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搞事的主仆契約
吱呀——
門頁滑過木板，向著房間的內部緩緩推開。
伊達爾直至今天才發現，這間已經住了不少天的木門，在推開時居然會發出這麽大的聲響。
不，不對，似乎隻是自己太勞累了而已。
抬手，將木門在身前推拉幾下，聽著重新變回正常的聲響，眼中滿是疲憊的伊達爾抬起嘴角，輕笑一聲。
“怎麽，擺動這個木門能給你帶來快樂？”
正當伊達爾為自己居然連錯覺都產生了而感到可笑時，一道令他十分意外的聲音，出現在了耳邊。
握在門把的手掌，微微一僵，伊達爾抬頭看向房間，隻見昏黃的油燈旁，一位身穿黑色連衣裙，一頭白色長發的少女，手持一本來自圖書館的書籍，飄在了木桌旁的空中。
碧藍色的眼瞳，與門側充滿疲憊的眼睛對視數秒，珂爾加德向身旁揮了下手，將手前的書籍丟入空間裂隙，從空中落入地麵。
黑色的皮靴，向前邁出幾步，巫妖小姐看著眼前幾乎將疲憊寫在臉上的伊達爾，沉默了一會，抬起了手指。
紫色符文，順著珂爾加德的指尖躍出，落在了伊達爾布滿灰塵與黃土的衣服上。紫光泛起，本是肮髒的上衣宛如重新翻新一般，整潔光亮。
“這個法術是……”
盯著眼前有些眼熟的術式，伊達爾昏沉的大腦，提起了幾分精神。
“沒錯，就是你第一次進入我的藏書館時我對你使用的術式。”
收回手指，珂爾加德看了眼不知不覺已經相處了快要半年的少年，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不同於一成不變的亡靈世界，在與伊達爾簽訂了契約，並借著那個血族的信息讓本是異物的自己可以被此世認同後，每一天，對於珂爾加德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新體驗。
血族，巨龍，伊塔亞戲團，薩滿，還有那顆詭異的羊頭骨，一個又一個新奇的事物，隨著伊達爾與自己邁進的步伐，展現在二人眼前。
如果說在亡靈世界中的珂爾加德是千年如一日，那如今身處伊達爾世界的她，雖不至於一日千年，但每天的充實程度，也是曾經那些年無法比擬的。
之前還未覺得，但在剛剛無意中使用了二人第一次正式見麵時用出的法術後，珂爾加德才發現在不經意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這麽一說，距離我離開盧克鎮都已經快過四個多月了。”
抬手撓了撓頭，珂爾加德這一提，伊達爾也發現在不知不覺間，居然過了這麽多月。不知為何，伊達爾總有種上周才和伊查叔告別的錯覺。嘴前，數點苦笑，掩過帶著幾分自嘲的笑容，苦笑的少年看向麵無表情的巫妖，突然問了一句。
“說起來，沒想到珂爾小姐居然在這裏等我，我還以為你會和之前一樣直接進夢境世界來著。”
雖說隻要通過契約搜尋一下伊達爾就可以輕易確定珂爾加德的位置，但已經被貧民窟那隻亡靈搞得精神疲憊的他，已經沒了去想這些閑事的精力。那會伊達爾的腦中，就是趕緊從貧民窟跑回旅館，簡單給自己洗上一個熱水澡後，髒的衣服就直接丟在桌麵，好好睡上一覺。
至於什麽戴卡啊，什麽貧民窟啊，什麽洗衣服啊，就交給明天的自己吧。
對於伊達爾的問題，珂爾加德一時，陷入了沉默。
本來，因為圖書館到點閉館的珂爾加德在回到冒險者旅館後，的確是想直接進入亡靈世界繼續鑽研的。但好巧不巧的是，正當巫妖小姐想要進入亡靈世界時，同一時間的伊達爾，與那隻亡靈打了起來。
於是，作為“仆人”的珂爾加德手都已經摸到自己的書桌了，卻因主仆契約的關係被重新拉回了伊達爾的世界。
主人作戰，仆從不得逃脫。想要進入另一個世界的珂爾加德，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觸發了契約的禁忌。然後……巫妖小姐捂著再次恢複正常人跳動速度的胸口在原地跪坐了半小時。
等到來自契約的懲罰消散後，感覺全身血管都在抽搐的珂爾加德閉上眼，想要知道這個在薩文城中的弟子到底幹了什麽。卻發現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問題。
首先，如果隻是痞子之流，伊達爾一個恐鐮就可以應付的存在，是不會觸發契約禁忌的。因為這種伊達爾隨隨便便就可以擺平的家夥，主仆契約並不會將其判定為戰鬥。
同理，既然契約將離開現世的珂爾加德判定為逃脫，位於薩文一處角落的伊達爾，自然是遇到了擁有一定實力的敵人。
不過當珂爾加德想要搜尋到伊達爾位置時，卻發現無論使用哪種法術，都無法找到這位“主人”的位置。
至於原因嘛……自然還是主仆契約。
作為主人的伊達爾，可以通過契約直接得到珂爾加德的位置，但作為仆從的珂爾加德卻無法用同樣的方式獲取主人的位置。同時，仆從的身份，也會讓珂爾加德的搜尋法術因自動屏蔽掉主人的信息，而失去作用。
更可氣的是，這些規定，還是珂爾加德自己設定的。
或許珂爾加德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在主仆契約的末尾幾條規定中，當主人遇到生命危險時，作為仆從的她會被強行召喚到主人身前。雖說這條設定的本意是在自己遇到危險時快速聚集一群足以用肉體擋下攻擊的炮灰，沒想到如今反而成了讓自己得以活命的最後稻草。
於是，在充滿忐忑與焦灼的等待中，最終有些閑得無聊的珂爾加德在藏書館中隨便取出一本藏書，就這麽讀了起來。再之後……她就這麽等到了伊達爾回來。
碧藍的眼睛，再次與伊達爾對視了幾秒，巫妖小姐努力在腦中，尋找著可以回答弟子的理由。
但作為一位生前一心鑽研魔法，死後在亡靈世界閑逛的珂爾加德，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什麽理由……
盯著眼前居然皺起眉頭的珂爾加德，伊達爾有些被嚇到了。
“那，那個，珂爾小姐？”
放在腦後的右手，默默縮回了身前，已經完全精神起來的伊達爾，小心地問了一聲。
“伊達爾，轉過身。”
抬手按入伊達爾的肩頭，巫妖小姐微微用力，將這位少年的身體在原地旋轉了半圈。盯著滿臉疑惑的弟子，珂爾加德身前，湧起了數道寒氣。
舉手，摔下，伴著一聲驚呼，一團透明的物體，被珂爾加德從伊達爾的身後拽出。
“嗚，嗚呀呀！！”
噗通！
被珂爾加德轉開的伊達爾，順聲望去，隻見一位身體透明的少女，雙手抱著腦袋，坐在了自己身旁的地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