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交易嘛，怎麽可能公平（3k）
寂靜，從數分鍾開始，便與這惱人的黑暗一起，環繞在吉萊斯的身旁。
啪。
就在吉萊斯意識快要消散前，一道掌聲，響在了他的耳邊。
“啪啪啪啪。”
鼓掌聲，從黑暗中傳出。閉合的雙眼，隨著聲音緩緩睜開，吉萊斯眼前的黑暗，變為了一片灰色的虛無。
“明明可以在一開始就直接突襲殺死吉爾德，卻讓他不斷學習之後被其反殺掉。好好一出廝殺居然變成了一場父子教學，厲害，真是厲害啊。”
伴著愈來愈近的掌聲，戴著兜帽沒有眼白的男子，又一次出現在吉萊斯的身旁。
“饑荒。”盯著身邊這個幾乎讓自己家破人亡的人，吉萊斯握緊了拳頭，可下一秒，又鬆了開來。他歎了口氣，臉上盡是疲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是來收走我靈魂的吧，就和凱琳一樣。”
“誒呀？我還以為你看到我時會直接衝過來嘞。明明都做好戰鬥的打算了。”饑荒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馬上又笑了起來。將臉湊到吉萊斯的麵前，饑荒露出了一道欠揍的表情，“你確定不要打過來？要知道，給予你殺死王老吉的暗示是我，殺死你心愛的妻子也是我，我現在可就站在你的麵前，難道你就沒點想法？”
“人都已經死了，我現在就算打過去又有什麽作用。”
側過頭，吉萊斯將目光從那張可憎的臉上移開。垂在身旁的手指，晃動了一下，吉萊斯看著已經無法化為利爪的雙手，苦笑一聲。
“而且，就算是暗示，終究還是我對王老吉產生了懷疑。即使沒有你，我也會找那個成天醉在酒中的家夥算賬吧。”
“這樣真的好嗎？”
望著沒有一點怨氣，平靜到極致的吉萊斯，饑荒收起了臉上惡心的笑容。將臉從吉萊斯麵前抽離，他向後推開幾步，摘下了額前的兜帽。黑白相間的頭發，憔悴的麵容，如果不是那對漆黑的眼睛，此時的饑荒就如一個普通的頹廢青年，沒有一點異常。
抬手塞入發間，饑荒有些苦惱地撓撓頭。
“你之前殺死的可都是有前科的罪犯和毫無良心可言的流浪漢，他們都是罪有應得之人。而這群人中唯二無辜的家夥，也是由我暗示所致，從本質來說，你根本沒有做錯什麽。”
“但我終究殺死了不該由我來審判的人。”
宛如厭煩一般，吉萊斯閉上了眼。本是繃緊的身體逐漸放鬆，他便這麽飄在了虛無之中。
“……那還真是遺憾啊。”
看著麵前滴水不漏的吉萊斯，饑荒聳了聳肩，將手掌從頭上放回身前。數道黑影從虛無冒出，它們伸展著扭曲的觸須，向神情自然的吉萊斯不斷爬去。
但就在這時，一道血刺，從二人身旁穿過。
“？！”
突然出現的變故，將饑荒與閉目的吉萊斯二人同時吸引向身後，本是虛無的空間，變回了吉萊斯的老宅。
吉萊斯的屍體旁，吉爾德跪坐在月光無法照射到的陰影，纏在全身的血流，滲入少年蒼白的皮膚，一道道血紅的脈絡，浮現在吉爾德的身體之中。
“唔，唔啊啊啊啊！！！！”
慘叫，刺耳吉萊斯饑荒二人耳中。
血流，以心髒為中心，在吉爾德的體表往複流淌。稀薄的血霧順著流血擴散入空中，未等它們從吉爾德的身體飄散，一道血光，又將即將飄離體表的血霧抓回軀體之中。環繞在吉爾德身旁的霧氣，凝結為血珠，它們相互吸引壯大，最後化為數道細流，湧入吉爾德心髒中。
“饑荒！這是怎麽回事？！”
一直保持著平淡的吉萊斯，終於出現了一分變化。將目光看向一旁，吉萊斯盯著一旁的饑荒，質問起來。
“不要著急，看所長。您看，就算您著急，也無法阻止什麽。”
指了指逐漸被血流吞噬的吉爾德，饑荒倒是不急不緩，將兜帽重新帶到頭上，走到了吉萊斯的身旁。
“我沒時間聽你廢話！”伸手拽住饑荒的衣領，淡淡的血氣，再次出現在吉萊斯的指尖，“告訴我！你把我兒子怎麽樣了？！”
“嘿！所長大人，這可不是我搞的鬼，您看清一下情況好吧！”
拍了拍身前的逐漸生長的手指，饑荒拉扯了一下被攢住的衣領，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從吉萊斯的手中掙脫出來。
“回答我！”
血氣，重新出現。本該失去力量的吉萊斯，再次變回了那個折騰盧克鎮一個月的殺人者。
“所以說我不想和粗人談判啊，你還記得我給你的血族藥劑是一瓶嗎？”感受著紮入脖子的利爪，不知是因為惱怒還是害怕，饑荒的語氣加快了數分，“那本來就是給一個人用，而不是多人使用。”
“所以呢？！快說！”
棕黑的瞳孔，再次出現鮮紅的顏色。本該失去的力量，再一次回到吉萊斯的身體中。
“由於藥水本身就是一體的，所以在你死去之後，你身體中所剩的血族能量便會選擇另一位存在的主人，也就是吸收了大半藥水能力的吉爾德。而他現在的異狀，隻是從血族轉化到親王的轉化而已。”
“不可能！！魔物一旦成長為高階魔種便會剔除血統的殘缺性！如果是晉升，血流怎麽可能會向他心髒湧去！”
曾在大法師手下打工的吉萊斯，自然知道這群早已滅絕魔物的故事。可眼前兒子的異狀，怎麽也無法用血統進化來解釋。
“可能因為，不是同一時間使用，所以……有副作用了吧？我又不是血族，你問我，我問誰去。”
攤了攤手，饑荒微微向後仰了幾下，將頭靠在了吉萊斯屍體倚靠的牆壁上。
“……”
攢在衣領的手指，緩緩收緊，吉萊斯盯著眼前被自己抓住無法動彈的饑荒，他的眼中，閃過一分厲色。血刃，自手中凝聚，刺向了饑荒的腦袋。
呼哧——
利刃，穿過了饑荒的頭顱，越過破舊殘破的牆壁，帶著吉萊斯的身體，撲倒在地上。
黑影，緩緩爬上了吉萊斯的身體。數點陰影，嵌入皮膚之中，汲取著剛剛升起的血氣。
“這是……什麽？”吉萊斯掙紮了一下，發現根本無法動彈。看著身上不停蔓延的黑影，吉萊斯的腦中，閃過了凱琳的身影。
“唔啊啊啊啊啊！！！！”
慘叫，又一次從吉爾德的口中吼出。裹在身體的血流如一條條細小的毒蛇，爬滿了吉爾德的麵龐。因痛苦閉合的雙眼，被血流強行撐開，無數血絲漫過眼白，刺入血瞳之中。而這直刺瞳孔的痛楚，讓吉爾德的慘叫又大了一分。
咚！
吉爾德的心髒，血色流光之中，從吉爾德的胸口，慢慢長了出來。僅僅數秒，一顆碩大的黑紅心髒，在吉爾德的眼前，有序地跳動著。
咚！
每次心髒的跳動，都會帶著一道尖刺湧出。尖刺，順著胸口擴散，陷入吉爾德的皮層之中。每當一根尖刺越過，都會在皮層掀起一道血口。而當傷口因血氣恢複時，又會長出一道尖刺，刺入一旁的肌膚。
“看起來，似乎產生了一些反噬。照這樣的進度，等轉化完成後就會誕生一個怪物吧。”拉扯一下額前的兜帽，饑荒望著已經化為怪物的吉爾德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隨即，又笑了起來，“誒呀誒呀，還真是意外之喜啊，你說是不是啊……”
影藏在陰影中的雙目略微下垂，看著腳下逐漸被黑影淹沒的吉萊斯，饑荒的臉上，笑容又盛幾分。
“吉萊斯~”
地麵，吉萊斯身邊的血氣已經被黑影完全吞噬，他整個身體全部沉入黑影之中，隻留下脖子與頭顱，還未被黑影吞噬。吉萊斯緊緊盯著站在一邊笑看自己死亡的饑荒，被黑影絞住的脖子，猛地一沉，一道血氣，從黑影中射出。
數道波瀾從吉萊斯臉旁的黑影湧去，剛剛湧出的血氣還未進入空中，便已被一對黑色的手臂握住，沒了蹤跡。
“饑荒你不得好……”
吉萊斯話還未完，便被黑影完全吞噬了。破損的吉萊斯老宅中，隻有立在空中的饑荒與痛苦嚎叫的吉爾德二人。
“……抱歉，如果我可以安息，我便不會出現在這了。”
雖然沒有聽完吉萊斯的遺言，但饑荒倒也明白他意思。在空中自語一句，算是對這位逝去者的回應。
望向遠處隨著心髒不斷腫脹的吉爾德，饑荒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雖然出現了點意外，不過我，不，我們需要的，終究是一個充滿痛苦的怨靈，而不是歸天的靈魂。”
抬起手，伴隨著一聲響指，吉萊斯的老宅，消失了。四周的一切又一次變為虛無。
一道苦笑從虛無響起，看著漫無邊際的虛無，饑荒閉上了眼睛。
“限製解放，三級。”
毫無感情的機械聲，從饑荒耳邊響起，隨後巨大的白光，出現在他的眼前。揮出手，一麵巨大的天秤，擋在饑荒麵前。
轟——
震波伴著飛揚的塵土，充斥在荒蕪的大地之中。合起的雙眼慢慢睜開，看著眼前全身翻湧著魔力的金發少女，饑荒翹起嘴角，再次露出了一道笑容。
“那麽，接下來就是我的回合了，達娜·讓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