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恍惚之間
盯著手前亮起的銘文，珂爾加德望了眼已經有些發紅的天空，對著身後的少女又呼喚了一聲。
“跟上克洛，你不是想找伊達爾嗎？”
隱藏在貝雷帽中的尖耳，略微一動，跟隨在珂爾加德後麵本有些心不在焉的克洛，再次將注意放回到了這位巫妖身上。
暗紅色的雙眼，對向眼前毫無感情的碧藍眼瞳，克洛皺了皺眉，對於珂爾加德的話有些不滿。手指推入再次滑落的眼鏡，克洛對向這位從伊達爾去追貓後便握著一枚銘文不放的珂爾加德，皺了皺眉。
“所以，珂爾加德，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有些冷下的語氣，從克洛口中說出。對於這位巫妖，克洛雖說不上了如指掌，但多少也能猜出她一些行為的原因。
但這一次，雖然克洛的直覺告訴她珂爾加德似乎在準備著什麽，但她卻怎麽猜出這個巫妖費盡心思讓伊達爾去追一隻小貓的原因。
“鍛煉身體，這個理由怎麽樣？”
珂爾加德向前的腳步，略微一頓。抬起手指點入臉側，這個巫妖閉眼沉思半秒，轉頭看向身後麵帶懷疑的克洛，將手指抬向了空中。
這是克洛嚐試從珂爾加德那裏尋求答案時，巫妖小姐給予深淵之主的回答。充滿了敷衍。
“……你覺得的呢？”
抬了抬眉，克洛對著珂爾加德反問了一句。
“我覺得這個理由挺好的。”
宛如沒有聽出克洛話語間的嘲諷般，珂爾加德在得到答複後點了點頭，宛如十分滿意自己這個說出的理由。
對於演都不演直接承認自己在說謊的珂爾加德，克洛一時也沒了聲。
將視線從珂爾加德身前移開，克洛小聲地歎了口氣，把目光移到了身旁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由於變裝與珂爾加德的銘文，讓克洛得以和其他的正常人一樣，行走在薩文的街道之中。
被衣袖遮蓋些許的手掌抬入身前，盯著這與真正人類近乎沒有什麽差別的掌心，克洛的眼前，略微恍惚了一下。
幾縷血色越過空氣，染上了克洛的手臂。
滴答。
血液，順著舉起的手掌濺落在地。身穿漆黑鎧甲的克洛，手臂略微後移，將手中的長槍，從還在掙紮的家夥身前拽出。
“聖，聖光啊……”
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嘴巴，努力張開。被克洛踩在腳下，失去了右半個身子的壯漢，掙紮著抬起被斬去小臂的左手，說出了那至高無上的名字。
痛苦，仇恨，不甘……還有，許多許多。
本如驕陽般赤紅的雙眼，早已被黑色侵染。暗紅色眼瞳在臉前眯起半分，克洛有些厭倦看到這樣的眼神了。
反正，所有自己殺死的聖騎士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請，請再次給予我站起來的力量……”
若放在往常，深淵之主都會在聖騎士說出如此無聊的話語之前便奪走他的生命。可不知為何，這一次的她，卻沒有選擇這麽做。
奇跡發生了。
被鮮血染紅的軀體，逐漸飄起數縷金芒。光芒入體，本屬於人類的肉身，被光芒取代，在短短數秒的時間內，深淵之主踩在腳下等待死亡的將死之人，掙脫了邪惡的束縛，飛入天空之中。
伸出由光芒構成的雙手，在身前輕握數下，聖騎士眼中的震驚剛剛出現，便被嚴肅取代。
至高無上的光認可了凡人的信念，將奇跡降臨大地。以聖光為體，信念為器，此刻的聖騎士，再次獲得了與深淵之主戰鬥的力量。
眯起的眼睛，睜開些許。
明明深淵的吞噬都因這份奇跡的出現而放緩了腳步，可站在聖騎士，聖光天使麵前的冷漠少女，卻隻是默默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來吧，惡魔！我們的戰鬥還沒有……你要幹什麽？！”
手掌虛握，光芒自掌心匯聚，凝聚成一柄由聖光構造的雙手大劍，此刻的聖騎士有信心僅憑一己之力，拖住深淵之主前進的步伐。可這個女人抬起武器的方向，卻不是對向他的。
本是堅定的目光，出現了一分恐懼。
明明這位聖騎士並不是在懼怕自己，可深淵之主還是因為這份出現在壯漢臉上的情緒而感到了有趣。
黑氣翻湧，吞沒了鮮血尚未幹透的槍尖，在聖光天使以為深淵之主還會與自己交戰的情況下，深淵之主向著數百米外祈禱壯漢可以勝利的平民，釋放了一記攻擊。
漆黑的光束，碾過根本來不及躲閃的平民。
“混蛋！！你不是，不是，嗯？”
怒火，即將脫口，卻因光芒之後完好無損的平民，停在了嘴前。看著身後與自己一樣同樣麵露疑惑的平民，聖光天使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起來。
所幸，深淵之主在之後數秒便給了他答案。
“啊，啊啊啊啊啊！！！！”
安靜的街道上，一道慘烈的痛呼，闖入了眾人的耳朵。當人們將目光放到慘叫者身上時，卻看到了駭人的一幕。
皮膚，血肉，眼珠，明明數秒前還是正常的軀體，此刻卻以一道恐怖的速度與模樣，在原地快速增值起來。
碩大的眼珠，看向四周快速逃開的朋友，這位變化者還未來得及說出求救，又一道異狀，從人群之中出現。
“救……救命！求求你，救……救她（他），救……我，我們……”
本是清晰的話語，逐漸被雜音取代。一對相擁的情侶，不受控製地啃在了雙方的軀體中。更恐怖的是，在二人求救之間，他們的肌膚就如流水一般交融在了一起，等眾人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成為了一人。
混亂還在繼續，腹部詭異腫脹，不斷痛呼的孕婦，已經掏空了親人軀體的孩童……
壯漢已經無法看下去了。將目光移向身前帶起幾分淺笑的惡魔，他深吸一口氣，將憤怒壓下，看著似乎在享受眼前一切的少女，攢緊了手掌。
“不是說好了，在我還沒有倒下之前，不會傷害平民嗎？”
“是啊，但，‘你’不是已經倒下了嗎？”
對向這位全身都散發著自己厭惡氣息的聖光天使，深淵之主冷笑一聲，說出了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