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新工作?
位於二環的一家報社中,一位有些衣冠不整的職員抱著手中今早從線人那得到的新聞,推開了報社的大門。
負責編寫新聞的文職們,因被門口傳來的聲響,紛紛抬起了腦袋。
但當他們看到推開房門的是抱著一堆紙張的同事後,又習以為常地垂下了頭,繼續起手前的工作。
整理一下因跑動而有些歪斜的衣領,抱著新聞與資料的職員走到社長所在的辦公室門前,張開嘴,他大口呼吸數下,平穩起有些急促的呼吸。
咚咚。
兩聲輕叩,從門前響起。
“進來吧。”
有些年輕的聲音,從門內傳出,得到回複的職員最後檢查一下衣裝,將手掌,握在了門把前。
吱呀——
門板輕移,印入職員眼前的,是與他年歲差不多的社長……與一位約有十二三歲的孩子?
‘報童?他怎麽跑到社長辦公室了?’
用餘光掃了眼不知為何身處辦公室的男孩,職員的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而是徑直走到了社長麵前。
將懷中整理好的資料與新聞放於社長桌麵,職員輕吸了口氣,將之前就在心中過了數遍的話語,從嘴中說出。
“社長先生,您囑托我收集的信息,已經全部完成了。”
支在臉側的左手,從座椅的扶手抬起,被職員稱為“社長”的青年,看了眼員工遞來的資料,確認是自己需要的東西後,點了下頭。
“嗯,麻煩你了。”
雖然青年隻是說了一句話,但對於職員來說,卻如釋重負一般,在進入辦公室便開始繃緊的身體,得到幾分放鬆。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職員對著社長行了個禮,離開了這間有些壓抑的辦公室。
吱呀——
輕響,再次從辦公室門前傳出,一腳邁出的職員深吸了口氣,握在門把的手掌略微用力,將其小心關上。待再次轉身時,一道怎麽也無法掩蓋的笑容,出現在他的臉上。
左拳握緊,舉入空中,即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此刻這位職員表現出的興奮,在這裏工作的同事們都可以感受到。
“辛苦了,要來杯咖啡嗎?”
抬手遞出一杯散著芳香的咖啡,負責管理這片文職的主編,並沒有阻止職員略顯出格的舉動。
“謝,謝謝主編。您們也辛苦了。”
有些慌張地接下遞來的水杯,職員因興奮而有些放縱的表情稍稍收起,但位於嘴前的笑容,卻依然保留在了臉上。
“不,要說辛苦,最近一個月都在負責拍賣會那邊新聞的你才是真的苦。怎麽樣,這種高壓工作突然完成的感覺。”
將右臂抵入身旁的牆壁,主編看著小口喝起咖啡的年輕人,平日一直帶在臉上的嚴肅,稀釋幾分。
“咕咕……哈!那真是太棒了!!”
一連數口喝去小半杯咖啡的職員,向主編傳遞著這份獨屬於他的快樂。
“嗬,最近幾天你就不要太過勞累了。雖然我沒法自作主張給你放假,但清閑點的工作還是可以給你分配的。”
輕搖了下頭,對於這位替整個報社承下社長任性的年輕人,主編還是十分感激的。
“沒事沒事,對了主編先生,今天阿鳴他,怎麽在社長的辦公室裏啊?”
抬手在身前輕擺幾下,職員接下主編好意的同時,也問出了從走入辦公室開始便存於心中的疑問。
“啊……阿鳴那個孩子啊……”
本是露在臉前的輕鬆,被一絲僵硬取代。主編看向被職員身後緊緊閉合的辦公室,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出來。
時間,向前推數個小時。
如往常一樣來報社取今日報紙的阿鳴,突然被主編叫了下來。
“咳,那個,孩子啊。你今天……能暫時停留一下嗎?”
目光,在男孩還算清秀的麵龐停留數秒,主編有些尷尬地低咳一聲,叫住了這位已經將數疊整理整齊的報紙放入挎包的孩子。
正在腦中思考今天該如何吆喝的阿鳴,略微一愣。準備邁出的腳步在空中打了個轉,重新回到身前,他看著麵色有些為難的主編先生,小心地問了一聲。
“那個,主編先生,發生什麽事了嗎?”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吧……啊,放心放心,不是要踢你走。”
依然在糾結的主編正在思考如何開口,卻又如突然想到什麽般,急忙向這位努力的孩子解釋起自己叫住他並不是他的問題。
攢在挎包帶前的手指,稍稍放鬆。阿鳴在心中小小地鬆了口氣,但隨即升起的,則是大大的迷惑。
報童與報社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雇傭關係,也不曾簽下合同。報童屬於整個報社構成的框架之外,一般來說,報童除了每天淩晨到報社取走當天要賣的報紙外,便與報社不會產生任何交集了。
當然,隻要報社願意,他們隨時可以裁掉除了宣傳外沒有太多價值的報童。成為報童的數年間,阿鳴也見過不少由於不努力工作,而被報社人員約談開除的報童。
所以在被主編叫住的瞬間,阿鳴的心,真的是提到了嗓子眼的。
由於幼時營養不良,阿鳴的身子並不好。外加本就存在的慢性病,讓他無法通過過於強硬的體力勞動來獲取報酬。一旦失去了隻要努力就可以獲得報酬的報童工作,沒有任何收入的阿鳴就算沒有被薩文人員判定為廢物抓去貧民窟,也注定要再次回到曾經為了躲藏薩文審查,在薩文城中四處躲避流浪的狀態。
“請問,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見主編先生似乎還在猶豫,確認工作無憂的阿鳴,決定主動詢問起自己可以幫忙的事情。
“是,是有……唉。阿鳴啊,報社的社長最近呢,要去出席某個會場,然後,就需要一個隨從……”
如果是不認識的小孩,主編絕不會如此糾結。但作為看著這位孩子一步步從連一遝報紙都舉不起來到如今已經對賣報得心應手的見證人之一,要是還能裝作與陌生人那般冷漠,基本是不可能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更何況是阿鳴這樣一個努力又可憐的孩子。
“可以有更多的錢賺嗎?”
宛若沒有看出主編的心事般,阿鳴眨了眨眼睛,隨後露出了一道笑容。
“有,嗯,而且比報童要……賺得多的多。雖然隻有幾天……”
越說,主編越沒有底氣。對於那位比自己還要苛刻,同時還帶著不少貴族毛病的社長,他隻覺自己在親手把這位可憐的孩子推向萬丈深淵。
“幾天也可以!隻要有錢就行。我不怕吃苦的。”
不同於主編斷斷續續的話語,阿鳴的聲音則果斷許多。向前邁出一步,他仰頭對向主編的視線,臉上的笑容是那麽純粹,就如一朵向陽展開身姿的野花般。
可在主編的眼中,這位孩子撐在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喜”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