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勇者與勇者之子
對於伊達爾以往的自嘲，珂爾加德從未關注過。反正隻要保證這家夥不會因此想不開，那無論是成了自閉患者還是僅僅隻是一句吐槽，就和巫妖小姐沒有任何關係了。
不過這一次，珂爾加德卻在伊達爾的話語中，聽到了一個不太對勁的東西。
“你剛剛說，什麽勇者？”
撓頭苦笑的伊達爾被珂爾加德突然增大了數倍的聲音嚇了一跳。看著臉色直接暗下數分的巫妖小姐，伊達爾這才知道，珂爾加德並沒有從薩滿那裏得到自己父親與自己身份的事實。
撓著在後腦的手掌，抬入身前。胡亂揮動數下手指，伊達爾努力整理一下腦中的信息，為珂爾加德解釋起來。
“就是從薩滿那裏知道的。呃，咳！珂爾小姐還記得關於我父親的事跡嗎？”
“……殺死哥布林王？”
來到伊達爾世界的最初，珂爾加德的確對自己這位弟子的身份與家世，進行過一番了解。除了確認弟子本人普通過頭外，唯二有點價值的就是關於伊查遠超乎正常戰士的戰力與他那個宛如從故事中走出的主角，伊達爾的父親伊維了。
如今，曾與伊查一戰的珂爾加德已經摸清了伊達爾叔叔的基本實力，但對於那位早已身死，充滿了傳奇色彩的伊維，卻沒有太多的了解。
可如今，伊達爾卻突然說，他的父親是一位勇者？
點了一下頭，伊達爾輕吸了口氣，雖然在聽薩滿解釋時他充滿好奇與關注，但輪到自己訴說時，卻感覺到了幾分……緊張？
“父親他在突入森林時，曾獲得了一位自稱‘薩滿’的幫助。正因為她擋下了洞口前來支援的哥布林，父親才得以放開手腳全力與深藏在洞穴最深處的哥布林王一戰。”
“所以，這位‘薩滿’，就是我們所遇到的那個，薩滿嗎？”
珂爾加德微微皺眉，但卻沒有覺得過於意外。通過伊達爾的解釋，她大概猜出什麽了。
果不其然，在珂爾加德說完後，伊達爾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
蒼白的手指，點入頭側。輕揉幾下太陽穴，珂爾加德對著還想說些什麽的伊達爾，抬起了另一隻手。
“現在，我來說一下。如果是對的，你就點頭，不對就搖頭。”
伊達爾，也沒有多語。看著眼前露出幾分苦惱的珂爾加德，他點了點頭。
“那個薩滿曾與你的父親見過麵，同時也親眼見證了他的實力與斬殺哥布林王歸來的時刻。”
點頭。
“……你之前說過，那位突然出現的薩滿在與鎮長簽訂一份契約，在保證那群哥布林不會騷擾盧克鎮的情況下不會被剿滅後便直接離開了，是嗎？”
盯著珂爾加德的腦袋，再次上下點動一下。
“所以，關於伊維是勇者的事實，你這個世界的教皇沒有提過，親人也不曾得知，隻有這位與伊維一麵之緣的女人，提出了這個可能？”
揉動著太陽穴的手指，略微一停，珂爾加德盯著眼前還在傻傻點頭的伊達爾，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自己這個傻弟子，就沒想過自己被騙的可能嗎？
透過珂爾加德那帶著幾分無奈的視線，伊達爾隱約猜到了什麽。還在點動的腦袋，急忙一停，對著眼前似乎誤解了自己之前話題的巫妖小姐，急忙補救起來。
“那，那個，不是說我想要炫耀父親是一位勇者，而是勇者之子的身份，勇者之子！”
有些無奈地重複一句之前的話語，伊達爾感覺自己之前的那句自嘲，真是蠢到家了。尤其在珂爾加德麵前被迫再次給自己一擊的情況下……
正當二人交談時，他們身後的空間，扭曲了幾分。一道略顯透明的身影，逐漸出現在了石室之中。
“冷靜一些，伊達爾。就算，那位薩滿說的都是真的，作為勇者之子的你依然……”
珂爾加德的話，停在了一半。看著眼前欲說還休的伊達爾，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話似乎有些，太現實了。
‘我是不是應該說得委婉一些？’
“勇者之子，可絕非一個美妙的身份，與形容喲。”
正當伊達爾不知該如何解釋，珂爾加德為自己的話語是不是太過尖銳而沉默時，一道略顯輕快的聲音，出現在了二人的身後。
黑色與青藍色的雙眼，同時看向身後，一位身披褐色鬥篷，一頭青綠長發的尖耳少女，走到了伊達爾身旁。
對著麵帶震驚的伊達爾輕點了下頭，薩滿將目光，放到了珂爾加德身前。透明法杖輕點入地，薩滿的臉前，露出了一道帶有善意的微笑。
“珂爾小姐，您是否曾思考過，為何您的弟子，除了精神勉強達標外，其他的能力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呢？”
……
不知是為了照顧伊達爾的心情，還是珂爾加德心中沒有答案。對於薩滿提出的問題，巫妖小姐並沒有做出解答。
所幸，薩滿也不是要針對眼前的法師。手指彎曲貼入法杖，伴著一聲輕響，薩滿為珂爾加德，給出了一個提示。
“如果伊達爾隻是天資與努力欠缺，那為什麽正常人最容易鍛煉的身體，他卻怎麽也無法得到任何提升？”
作為十幾歲的少年，沒有熬夜，營養也不曾落下，為什麽會在有伊查監督與幫助的情況下，訓練了數年，無論是體力耐力的提升，還是肌肉的鍛煉，都沒有作用呢？
感受著眼前兩對目光的注視，珂爾加德按在頭側的手指，垂入身側。她搖了搖頭，基本明白了伊達爾與薩滿想要表達的意思。
“勇者之所以可以成為勇者，並非沒有代價，隻是這份代價給予的，卻是他們的孩子……對吧？”
珂爾加德那個世界，並沒有伊達爾世界中這樣宛如無敵的勇者。所謂的勇者，不過是教皇與無知的人們，強行賦予一位人類的稱號而已。
帶領十字軍屠盡了六十座敵城的屠夫，是“勇者”。
不曾關心人民，以食兩腳羊為樂，卻忠誠皇室與教廷，永遠衝鋒在最前線，用無數無辜者血肉填滿勝利的瘋子，是“勇者”。
幾乎將整個世界毀滅，將人類縮減至百分之十的克洛，也曾是“勇者”。
勇者的概念，對於珂爾加德與克洛來說，隻是一句戲言。所謂的“勇者之子”，也不過是借著這份沾滿人血的噱頭，大肆作惡的腐敗之輩。
但，伊達爾世界卻不一樣。
看著表情嚴肅的二人，珂爾加德不得不承認，這一次，自己再次因為慣性思維犯錯了。
“不知勇者之子，後果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