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有種無奈叫幻滅
日落西山，林立於薩文街道兩旁的路燈，再次亮起了光芒。
但對於此刻的伊達爾來說，夜晚的降臨除了四周愈發昏暗的視野外，卻沒有任何補充照明的光亮出現。
追隨著那道死氣的源頭，伊達爾與持盾骷髏逐漸遠離了薩文小村，在數個小巷穿梭了將近五小時後，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片滿是破落的土地。
不同於二環與三環佇立的高樓，也不似薩文小村那般殘舊卻還算整潔的房屋，伊達爾眼前這片隱藏在無數小巷與高牆之後的土地上，被無數東倒西斜的棚屋占據。
有些，甚至連房子也算不上。在距離伊達爾約有五十來米的地方，三隻撐起的木架，一層漆黑的油布，加上一卷殘舊的床單，就是這個房屋的全部。
油布下，一個身形邋遢的男子，依靠在用紙團與貼紙粘成的圓球邊，用手撓動著有些幹癟的肚子。
或許是注意到了伊達爾的目光，那男子本是望天的眼睛，看向了這個從外界小巷走來的少年。不過當他看到伊達爾手中的法杖與立在身後的持盾骷髏後，這位男子又默默將目光放回天空，繼續撓起了肚皮。
“這是……什麽啊……”
盯著眼前幾乎與薩文格格不入的世界，伊達爾，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這樣破舊的地方，伊達爾也不是沒有見過。龍吼鎮滿是盜賊與慣犯的居住區，盧克鎮的老街，都或多或少與眼前這片住區有著幾分相似。但，這裏是薩文呀。
這裏是那個幾乎是美好繁華與包容代名詞的薩文啊！為什麽會出現，如此殘破的景象？！
回想起今早蓋亞瑪在冒險者街道的演講，伊達爾腦中的混亂，又增大了幾分。
此刻這位少年的感覺，就好似一位終於見到了從小崇敬的大英雄，結果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實力，所謂的光輝事跡也不過是他為了炒作而自導自演的粉絲。
“薩文超棒的，有機會我們三個一起去玩一次？”
那是伊達爾從達娜口中，第一次知道了這個名叫薩文的城市。
“伊達爾！你看到了嗎？這是蒙特大師的狂戰士限定版風衣！之前能去薩文真是太棒了！！”
這是吉爾德拿著那身成為血族後幾乎不離身的兜帽風衣，在伊達爾眼前炫耀的場景。不同於之前與達娜一起，這次單獨前往薩文的吉爾德，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東西。
“那啥，咳等最近事情忙完了，我就帶著你去趟薩文玩玩怎麽樣？”
還有，某個滿是苦笑的叔叔，說出了似乎說過無數次的承諾。
薩文，薩文，薩文……從出生開始從未離開盧克鎮的伊達爾，幾乎將這座隻在傳聞中的城市，當作了最為美好的地方。它美麗，繁華，同時充滿了永遠不會消散的樂趣與新鮮。
快樂，將會伴隨著太陽的升起落下，環繞在這座城市之間。所有的故事，無論是喜是悲，都會在薩文迎來最為完美的結局。這是一座夢想之城，也是一座圓夢之城，起碼……在官方宣傳語上，是這麽寫的。
在薩文的這幾天，伊達爾的確見到了許多屬於這座城市的美好。也在薩文小村中見證了薩文的另一麵，但他卻沒想到在位於三環邊緣之外的地方，居然還會有……
嗒。
一隻手掌，搭在了伊達爾的肩膀。移過頭，一對青色的魂火，印在了他的眼中。
與這對火焰對視了幾秒，伊達爾閉上眼，深吸了口氣。
伴隨帶著幾分塵土的氣息進入肺部，這位少年捂著嘴，歪下身，幹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這感覺，倒也算久違了。”
睜開眼，伊達爾看著眼前已經暗下的世界，抬起了一絲嘴角。
記得在荒漠與珂爾加德較勁時，伊達爾就因沙粒入鼻被折磨個夠嗆。雖然這次隻是簡單的塵土味，但的確和荒漠那種感覺，差不到多少。
直起腰，伊達爾向一旁的持盾骷髏輕點了一下頭，示意自己已經沒有問題後，再次將目光放在了這片已經無法用殘破與老舊來形容的區域上。
“咳，某種程度上來說，我算是知道大衛那群家夥，為何會在畢業晚會之後跑到廁所痛哭了。”
幻滅，或許就是這種感覺吧？
捂在嘴鼻前的手掌重新落回身側，伊達爾正式觀察起了這片似乎不該出現在薩文的區域。在二環與三環時，自己走在街道也不會引起其他行人的關注，但眼前這些偶爾路過的人雖然也會無視自己，可他們的眼中卻比起其他地方的人，少了什麽。
希望，還是活力？
不管他們到底缺少了什麽，冷靜下來的伊達爾，已經大致猜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究竟是哪裏。
手掌伸進口袋，卻發現那張來自歐德的信息，在前天晚上被自己放在了那本筆記中，並未戴在身上。
“呃，好吧，雖然沒有東西對照，不過這個地方，應該就是那個了吧……”
握在法杖的手指，略微攢緊，伊達爾閉眼感受了一下那道已經清晰不少的死氣，鎖定在了一處地方。
貧民窟。一個存在於都市傳說中，卻沒有任何薩文人承認，也沒有人親眼見過的，位於三環之外由所有無法在薩文中生存或被陷害排擠之人所聚集的區域。
被剝奪身份，失去所有財產，乃至連離開薩文的資格也沒有。隻能在被所有人遺忘的角落，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這是所有貧民窟人的未來，也是他們無法逃離的命運。
回憶著歐德在與自己談到貧民窟時所說的話語，伊達爾與持盾骷髏一起，穿過大大小小的破屋帳篷，正當他們經過一片棚屋時，一道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了出來。
“來來來，沒吃飯都過來，開飯啦開飯啦。”
遠處，一位衣冠整潔，但由於過於昏暗的視野而無法看清麵容男子，站在一鍋雜碎湯的後放，敲打起了手中的鍋勺。
“開飯啦開飯啦！”
“所有吃不上飯的垃圾起來啦！一天一次的送飯時間到！”
伴隨著另外兩道聲調似乎與第一道聲音有些相似身影的出現，本是寂靜的貧民窟，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