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怨靈尖嘯
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停在胸口的血刺猛地探出，卻沒有碰到任何事物。
??有些費力地將彎曲的膝蓋直起，亞柯習慣性地想將手臂抬起，可本是遵從的身體，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還有些迷惑的精神，隨著這道異常猛地驚醒，腦袋向左側偏開，隻見自己位於左肩的血管，全部癱在了地麵。
??啪啪啪……
??有些敷衍的拍手聲，從亞柯身前響起。目光，隨著掌聲看向前方，隻見不知何時出現在遠處的亡靈，正滿臉微笑地拍起了自己的巴掌。
??“真不愧是對自己也狠的亞柯先生，就算我將這招藏到現在，果然還是沒法一擊殺死您。”
??相互碰撞的手掌，停在了身前。阿卡看著眼前被抹消左手靈魂的亞柯，雖然保持著嘴前的微笑，但眼中的寒意，卻讓亞柯本該無法感受到溫度的軀體，再次被冰寒光顧。
??“靈魂……我就說為什麽你可以讓我感到寒冷，原來是直接針對靈魂的嗎？”
??將左邊的胸口上提幾分，感受著毫無知覺的手臂，亞柯這才明白自己無法使用左臂的原因並不是被切斷神經或是割裂了自己與血管的聯係，而是更為直接的……抹消靈魂。
??腦中，再次湧出失神前那道從亡靈少女口中湧出的尖嘯，明明無法回想起那道尖嘯的聲音，可亞柯的身體，卻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怨靈尖嘯……我早該猜到的。”
??如果眼前這個亡靈少女真的是阿卡，那麽剛剛那道直接破了亞柯防禦的叫聲，也可以得到解釋了。
??幼時隨父輩研製藥劑的亞柯·斯基，也曾了解過一些針對法師的法術。其中，幾乎被稱為法師克星的靈魂尖嘯，讓年幼的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張張嘴就能讓想要施法的法師頭暈眼花無法集中精神，如此簡單而又明確的術式，簡直就是為毫無法師資質的亞柯量身定製的。
??可惜，深入了解的亞柯馬上發現了一個無奈的事實，那便是靈魂尖嘯是亡靈或是極少數亡靈法師才可以使用的法術。作為正常人的他，根本無法學會如此針對法師的能力。
??但亞柯也不是沒有收獲的。作為一個巫師世家，斯基家族書室中收集了許多教廷不會公開給平民的典籍，而其中記載的知識，也讓亞柯了解了許多正常法師與醫生一輩子也無法得到的東西。
??雖然靈魂尖嘯是針對法師們所被熟知的攻擊，但靈魂尖嘯在整個亡靈體係中，就如法師與戰士的搓火球和聚力斬般，不過是最為普通與基礎的能力。除了直接對靈魂進行衝擊的靈魂尖嘯外，還有一個更為高級的存在。或者說，那個術式，才是靈魂尖嘯的原型。
??被亞柯直接道出術式名字的阿卡，微微張大了下眼睛。輕點下頭，少女承認了這個事實。
??“沒錯，就是怨靈。我想以亞柯先生的知識儲備，對於我這類的存在也不會陌生對吧？”
??自然不會陌生。
??盯著隨意的少女，亞柯直至此刻，才明白為何這位亡靈從出現開始便一直處於這種輕鬆狀態的原因。
??在亡靈分類中，最為基礎的幽靈是一種十分弱小的存在。它們除了可以讓活人感覺到些許精神上的不快外，沒有任何作用。但如果有些亡靈在死前遭受到了足以崩潰的痛楚，那麽當亡靈以靈魂的形態複生時，他就有可能變成亡靈中最為棘手的存在，怨靈。
??無視沒有附魔的武器，神出鬼沒的虛幻軀體，以及……最為出名的怨靈尖嘯。不同於僅僅對靈魂攻擊的靈魂尖嘯，怨靈這個術式的恐怖在於，它這個尖嘯會將生前與死後受到的一切苦難與悲傷全部凝聚在聲波之中。
??一旦被攻擊的人被尖嘯中的感情感染或是出現動搖，那麽他的靈魂便也會隨著這道恐怖叫聲一起，消失在空中。更可怕的是，由於這是針對靈魂的攻擊，所以即使直接破壞自己的聽覺，也會因靈魂被糾纏，而聽到那道來自死亡的哭嚎……哭嚎？
??想到什麽的亞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出一步。幾乎張到足以將眼珠瞪出的右眼，緊緊對向這個名為“阿卡”的怨靈，曾在死亡中徘徊過一次的亞柯，再次感受到了與死亡相伴的恐懼。
??怨靈尖嘯，並非怒吼或是尖叫，而是痛苦到極致的哭嚎。之所以被冠以“尖嘯”之名，不過是因為便於分類外加這道哭嚎聽起來真的十分刺耳而已。
??但剛剛亞柯清晰記得打斷了自己動作的叫聲中，完全沒有任何悲傷的感情。也就是說，剛剛這個怨靈的攻擊，根本沒有用出全力！！
??漂浮在亞柯身前的阿卡注意到了這位黑醫的表情變化，但由於她即使恢複了全部記憶也絲毫沒有任何與亡靈有關的知識，所以這位怨靈小姐並不知道亞柯露出緊張的原因。
??不過不知道歸不知道，但這並不妨礙阿卡繼續調戲這位害自己與父親雙雙身死的元凶。
??蒼白的手指，點入唇邊，阿卡略微歪頭，露出了一道疑惑的表情。
??“在我的判斷中，剛剛那一下叫聲應該足以將你的靈魂震碎才對，難道說亞柯先生的靈魂也與您的肉體那般，被改造成了怪物模樣？”
??噗呲！
??這一次，亞柯沒有選擇回答阿卡的問題。伴隨數道血肉剝離的聲響，無數垂在身側的血管，砸落在地麵之前。用右手切下左臂全部血管的亞柯，微微凝神，催動著埋藏在軀殼中的血管從左臂切口盡數湧出，將目光，緊緊鎖定在少女身前。
??亞柯明白，留給自己的機會，所剩無幾。
??噗！噗呲！噗呲！！
??皮肉炸裂聲，從亞柯身體四處爆起，不過半秒，除了失去一個左臂外整體還算人類的亞柯，僅剩了一個腦袋還保持著人樣。
??“……你不覺得，這幅模樣很惡心嗎？”
??全程將亞柯變化收入眼底的阿卡，皺了皺眉。如果不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被現實捶打得刀槍不入，恐怕在看到這家夥身體炸開的第一刻就會因接受不了如此詭異恐怖的畫麵而愣在原地吧。
??對於怨靈的調侃，亞柯隻是揚了下脖子，隨即，刺眼的紅光，再次填滿了這片昏暗的地下室。血管，以亞柯腦顱為始，向四周瘋狂擴散。
??直射的血管，再次借著石壁彈出，每一次撞擊，都會讓這刺出的赤芒加快一分。等到第四次血管與牆壁接觸時，即使其已經避開了最為尖銳的頂部，但隨移動產生的撞擊，還是將石麵砸出了數道裂紋。
??再次被光芒占據視野的阿卡，卻不急不緩地閉上了眼睛。聽著耳畔急速逼近的破風聲，少女將手掌，再次碰在了一起。
??幾縷怨氣，隨著這道不大的掌聲，綻出了黑光。
??本是被血紅的空間，瞬間被昏藍取代。
??垂落的長發，順著身前湧出的風旋飄入空中，直麵風暴的阿卡依然閉著眼，靜靜等待這份“意外”的結束。
??大約過了十幾秒，亮在血管前的赤芒，徹底熄滅，光亮的地下室，也隨著這道光芒的消逝，徹底躲入黑暗。
??漆黑之中，一道白光，帶來了些許光明。側目瞟了眼一旁停在天空的血管，阿卡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隨後飄向了十多米外的亞柯。
??蒼白的手掌，輕輕搭入亞柯的額頭，感受著掌心湧出的寒意，阿卡，再次露出了笑容。
??“您不會覺得，您數秒中的恍惚，阿卡，什麽都沒有做吧？”
??地下室本是由岩石組成的牆壁，被寒冰取代。爆出無數血管的亞柯，此刻，就如一個如栩如生的冰雕，被困在了寒冰之中，無法掙脫。
??伸出食指，一絲黑色怨氣，從少女指尖飄起。瞥了眼亞柯身後再無任何光芒的銘文，少女笑了笑，卻沒有再次開口。
??雙手，拍入男子的額頭，將嘴唇靠向他的耳朵，阿卡本是微笑的臉，突然滑過一道苦澀。
??‘血肉相弑之痛，精神崩潰之苦，全都感受一遍吧，無數劃開我與父親軀體的惡魔！’
??淒厲的哭嚎，從怨靈口中響起，整個地下室都在這道痛苦的嚎叫，顫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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