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豐·亞伯
山峰間，一位青年，抱著身前的少女，一步又一步，向著山下緩緩走去。
落入胸口的傷口，已經被藥水撫平。此時的少女宛如一位陷入沉睡的公主，靜靜地躺在青年的懷中。
或許，是做什麽了美夢吧，她就算睡著了，嘴角還是帶起了幾分淺笑。
青年的臉前，數道水珠，順著臉頰，落入大地。可他的嘴，卻高高地揚了起來。
青年哭著，卻也笑著。
明明嘴前是大笑，漆黑的眼中，卻充滿了悲意。
山間小道，晨露滴落。飛鳥撲騰著翅膀，從空中落下。將叼在喙前的蟲子放入雛鳥嘴中，飛鳥仰起頭，看著遠處孤獨的身影，歪了歪腦袋。
天色漸明，數小時前還是吵鬧的山頭，如今，就來時一樣，依然隻有豐一人，走向了歸家的路途。
淚水成排，布滿青年臉頰。他沉默著，扭曲的嘴角在臉上，勾出了一道駭人的角度，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日出，光芒散入大地。卻已無人觀賞。
回憶著那晚二人初次相遇的可笑，青年盯著身前淺笑的少女，緊閉的嘴，微微咧開，發出了一聲輕笑。
“黛琦……我們，回家去。”
……
叮鈴鈴鈴！！！
一道吵鬧的聲音，將豐從床上拉起。
眯起的雙眼，完全張開。那帶著幾分灰白的眼瞳下，數點水珠，順著豐坐起的身體，落在了身前的被子上。
手指，有些顫抖地點在了臉旁。感受著指尖數點濕潤，豐愣了愣。
從床前站起，豐走到窗邊。朝陽，正順著蜿蜒的龍吼山脈，緩緩爬向天空。
落下的嘴角，略微抬起，豐望著遠處的日出，露出了一道微笑。
穿戴好衣物，豐理了理一身白衣，將白色禮帽，蓋在了頭上。
那位少女的死亡，改變了豐很多。
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豐作為墮魂者的能力，在那一次事件後，變得不再可控起來。
隻要他見到鮮血，便會進入自己也無法控製的狂暴狀態。除非將眼前的活物全部殺死，不然，豐便無法從墮魂者的狀態退出來。
雖然可以用精神強行壓下，但那種壓抑天性的痛苦，即使是自認精神強大的豐也無法輕易承受。
暴躁，易怒，嗜血，有時豐真得懷疑，自己這些墮魂者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那群教廷的家夥認為是惡魔的行者呢？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明白了自己狀態的豐，也找到了不少“對抗”的方法。
比如眯起眼睛，如果有出血的跡象就閉上眼，又或者用禮帽擋住視野，以防看到飆血。雖說總有幾次意外讓暴走的豐一口氣殺光了眼前所有的獵龍者與亞龍，但沒有作用，總比偶爾失效強，不是嗎？
反正自己已經被別人叫做“瘋子”了，不幹點瘋子該做的事，也有些對不起這群獵龍者送給自己的稱號。
走到門前，正要打開木門的豐，微微一頓。
門的一旁，是一麵等身的鏡子。鏡子中，一位穿著白衣白褲，帶著白禮帽，雙眼眯起，宛如一隻狐狸般的青年，看向了豐。
二人的視線，緩緩移下，最後，放在了各自左（右）手的戒指上。
一聲輕笑，自房間響起。
“放心吧，黛琦，我會帶著你那一份，活下去的。”
握在門把的手，緩緩壓下，豐抬起腳，走出房間。
……
“喂，我說，瘋子，你又在想什麽呢？”
酒館中，勞利抬起手中的酒瓶，看著眼前眯眼沉思的豐，挑了挑眉。
愣神的動作，微微一頓，豐的注意從模糊中凝聚，看向了眼前這位大漢。提著裝滿涼水酒杯的手，抬入嘴前，他笑了一聲。
“怎麽，我們偉大的遊獵團長又在擔心一位普通的獵龍商人，會把您的隊員害死幾個了？”
“……去！老子還沒原諒您呢。”
勞利的表情，僵了僵。他揮了揮手，宛如一個吵架輸了的孩子，皺起了眉頭。
“啊呀呀呀，我好怕呢~才怪。不知日理萬機的勞利團長怎麽有時間找我這位小小的獵龍商人了呢？”
抿了口涼水，豐嘴前的微笑，陰險幾分。
“唧，我就有話直說吧，豐，你準備單獨行動，還是跟著我隊伍一起進森林？”
一口氣將酒杯中的果酒喝光，勞利揮下手臂，酒杯與木桌相觸，發出了一道聲響。
豐，笑了笑。
“喂，你這表情是什麽意思？”
盯著眼前幾乎將“我要坑你”表情刻入笑容的家夥，勞利，忍不住抖了抖。
“作為一位商人，為什麽要落單呢。不過勞利，我建議啊，你向後看一看。”
伸出食指，指了指勞利的身後，豐臉前的笑意，逐漸真心。
目光，隨著豐的手指向後望去，一股惡寒，順著勞利的後背竄到了腦袋。勞利身後，一張滿臉絡腮露著白牙的笑臉，出現在了那裏。
“哦~我的主神啊，你看看這可憐的土撥鼠，嘿，我說，我的朋友，你記得不要把酒杯摔在桌上嗎？天哪，我差點忘了！你這隻調皮的土撥鼠是不是又欠債了？”
“等，等等，喂！！瘋子，你幫我……”
正當勞利要求助時，豐已經壓下了額前的帽簷，默默走到了遠處。
一時間，整個酒館都充滿了歡鬧的氣氛。
給自己續了杯涼水，豐找到一處無人的木桌坐了下來。但未等他喝上，一道無法描述的感覺，衝入豐的腦中。
“請問一下，這裏還有房間嗎？”
酒館門口，一位黑發少年帶著一位白發黑裙的少女，走到了瑪特身前。
盯著遠處的黑發少年，豐愣住的表情，緩緩收起。保持微笑的嘴角，翹起幾分。
“看起來，是同類呢……”
手指壓住額前的禮帽，被帽簷掩蓋的臉上，一對灰白的光芒，自豐完全睜開的雙眼亮起。
……
又過了一會，豐，豎耳聽了聽一旁坐在角落交談的二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走了過去。
“我叫豐·亞伯，是一位商人。不過，獵龍者的各位更喜歡稱呼我為，瘋子。”
摘下禮帽，豐微微欠身，對著麵前的二人行了一禮，臉上，露出了一道笑容。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可以免費為你們解釋一下，這群獵龍者聚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