬兒騎,還能去大草原玩,冬天可以玩的東西就少了,就隻能玩雪。
程究鬱悶當起了臨時保姆,帶著這小孩在訓練場上堆雪人。
辛甘也在,穿戴厚實,站在台階上看著小家夥在雪地裏滾。
男孩子,沒那麽講究,在保護措施沒問題的情況下,隨便他折騰,何況還有程究盯著。
辛甘踢了踢厚實的積雪,問他:“怎麽了?”
他的臉很臭,興致不高的模樣。
程究:“沒什麽。”
“不喜歡小孩嗎?”
“……”
辛甘也蹲了下來,穿得多,蹲下來比較費勁,程究扶了她一把,說:“這小混蛋說堆雪人你就帶他出來,用不著聽他的。你看你,臉都凍紅了。”
“孟參長的小孩,總不能不管吧?而且我們倆也沒什麽事做。”
程究義正言辭:“有事做啊,怎麽會沒事做,就是你同不同意的事。”
辛甘嗔笑了聲:“亂說什麽,什麽我不同意?”
“算了。”程究揚了揚頭,遠處喊了句,“跑哪裏去,回來!”
小家夥聽到程究喊他,立刻回頭,蹲在原來的位置堆雪人,時不時觀察程究的臉色,非常機靈。
辛甘看到小家夥活蹦亂跳的,心裏有所觸動。
她是女人,天生感情充沛,遇到程究之後,喜歡上他後,她對未來有無數的構想。
到了飯點時間,程究扛著玩了一身雪的小家夥回大院,等孟參長媳婦回來把孩子領走後,程究才樂的清淨,牽著媳婦的手回家裏歇息。
基本程究在的時候,都是由他做飯。
辛甘隻會做簡單的西餐,就在邊上給程究打下手。
這種日子,平淡、真實,有煙火味。
辛甘吃飯吃的少,胃口不大,主要是不餓。
程究變著法子給她做飯,就怕她不喜歡吃,還挑刺,說她瘦,抱著不舒服,還說什麽她在國外吃洋快餐那麽多年,高熱量高蛋白,怎麽就不胖。
辛甘不理他,不跟他爭論胖瘦的問題。
反正她再胖也達不到他的要求的。
也就算了。
晚上休息,辛甘拽著他的衣服,小聲說:“今晚能不能一起睡一間房?”
程究說:“我晚上開燈睡覺,會影響你。”
“我戴眼罩,我帶了眼罩的,不影響。”
程究回頭,黑眸深沉,看她那雙濕潤泛著水霧的眼睛,心裏一軟,投降了。
一塊躺在床上,辛甘側躺著,程究看她戴著眼罩,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把燈關了。
總不能以後都分床睡。
他隻是心裏有陰影,並不是不能恢複正常。
他回到床上,摟著辛甘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辛甘察覺到他渾身緊繃,手指溫柔輕輕拍著他的手臂,什麽話也沒說,也不用多說。
程究轉了個身,摟著她的手逐漸縮緊,抱著她,愈發用力起來。
辛甘似有察覺,把眼罩摘了,房間內漆黑一片。
“程究?”
黑暗中,他聲音傳來:“恩,我在。”
那聲音低沉,冷感清冽。
“程究……”辛甘咬了牙,在他懷裏抬起頭來,摸黑尋到他的唇,吻了上去。
萬般柔情,皆在親密無間的吻中。
……
北嶼的冬天漫長且寒冷,雪下個沒完沒了的,很多地方開始封路了,不讓出入,山川都成了一座純天然冰雕的世界。
就連他們這邊下山路也被封了。
程究一大早收到通知要去幫忙鏟雪,換上衣服後,他準備出發。
辛甘也跟著套外套戴帽子,說:“我也要去。”
“你不要去了,全是男人,你去幹嘛。”
“……去幫你。”說完她自己都不信。
“粗重活男人會做,你這細胳膊細腿的在屋裏待著。”程究習慣性命令的口吻道,仿佛回到了當初那個脾氣臭的不行、不可一世的程究。
辛甘沒想太多,就隻是想陪他左右,去哪裏都行。
何況這會下雪,雪地滑,她也擔心他,自然想跟過去。
程究把她帽子摘了,整理她的臉頰邊的碎發,表情溫和下來:“老實在屋裏待著,你男人沒這麽弱,我去幹活還帶媳婦過去,讓兄弟看了笑話。乖,我忙完就回來給你做飯。”
湊近了看,程究看到她臉上幹的脫皮,說:“回來我跟孟參長媳婦借和塗臉的,你看看你,臉都幹成什麽樣了。”
辛甘來的急,護膚品都沒帶,到了這兒後,也顧不上自己,所以就沒管臉怎麽樣,日常就用清水洗臉,沒有保養。
她本就是敏感肌膚,氣候幹燥,非常傷害皮膚。
辛甘點點頭,說:“那你小心點,早點回來。”
“好,在屋裏等我回來。”程究抱了抱她,吻了她額頭。
“恩,千萬小心。”
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溫柔是對程究最大的殺器,尤其他就吃辛甘這套。
“外麵雪大,你別出門。”
程究關上門,走出院子,抬頭看了看樓上,辛甘站在陽台上看他,穿了件黑色的羽絨,沒有戴帽子,露出那張粉雕玉琢的臉蛋,眉眼彎彎,淡淡笑著,朝他揮了揮手。
也不知道怎麽的這刻,程究挪不開眼,嘴角勾了勾,轉身朝大雪裏走去。
辛甘看到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雪景裏,站了好一會兒,感覺臉都凍僵了,才回到屋裏,
她在北嶼這段時間,畫室有助理盯著,沒出什麽大問題,臨近春節那段期間,畫室放假了,這會兒還在放假,還沒複工,倒也沒什麽大事。
辛甘想了想,給畫室的員工每個人都發了紅包,算是一點點心意,數目不大,但是也不算低了。
收了紅包的助理立刻跑去群裏感謝辛甘,一口一個老板喊著,嘴巴特甜。
漸漸地,群裏活躍起來,收了紅包的員工也跟著複製謝謝老板。
辛甘平時少上微信,來北嶼後,有時候信號差,就沒上微信,這會打開看了後,收到了不少畫室學生發來的新年祝賀,她找椅子坐下,開始回複信息。
回完信息後,辛甘就給沈如心打了通電話。
沈如心帶著可可回宋臣老家過年去了,所以並不清楚辛甘去了北嶼這事。
“表姐,可可呢?”
“剛回來沒幾天有點不舒服,發燒了,這會剛吃了藥睡覺了。我在屋外曬太陽呢。”
“姐夫呢?”
“剛哄完可可午睡,現在在跟他爸在下棋。”
“表姐,可可的壓歲錢我回去再給她,幫我說一聲,不然她要生氣的。”
往年就是可可沒有準時拿到她的壓歲錢,生了很久的氣,後來她可是哄了很久,才把可可哄好。
怕可可又生氣,辛甘這次跟沈如心先說一聲。
沈如心開玩笑說:“可可可是等著你生個小妹妹陪她玩,怎麽樣,什麽時候考慮考慮?”
辛甘無奈笑笑:“表姐,你別開我玩笑了,現在說孩子,感覺太早了。”
“我也不是催你們的意思,隻是給你打個預防針,程究年紀不小了,程家肯定會催你們抓緊要個孩子。辛辛,你還年輕,如果你目前不想生的話,你要跟程究說清楚。說清楚可以避免很多麻煩,表姐不會害你,都是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
辛甘自然是懂沈如心的好意,隻是要孩子這件事,她其實不著急,而且和程究感情還不是特別穩定,還有他最近的事情也多,她暫時不想給他添麻煩。
“我知道了,表姐,我會跟程究商量好的。”
“能商量好就沒什麽事,程究應該不會強迫你,雖然我跟程究不熟,不過說真的,這段時間宋臣跟我說過程究一些事,都是聽說來的,可信度高不高,我覺得看你自己。”沈如心斟酌了會,告訴她,“你也知道,宋臣跟賀川有生意來往,賀川跟程究又是一塊長大的發小朋友,我幾次和賀川吃飯,問了一點關於程究的事。”
“程究和你是從小就定了婚約的,雖然一直沒見麵,但是程究大學那會,談過對象的,你聽說過嗎?”
辛甘不意外,淡淡說道:“這件事我知道。”
“你知道?”沈如心想,怪不得她不太意外,接著歎氣,說:“我是覺得這件事程究做的不地道,不過既然你都知道了,心裏應該也有數,我就不再提了。”
辛甘的確是知情,不過她沒跟程究提過,程究這會功夫大概還不清楚她已經知道的事,不過沈如心都知道了,看來這不是什麽秘密。
程究上大學那會,她還在讀初中,年齡差距擺在這,她當時即便知道,也不能要求一個程究等她長大,滿十八歲。
想想,這要求也是瞞嚴苛的。
辛甘說:“程究那會不認識我,也沒見過我,我當年才上初中,那麽小,他都成年了,遇到喜歡的女生談戀愛也正常,我能理解,換做我,我可能遇到喜歡的也會談,我覺得他也沒有做錯什麽,表姐,不用放心上。”
沈如心歎氣:“你就這麽好心,什麽都不計較,你真是上輩子欠他程究的,以後程究要是對你不好,那就是他程究沒有心。”
辛甘沒放在心上,看著窗外白雪皚皚的景色,說:“他不會對我不好,他對我很好。”
“看來你已經徹底被他收買了,十句話九句都在維護他,辛辛,你是真動心了。”沈如心感慨,“我以前很擔心你,怕你和程究結婚會過的不好,你不喜歡他,怕你們倆合不來,現在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尤其辛甘說要移民,沈如心是操心的整夜整夜睡不著,非常擔心辛甘。
辛甘明白沈如心的心情,回想起來,有些過意不去,說:“對不起表姐,之前讓你操心了。”
“你是我妹妹,我不操心你操心誰,我們是一家人,用不著客氣。”
辛甘:“謝謝你,表姐。”
……
下山的路挺長的,昨晚半夜雪下的很大,一晚上就把路給堵住了。山下的車上不來,他們也下不了山。
他們拿了工具在清理積雪,住在附近的村民聞訊趕來加入鏟除積雪的工作。
大家夥都不是喊累的人,不知疲憊忙碌了一早上,終於把積雪清理幹淨了,車子可以正常行駛了。
程究是眾多忙碌身影的其中一個。
他拿著鐵鍬,站在路邊,抬頭看天空,雪花一片片往下落,他哈出來的熱氣成奶白色,瞬間消散在空氣裏,這裏是他守了六七年的地方,真有一天要走了,其實多少都有些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他也是要走的。
他能盡的責任已經到了盡頭,接下來,他要守著辛甘,陪她過下去。
……
程究申請的轉業被批準了。
明明破了魚頭這個案子應該立功的,但是也因此付出了不少的犧牲,程究跟孟參長說了,他沒臉麵承擔這份榮耀,這是小十拿命換來的,真正要得到嘉獎的是小十,不是他。
孟參長留不住程究,惋惜之餘,也尊重程究的選擇。
而江棠的老父親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女兒在逃的消息,連夜趕到隊裏,鬧到了孟參長那兒去。
江棠父親也曾經為這片土地拋頭顱灑熱血,他的女兒更應該如此,可是為什麽他女兒會變成在逃犯通緝?!
他想不明白,要孟參長給個說法。
孟參長盡力做安撫解釋工作,考慮到江棠父親曾經也是他們的老前輩,不敢怠慢。
江棠父親不聽,哭訴著喊:“程究呢?我要見程究,我不相信你,我隻相信程究,我救過他,我老頭子拿命救過程究,他不會騙我,他絕對不會騙我!”
“江老您先起來,冷靜冷靜,咱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把程究叫來,我要見他!”江棠父親老淚縱橫,直接在孟參長辦公室裏喊著,“我女兒變成逃犯了,還要我怎麽冷靜,我就這一個女兒,我就這一個女兒啊!”
孟參長費了不少唇舌才勸說江棠父親冷靜下來,跟他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沒有著急喊程究來,要是程究來了,隻怕是更難收場。
江棠父親這麽激動,孟參長也是擔憂等下見到了程究,會更激動。
而且程究也跟這個案子沒關係了,上麵已經不讓程究參與了,程究有意見,但是這是命令,他不得不服。
這會再不能節外生枝。
江棠父親情緒太過激動暈了過去,孟參長連忙叫人送去醫務室。
檢查一番後,還好沒有大礙,隻是情緒太激動,老人家一把年紀,不能大喜大悲,很傷身體。
江棠父親再次醒來情緒穩定多了,隻是不斷喊著程究名字,他要見程究。
孟參長說:“程究已經不是我們隊的人了,他已經調走了。”
“我不管,我要見他,我不聽你們說些什麽,我隻見他,隻有他,我才信得過,我女兒啊,變成逃犯的那可是我女兒啊!”
“發生這種事情這也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江老,江棠曾經是我們隊裏一員,我也是看著她一步步走過來的,我也很惋惜,但事到如今,這是江棠自己選的路,誰也幫不了她,除非她自首,否則……”
言下之意是,即便是程究來了也一樣。
孟參長還沒有說程究的情況,程究染上那玩意,也是因為江棠的原因,如果不是江棠走上不歸路,小十不會犧牲,程究不會受傷染了那玩意,其他人更加不會差點回不來。
江棠父親一直搖頭,痛心疾首,恨不得捶胸頓足,醫生連忙走進來,提醒孟參長說:“老先生年紀大,身體不好,情緒不能太激動,否則很危險。”
……
辛甘也是電視上看到了北嶼當地電視台報道了魚頭的新聞。
正在看著,程究從廚房走出來,聽到電視新聞聲音,臉色如常,沒有什麽變化。
辛甘拿遙控器換了個台,問他:“能吃飯了嗎?”
“快了。”
“要我做什麽嗎?”
“坐著等開飯就行了。”
辛甘笑笑,眼神愈發溫柔。
程究勾唇笑,回到廚房繼續忙碌。
辛甘的笑慢慢淡了下去,若有所思看著電視機。
程究清炒了一個土豆絲、豆腐魚湯、還有紫菜肉餅,很常見的家常菜。
辛甘吃的習慣,就是吃的少。
程究給她夾菜,神色如常。
倒是辛甘顯得心事重重,想笑也笑不出來,望著他好半晌沉默。
程究吃完了一碗飯,看她碗裏的菜還是那麽多,沒動過,挑了下眉,說:“又挑食了?”
“不是。”辛甘回過神,連忙往嘴裏塞了塊肉餅。
程究放下碗筷,說:“是在想新聞上的報道?”
辛甘抬頭看他一眼,點點頭,恩了一聲。
“想問什麽?”
辛甘說:“我沒想問什麽……”
“辛甘,沒關係,你問。”
“江棠她……”
程究勾了勾唇角,垂著眸,沒回答。
辛甘放下筷子,繞到他旁邊的椅子坐下,雙手穿過他肩膀摟著,說:“我不問了,都不問了,對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這沒什麽。就跟新聞上報道的一樣,她選擇投靠了季白,不再是我的zhan友,以後都沒這個人了,她既然選擇了那條路,有什麽後果都由她自己承擔。”
程究非常冷漠平靜,說:“不管以後做什麽,都不能犯/罪,這條路是死路。”
……
辛甘難以想象,他那段時間到底都經曆了什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小十犧牲了,江棠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她和江棠即便是合不來,她也不希望江棠會做出這種事……
辛甘沒有鬆手,一直抱著他,輕輕拍著他的肩膀,說:“有時間,我們去看看小十,好不好?”
程究聲音微抖:“好。”
……
程究還是收到了孟參長的電話,讓他去看一下江棠父親。
他去了。
辛甘沒去,在屋裏等他回來。
江棠父親見到程究,握著他的手,說:“阿九,你告訴我,棠棠沒有犯罪,沒有出賣你們,是不是,她沒有做喪盡天良的事,她隻是一時犯了傻,做了傻事……”
程究不為所動,表情淡漠。
孟參長站在醫務室外抽煙。
秘書表情複雜,看了眼門口,說:“孟參長,程究沒事吧,我擔心他……”
“他不會說的。江老以前救過他的命,他是不會跟江老說出真相。說出真相,等於要了江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