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想休假,真的
沾有墨水的鵝毛筆,在紙張上,一筆一筆地書寫著。
些許陽光,從窗戶打下,在一副金屬邊的眼鏡前反射出數點光芒。秀麗的字跡,隨著筆尖的遊走,出現在紙前。
“老子根本……白癡!”
按在筆上的手猛地一沉,本是秀麗的字跡也隨著手部的動作,在紙麵滑出了一道長長的黒漬。
“……又寫錯了。”
一對黑眼圈,緩緩睜開,盯著手前的書法,歎息了一聲。
將紙張揉成一團,丟入垃圾桶。桶中,滿是皺褶的紙團,裝滿了半桶。如果細看,可以從這些紙團的邊角看到,每一個紙團,都寫滿了秀麗的字跡。
放下手中的筆,吉萊斯盯著眼前的白紙,歎了口氣。從抽屜中取出一疊幹淨的絲巾,被手套覆蓋的手指,拿起桌邊的眼鏡,小心擦拭起來。
距離上一次睡眠,已經過去了二十小時。
此時的吉萊斯隻覺自己的大腦充滿了雜音,就連平日最適合靜心的練字,也失去了效果。擦拭著眼鏡的手指微微一頓,抬起頭,吉萊斯盯著在玻璃中顯得異常陰沉的男子,默默歎了口氣。
‘果然,還是休息一下吧?’
哢嗒。
緊閉的房門,從內部推開。有說有笑的看守所,突然安靜下來。身穿黑色製服的警員們,一齊抬頭,看向了那個本不該這時打開的木門。
門內,戴好眼鏡的吉萊斯,拿著一疊文件,走了出來。感覺到四周的目光,他皺了皺眉,看著這群不知在幹嘛的手下,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圍觀的警員們這才反應過來,低頭的低頭,喝咖啡的喝咖啡,拖地的拖地,總之怎麽正常怎麽來。雖然是這麽說沒錯……那幾個直接倒在座椅上睡覺的家夥是什麽情況?
右眉,抖動了一下。吉萊斯默默盯著那幾個仰躺在座椅上裝作自己已經睡著的警衛,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怒火。
“老,老大,您今天咋這麽早出來了?”
不過就在吉萊斯即將爆發的前一刻,負責整合信息的副手跑到了他的身旁。順著聲音看向來者,一個衣冠不整的男子,對著吉萊斯行了個禮。
衣領淩亂,發型不正,睡眼惺忪,眼下帶著兩個不下於吉萊斯的眼圈。一看就是剛剛起來的。
“……你什麽睡的?”
如果是平常,副手這幅裝扮一定會被吉萊斯怒罵一頓,但現在的吉萊斯已是沒有罵人的力氣。隨口問了一句,便朝著副手的座位走去。
“半,半小時前,老大,您這是要幹嘛?”
盯著逐步走到自己桌前的吉萊斯,副手的臉上,多出了一抹慌張。急忙跟上吉萊斯的步伐,看著老大這冷漠的表情,副手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又被罵上幾小時了。
啪。
數十頁的資料,丟在了副手的桌上。隨手將文件旁的咖啡放到一邊,吉萊斯看著趕過來的副手,道:“這是最近幾天的資料,之後你有時間就查看一下,說不定會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哦,哦……等等,老大你的意思是?”
“我嘛,可能要休息一會。”
將副手桌邊的咖啡杯扶正,吉萊斯勾了勾嘴,露出一道略帶無奈的微笑。
瞬間,本帶著幾分喧鬧的看守所,安靜了下來。
一旁幹活的家夥們“刷”地一下又抬起了頭,一臉震驚地盯著吉萊斯。之前幾個癱在座椅上裝睡的混蛋,脖子一下就直了起來,真虧他們不是大鵝,不然這脖子就直接伸過來了。
“怎麽,我又不是鐵人,休息半天也不礙事吧?還是說……”收起笑容吉萊斯看著沒有說話的副手,臉色陰沉了一分,“又出事了?”
“啊,不不不。沒事沒事,就是,那個,沒想到……沒想到老大您終於願意休息了。”
副手,終於從震驚中緩了過來。他看了眼四周湊過來的警員,背在身後,小手,向側揮揮手。確認身後的同事已經看到自己的暗示,副手趕緊向吉萊斯解釋起來。
不過副手這點小動作,自然沒有逃脫吉萊斯的眼睛。
“你們這群小子,幹活時沒這麽大的幹勁,看熱鬧倒是勤快。”對著一旁的警員笑罵一句,吉萊斯搖了搖頭,隨後將注意重新放在了副手身上,“我休息半天,明天回來,你能搞定嗎?”
“放心吧老大!半天而已,交給咱吧!”
這位二十七多的小夥,拍了拍結實的胸肌,發出了幾聲吉萊斯永遠發不出的聲響。
“……那便好。”
吉萊斯拍了拍額頭,隻覺即使隻過了幾分鍾,自己的腦袋便更疼了。從副手的座位走開,卻如想到了什麽一般,還未邁出的腳,又回到了副手的麵前。手套,擦過從左胸的口袋,一本不大的筆記,出現在副手眼前。
“對了,如果鎮長過來的話,你就將這個交給他。”
放好筆記,吉萊斯告誡了幾句後,伴隨著一聲開合,這位看守所所長在聯係工作一個月後,終於得到了超過一小時的休閑時間。
不過就在吉萊斯前腳剛邁出看守所,一隻手,便悄悄爬上了他放下的筆記旁。拿起筆記,副手的眼中,滑過一分好奇。
‘老大的筆記,應該是什麽重要的信息吧?’
盯著眼前吉萊斯從未離身的筆記,副手,咽了口口水,抬起手,小心地掀開了封麵的一角。
……
陽光,射在了吉萊斯的眼前。微微眯起雙眼,吉萊斯抬起手,擋在額前。望著已經到了腦袋的太陽,默默歎了口氣。
“突然感覺,這太陽有點煩人啊……”
推了推眼鏡,將沉重的眼圈,稍稍遮在鏡片後方。吉萊斯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遠處的一處餐點上。
叮鈴。
鈴鐺輕響,緊閉的玻璃門,被吉萊斯推了開來。一排精致製作的麵包,整齊地擺放在櫃台中。由於數量眾多,不少麵包,吉萊斯甚至叫不出名來。不過,這也不重要。
整了整衣服,吉萊斯隨意找了一張座椅,坐了下來。
“歡迎光臨……誒,吉萊斯?稀客,稀客啊。”
聽到鈴鐺的響動,一位光頭,從屋內走了出來。將沾著麵粉的手套摘下,他看著坐在一旁的吉萊斯,嘴前的一字胡,向上抬起。
一口白牙,帶著笑容,出現在吉萊斯的眼前。
“這次要什麽?小麥麵包,奶油麵包或者,嚐嚐東方的油煎包?”
“隨便來三個麵包就好……油煎包,吃不慣。”
從口袋中拿出數枚銅幣,放在櫃台前。看著這位比自己年長五歲的光頭廚師,吉萊斯的語氣,輕鬆了一些。
“那真是可惜。對了,蛋撻怎麽樣,味道可是很棒的。”
沒有在意櫃台前的銅幣,廚師走入房間,沒過幾秒,端出一盤熱騰騰的蛋撻,放在了吉萊斯的麵前。
“我記得你和吉爾德都喜歡吃甜的吧?這個蛋撻也是甜的。雖然喜愛吃老式麵包也很棒,但偶爾嚐試一下新的東西也不錯哦。”
盯著麵前這個散發淡淡香氣的金黃糕點,吉萊斯將眼前的鏡片,向上推了一次。覆蓋著白色手套的手指,緩緩伸向了廚師的位置。
“……好吃。”
剝下包裹在邊緣的油紙,吉萊斯咬了一口,本是低下的頭,微微抬起。他盯著手中缺了一角的蛋撻,猶豫了一秒,又咬了一口。
“好吃吧!來來,我多給你幾個,順便給吉爾德也帶些。”
見吉萊斯喜歡吃,廚師的笑容,燦爛了幾分。從抽屜拿出一個紙袋,將盤中的蛋撻,全部放入袋中。沒過一會,本是幹癟的紙袋,變得圓滾滾起來。
“吉爾德……”聽到自己兒子的事情,吉萊斯因美食稍稍放鬆的臉,再次陰沉下來。看一眼鼓囊的紙袋,他苦笑了一聲,“他現在都希望沒有我這個父親吧。”
“誒呀,吉萊斯,這你就不懂了。”將櫃台的銅幣收入錢袋,廚師將胳膊擱在台前。盯著麵帶無奈的吉萊斯,廚師用手指搓了搓胡子,笑了一聲,“我呀,為了學習東方的麵點,與師傅在鎮遠關學習時整整三年沒回過家。你能想到我走前才四歲的兒子當時發了多大的脾氣嗎?”
回憶起自己那倔強的兒子,廚師搓著胡子的手指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了一抹驕傲。
“多花些時間陪陪他們,別把自己的位置放太高,與他們玩玩,陪他們想想。孩子們的想法,和我們這一代,早就不一樣了。”
“……嗬,沒想到我還有被說教的一天。”提起裝好的紙袋,吉萊斯想了想,將它重新放回到廚師的手邊,道:“換個保溫的銘文袋吧。”
“銘文的東西可要加價哦。”
“沒差別,為了孩子。”
“嘿,還是你小子會說。”
聽著有些耳熟的話,廚師大笑了一聲,轉身進入了廚房。留下吉萊斯一人,站在台前。
吉爾德啊……
揉了揉眉心,雖然用話打發了廚師,但吉萊斯倒是明白,自己與吉爾德,恐怕是沒有什麽好話可說了。
“哦,對了,我之前還想問呢,你什麽時候開始戴手套了?”
廚師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因為店內隻有吉萊斯一人,所以倒也聽得清。
吉萊斯的目光,順著廚師的聲音,看向了手前的手套。很普通的白色手套,為了方便觸摸,所以這點手套並不厚,而是很薄。
“沒什麽,最近的案件比較多,就帶著了。”
摸了摸左腕,吉萊斯笑了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