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並不和諧的日常
夢境世界中，伊達爾拿著一張便簽，半個屁股，搭在藍紫地毯上。用手臂撐住身體，他便這樣坐在了地毯邊。
“牛肉，羊肉，水果，啊，還有烤腸……”
距離伊達爾大約數米的地方，珂爾加德坐在書桌旁，一隻手托在臉側，搭在書上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書麵。
“生菜，番茄，土豆片……還有什麽來著？”
“我說……”
敲打的手指，停在了書麵。淡淡的紫光，從指尖散出，在書籍前按出一塊凹處。珂爾加德盯著坐在角落從進來開始便一直念叨的伊達爾，聲音，帶著幾分抖動。
“你來這裏，是幹嘛的？”
“啊？珂爾小姐，您不是在讀書嗎？”
抬起頭，伊達爾從桌麵冒出腦袋，一對黑色的眼睛，透過書桌，看向了坐在皮椅上的巫妖小姐。
之前進入時，正看到珂爾加德坐在書桌前，看著書籍。由於這次珂爾加德沒有召喚那個奇怪的白色座椅，伊達爾在地毯旁站了一陣後，便小心地蹭在地毯一邊，坐了下來。
順便，看一看野炊要準備的食物。
雖然下午時坑騙了一下吉爾德，但自己這位好友畢竟沒有太多的閑錢，所以食物還是由伊達爾來準備了。達娜準備器材，伊達爾準備食物，吉爾德則是調料。
沒錯，就如幾年前的那樣。
嘴角，勾起幾點笑容，伊達爾就這樣坐在地毯邊，清點起來。不過伊達爾沒有注意到，自己小聲的話語，讓一邊看書的珂爾加德，感到了厭煩。
看著一臉無辜的伊達爾，珂爾加德的臉色，陰沉幾分。她閉上眼，沉默了數秒，才將本帶著幾分怒氣的聲音重新平複。
“沒有人教你，在別人的領地裏，要保持禮儀嗎？”
“……抱歉，我不會再出聲了。”
伊達爾愣了愣，隨後反應過來。閉上嘴，他雙腿一曲，從書桌前縮了下去，消失在珂爾加德的視野中。
“別有下次！”
有些惱怒地提了一句，珂爾加德看著書麵凹進去的指印，不禁有些心疼。摸了摸破損的書籍，珂爾加德的目光，露出了幾分冷意。
就這樣，寂靜，又一次降臨在這片書館裏。直到……
哢。
一絲聲響，從邊角響起。本是不大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書館中顯得有些刺耳。
伊達爾睜開眼睛，從思考中脫離出來。他望向來源，看到了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向著這邊走來。
盯著遠處逐步靠近的身影，一抹惡寒，出現在伊達爾的心中。
“珂……”
下意識想要呼喚珂爾加德，但伊達爾還未說出下一個字，便因眼前這道怪物的樣貌驚得閉上了嘴巴。伊達爾的身後，珂爾加德依然讀著書，對著剛剛的聲響漠不關心。
怪物，佝僂著身子，慢慢靠近著。它嘴前的皮，已經消失了。牙齒，以中心排列，全部暴露在空中。背上的脊骨，隨著他垂落的身體，畸變成了詭異的形狀。胸骨粗大，印在幹癟的皮間，而從最後一對肋骨開始，他的脊骨又如被硬生生掰彎一般，上身以九十的角度，彎曲在腹部前。
五對漆黑尖銳的指甲，從長達十厘米的手指伸出。他的下身，倒還算正常，如果忽視掉左邊那個歪了半圈腳的話。
感受到伊達爾的目光，怪人晃晃悠悠的身子，對向了他。殘留著幾縷頭發的腦袋，盯著眼前的少年，怪人兩頰暗紅的肌肉，顫動了幾下。
寒意，在伊達爾的心中完全爆發出來。從地上彈起，伊達爾向後一連跳出數步。
這種感覺，伊達爾隻在一個人身上感到過。那就是為了救年幼不懂事時自己，用徒手砸死了從樹林中冒出哥布林的伊查。隻不過這一次，這道寒意卻是直直針對著自己而來的。
伊達爾的動作，同樣引起了怪人的注意。長到詭異的手臂，徑直探出，向著伊達爾的胳膊抓去。緊閉的牙齒，帶著連成絲線的口水，張了開來。即使相隔數米，伊達爾也能聞到從他口中那股無法言喻的惡臭。
借著數年前在伊查鍛煉中練出的躲避，伊達爾側開身，向後翻滾數圈，躲過襲來的攻擊。但沒等伊達爾再滾幾下，他的身體便因撞在了一旁的書櫥，不得不停了下來。
感受到生命威脅的伊達爾，可不會再在意珂爾加德的想法了。
“珂爾加德！！”
捂著發痛的後背，伊達爾大吼了一聲。但未等他說出下一句，那個佝僂著脊背的怪人，便已一個猛撲，來到了伊達爾的眼前。夾雜數不清汙物的利爪，再次從空中刺來。
“嘎！！！”
可就在肮髒的指甲即將刺入伊達爾額頭的前一刻，怪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怪叫，刺出的手腕，被一團藍光緊緊握住。光芒，輕輕抬起，伴著一道撕裂的聲響，之前還站在伊達爾麵前的怪人突然沒了蹤影。
“噶嗷嗷嗷嗷！！！！”
刺耳的嘶吼，在怪人消失的下一秒，從遠處的角落刺入伊達爾耳中。順聲望去，隻見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怪人正捂著失去的手臂，正在伊達爾數米之外的陰影中哀嚎著。
幹得不錯，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有一處受傷呢。
珂爾加德的聲音，從腦中響起，望向怪物的目光，轉向一旁，本是坐在座椅上的珂爾加德不知何時飄在空中。位於漆黑法袍前跳動的符文，似乎在向伊達爾展示著剛剛的法術，便是她放出一般。
“珂爾小姐……您這是，在考驗我嗎？”
將身體靠在書櫥旁，伊達爾大口地喘著氣。他此時無比慶幸伊查叔在自己十歲後，為自己進行了長達三年的戰士訓練。
“抱歉。我剛剛有些入迷了。”
珂爾加德淡淡地回答著。她的手中，還拿著剛剛閱讀的書籍，似乎真的因為太過專注，而忽視了相撞的二人一般。
“那還真是……感謝您的幫助。”
伊達爾皺了皺眉，進入夢境時的悠閑，全部消失。此時的他，恢複到了最初進入夢境時的狀態。直起因為與書櫥相撞而發痛的後背，伊達爾盯向了珂爾加德。
“那之後，您應該不會讓其他什麽亡靈亂入進來了，對吧？”
“放心，我會注意的。”
巫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看了眼一旁還在慘叫的怪人，伊達爾默默從他的身旁走了過去，走到書桌邊。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坐下，而是靠在一旁的書架，盯著遠處浮在空中的珂爾加德，微微歎了口氣，眼神中，多出了幾分落寞。
是啊，相信一個連人類都不是的怪物，伊達爾你是傻瓜嗎？
輕笑一聲，伊達爾坐在地毯邊，默默閉上了眼睛。
“時間，似乎要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珂爾加德的聲音，傳入了伊達爾的耳中。合起的雙眼，顫動了一下，卻發現四周的景象已經扭曲起來。
……
“嘿！小伊子，早上好啊！”
睜開眼，伊達爾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張帶著粗略胡茬，皮膚粗獷的笑臉。
“伊查叔……”
伊達爾的嘴角，顫了顫。不知為何，他突然感覺自己本是粗暴這位叔叔，似乎也沒有那麽粗暴了。不過……
“你為什麽要提著我？”
沒錯，伊達爾此時，並不在床上。與兩天前那般，他被伊查提溜在空中。而叔叔的另一隻手，已經靠在了伊達爾的臉前。
伊達爾忽然感覺，如果自己剛剛沒醒，這個碩大的巴掌就要再次糊在自己的臉上。
“咳，這不是擔心你又做噩夢嗎。”
伊查瞄了眼抬起的手，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一下，隨後一束殘影從伊達爾的眼旁閃過，本在一旁的手臂，已經縮在了伊查的背後。
“好說好說，伊查叔，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
在空中的雙腳，左右擺動了幾下，這種脫離地麵的感覺讓伊達爾感到了幾分不適，尤其還是自己的衣領被拎到鼻子前的情況。不得不說，雖然伊達爾的布衣很普通，但自己這件睡衣的質量，真的有點好。
“啊，好。”
大地母親，雖然您昨天很疼，但今天的您真是美極了。
雙腳，踏上地板，伊達爾感受到了作為人類腳踏實地的美好。在地上小小蹦躂幾下，伊達爾不禁為大地母親喝彩起來。
“好了，小伊子，別玩了。叔問你件事。”
沒讓伊達爾蹦躂太久，伊查便讓他收了魂。收起伸出的手指，伊查看著蹲地捂著腦門的伊達爾，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你周日，要出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