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羊頭骨下的虛無
些許光芒，從鎖鏈亮起。
寒霜再次覆入大地，將冰層下妄圖衝出地縫的無主靈魂，盡數逼回虛無之中。
金色的護手，被寒冰包裹，一道巨大的冰山從珂爾加德手前躍起，將她身前的羊頭巨獸，困在了冰霜之中。
“等一下！珂爾加德！！那個怪物並沒有意識！！”
珂爾加德的身旁，位於黑氣裂隙中的克洛，暗紅雙眼中，數縷黑氣，微微飄起。緊盯著眼前那隻突然不做人的“伊達爾”，她發現了一個異常。
不斷擴張的寒冰，停在了空中。
微微側頭，瞳孔中的藍火移向一旁，看著黑氣中麵色嚴肅的克洛，珂爾加德皺了眉。
“可以確定嗎？”
“除非這家夥可以在深淵中橫行霸道的同時，還能裝成一個毫無意識的植物人。”攤開雙掌，克洛輕笑著聳了下肩，位於額頭的貓耳，晃動幾下，“如果這個借用伊達爾樣貌的家夥可以做到那一步，那我也隻能承認自己的失策了。”
盯著滿臉輕鬆甚至還帶有幾分嘲諷之色的克洛，珂爾加德沉默了幾秒，將手中翻騰的寒氣散入天空，停下了對怪物“伊達爾”釋放的法術。
“……信你一回。”
失去了魔力的補充，覆蓋在“伊達爾”身前的寒冰，僅僅數秒，便被其軀體湧起的黑火化為了蒸汽，散入空中。
不過的確如克洛所說，就算珂爾加德停止法術，那頭頂羊頭骨，羊頭人身滿是黑火的怪物，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看吧，就算這家夥突然變了個模樣，但本質並沒有變化。缺少靈魂的它，不過是一個連行屍走肉都算不上的擺設而已。”
由於自己的猜測得到驗證，克洛頭頂晃動的尖耳，又加快了幾分。語氣中，也帶起了小小的驕傲。
“哦？既然如此，我們的聖女小姐是否知道，這個怪物變化的原因呢？”
揚起的尖耳，猛地一顫，隨後，軟軟地癱在了銀發之間，克洛那帶著些許驕傲的笑容，僵在了臉前。本是豎在身前的手掌，悄悄縮到身後，十指相扣，“吧啦吧啦”地打起架來。
不顧似乎戰鬥正處於焦灼的手指，這位銀發少女將目光，望向了天空。
“嗯……確定它是墮魂者，算不算？”
“這個結論你不是很久之前就得出了嗎？”
盯著這個雙目望天，聲音帶起一絲尷尬的克洛，珂爾加德抖了下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抬起手，按入隱隱作痛的額側，珂爾加德久違地感覺到了名為“無奈”的情緒。
數分鍾前，戴著羊頭骨的“伊達爾”，突然被一團黑火包裹。等珂爾加德與克洛反應過來時，這那本該算作人類的生物，便已變成了羊頭人身的模樣。
假設珂爾加德與克洛都沒有任何漏過的信息，那這怪物突然出現的變化，或許就與外界不知在麵對什麽的伊達爾脫不了關係。但就算明知如此，被困在靈魂深處的珂爾加德也無法為了那個宛如身處異世的徒弟，給出什麽幫助。
手指，緩緩握起，本是垂頭思考的珂爾加德，突然抬起頭，目光，緊緊鎖定在了那隻羊頭骨怪物的額前。
望著天空滿是烏雲的雙眼，眨動幾下。隨風飄動的銀白尖耳，抬入天空，不知是否是克洛的錯覺，她的耳中，除了幾乎都要厭煩的風聲外，似乎多出了一道，施法的聲音。
暗紅色的雙瞳，向左偏移些許，借著眼角的餘光，克洛瞄向了裂隙中的巫妖。
黑氣裂隙中，些許青藍色的光束，滑過滿地寒冰，卻沒有了那位巫妖的身影。
本裝作無意瞥上一眼的克洛，急忙低下頭，望向那黑氣裂隙中的世界，但就算她將珂爾加德四周的冰層都用黑氣掃描一遍，也沒有找到那隻全身滿是寒氣的巫妖身影。
“喂！珂爾加德！！珂爾加德！你在……你在幹什麽啊啊！！！！”
飄起黑氣的雙瞳，掃過四周，正當克洛高聲喚出巫妖的姓名時，卻在那隻羊頭怪物的腦袋上，發現了珂爾加德的身影。
黑火，從身高六米的羊頭怪物身前揚起，但未等這團火焰燒到巫妖身前，便被她身前若有若無的寒氣抵消無蹤。
略微曲身，珂爾加德盯著身下潔白的羊頭骨，將消去了護手的右手，按向身前。感受著手下嶙峋的白骨，巫妖小姐眼中的青藍火焰，亮起了一束光芒。
不斷解讀著來自羊頭骨的信息，大約過了十分鍾，珂爾加德才緩緩從這隻毫無生命可言的怪物頭前站了起來。
“……有，什麽信息嗎？”
將手掌按入漆黑裂隙的克洛，看著遠處從羊頭怪物身前站起的珂爾加德，打破了這份沉默。
而回答克洛的，則是珂爾加德嘴前一道略帶苦澀的笑容。
紫芒亮起，在一道空間法術中，巫妖小姐重新落在了黑氣裂隙的身旁。略顯蒼白的右手抬入身前，珂爾加德盯著空無一物的手掌，輕搖了下頭。
“那頭骨……就如是長在它身體一般，沒有辦法摘下，也不會對法術做出回應。”
聽著珂爾加德的解釋，克洛望向那立在原地的六米怪物，卻沒有立即搭話。在亡靈世界中漫長的歲月中，基本摸清了這隻巫妖性情的克洛小姐，明白此時的珂爾加德還有下一段話要說。
手掌，輕輕握起，目光，從掌心移向左胸，位於珂爾加德瞳孔中的青藍魂火，膨脹了一下。
“除了那羊頭骨外，這個怪物的身軀，卻如虛構一般。看似站立在冰麵上，但從本質來說，那並非是完全的實體。”
“所以說，這個家夥的本體……”暗紅雙瞳，鎖定在了那顆高聳的羊頭骨前，克洛微微眯起了眼睛，“就是那個頭骨嗎？”
“沒錯，以羊頭骨為根基，借此誕生出身軀。而且，這個羊頭骨的構成物……也並非是骨頭那般簡單。”
順著珂爾加德的視線看向冰層之下，克洛有些苦惱地拍了拍額頭，深吸了口氣。
曾在裏爾那裏得知過伊達爾靈魂空間不同的克洛，大概可以猜出珂爾加德所說的意思。
那顆浮現在“伊達爾”額前的羊頭骨，與被珂爾加德冰封在地麵的無主靈魂同源。
得出結論的克洛，忍不住歎了口氣。向後退出一步，她愈發感覺，明明充滿了樸素的伊達爾，身上謎團，卻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