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光（2）
不斷揮舞手臂的伊達爾，在僵持半分鍾後，終於被維克放了出來。離開鎮門，他摸了摸已經有些發腫的脖子，張開口想歎氣，卻覺嗓子一癢，本該吐出的氣變成了一串咳嗽。
“咳咳咳，維克這個家夥，就不知道留手嗎，我都感覺自己的嗓子被勒壞了。”
“維克隊長已經留手了，我之前可是親眼看到他在外麵搜查時，親手鎖斷了一隻哥布林的腦袋……”受命令要保護伊達爾回家的大衛，在一旁插了句話。回想起維克當時渾身浴血，懷中抱著一個無頭哥布林的樣子，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所以我一直奇怪，當時的那位武者是怎麽把一個體型正常的維克訓練成了他們帝國的模樣。咳咳，我回去還是把伊查叔留給我的恢複藥用了吧……”
手指還未痊愈的傷口，再加上一個快要壞掉的嗓子，伊達爾不禁有些奇怪今天的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會整成這副模樣。
“鬼知道呢，或許維克隊長本就有若時那的血脈隻是他不知道？不過，咱們很久沒有這樣閑晃過了吧？”
晃悠了幾下手中的鐵劍，大衛不由得想起了以前自己這群熊孩子在學校鬧騰的日子。畢業後，自己一直在衛兵隊訓練，巡邏，伊達爾也成了稻草人，每天在農田裏看著穀物，似乎都沒有了玩耍休閑的時間。
“是啊，我都沒發現距離畢業已經過了半年。我現在還記得畢業典禮上達娜和吉爾德宣布確定關係時，你們這群家夥的表情。”
回想起那群男生哭爹喊娘的模樣，伊達爾覺得當時自己目瞪口呆的樣子已經很好了。
“唧，吉爾德那個家夥……在學校就一堆女孩喜歡他不說，居然還把我們親愛的達娜小姐辦掉了，想想就氣。對了，達娜小姐最近怎麽樣？”
轉頭望了望遠處已經縮成小點的鎮門，大衛將一直拿在手中的鐵劍收入劍鞘，順便，將另一隻手搭在伊達爾的肩膀上。本是一本正經的臉，泛起了詭異又惡心的笑容。
“我可是知道的喲，今天達娜小姐可是專門到鎮門口迎你們了。真羨慕你啊，可以天天看到達娜小姐的盛世美顏。而我呢？隻能和一群一身肌肉的大老爺們呆一起。”
“首先，我是在達娜家的農田工作，達娜基本在莊園裏，每天能見到她的是吉爾德，不是我。其次，今天達娜為什麽會來鎮門……當然是為了等吉爾德了。混蛋！你是不知道，我今早在鎮門，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我卻宛如一個多餘的家夥。”
回想起早上那碗滾燙的狗糧，伊達爾氣就不打一處來。就如找到了傾訴點一般，他對著大衛，把壓在心中的苦水一口氣全倒了出來。
什麽吉爾德之前在莊園裏又與達娜一起玩啦，吉爾德陪著達娜一起學習知識啦，吉爾德帶著達娜一起看望那隻立在菜園中當著孤獨稻草人的單身狗啦……伊達爾越說越想哭了。
“……果然吉爾德這個混蛋還是去死吧。”
“嗯，那家夥果然還是去死吧。”
本在行走的二人停了下來，他們對視了一會，然後伸出手。
達成共識·JPG
“好了，不鬧了。你聽到小王的事了嗎？”鬆開大衛的手，伊達爾搖了搖頭，將話題從吉爾德身上。
“王多寶？知道啊，發現他屍體的還是我們小隊。真的是，之前我還和朋友說如果王多寶不退學的話我們盧克鎮唯一的保送名額絕對是他了，結果再次見到的時候就……唉。”
不想，伊達爾本以為隻是在鎮中巡邏的大衛，卻知道不少王多寶的事情。臉上的嬉笑眨眼，被嚴肅取代，跟隨著伊達爾的步伐，大衛的語氣，有些凝重。
王多寶和伊達爾大衛這種普通人不一樣，他就是那種隻要給他兩分鍾，就可以將手中的書籍一字不差全部理解並且背出來的天才。
雖然之前突然退了學，在盧克鎮附近打工，卻依然無法掩蓋王多寶宛如妖孽的腦子。作為一位打工的零時員工，卻總將打工的店家收入翻上數倍。
每當伊達爾等人談到王多寶時，都在感歎自己盧克鎮這一代的家夥們，也就作為伯爵之女的達娜有資格和王多寶比較一番。
可惜，這麽個天才，在幾天前掛掉了。
“不開玩笑的說……伊達爾，我們小鎮似乎真有什麽奇怪的怪物。王多寶的屍體雖然沒有太大的傷痕，但他的脖子上……”
大衛本是平穩的聲音，突然斷斷續續起來。扯住扣在脖子邊的皮甲，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仿佛是回憶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麵色顯得有些蒼白。
“有兩個小點。這是他全身唯一的傷口，而且這兩個傷口邊上還殘留著幹掉的血跡。”
聽著大衛逐漸變小的聲音，伊達爾看了他一眼，繼續向前走著。過了一會，才再次開口：“你覺得，會是那些巫師的手段嗎？畢竟很多吟遊詩人都有彈唱過他們拿人體做實驗的故事。”
“不太可能，如果為找實驗素材，那些在大城市裏販賣的男**隸又健壯又便宜，哪個巫師會閑的沒事跑我們這來抓人，費時又費力。不過就算真的是那樣……”
大衛的話，略微一頓。看了眼一旁的伊達爾，他深吸了口氣，拔出了腰間的鐵劍。劍刃揮向空中，伴著一道破風聲，本是普通的鐵劍，泛起了數縷白光。
“那我也不是吃素的，老子可是會戰技的人！如果真的碰到他們，就由老子來保護盧克鎮吧！”
大衛幾乎是以吼出來的方式，說完了這句話。即使握在劍柄上的手掌在顫抖，但他就如明悟了什麽，臉上，充滿了堅定。
“是，是，畢竟大衛你也是我們學校戰鬥力最強的一個。”
輕笑一聲，伊達爾聳了聳肩，並沒有打破大衛的牛皮。畢竟，像大衛這樣初出茅廬的戰士如果沒有奇遇，很難與一位修行多年的法師抗衡，更別說以詛咒巫術著名的巫師了。
“……嘿嘿。”
見伊達爾沒有戳破自己的謊言，大衛堅毅的表情，鬆懈了下倆。幾分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他也跟著笑了起來。
將鐵劍收回劍鞘，大衛的神情，輕鬆了不少。
“啊，到了。”
不知不覺，伊達爾和大衛已經走到了伊家的小屋前。
“哦？到了啊。對了，伊達爾，我們以後要不把同學聚起來玩一次吧。畢竟都過了半年，而且王加寶也……對吧，不知道之後還會少個誰。”
望著眼前的小屋，大衛突然有些不願離開。看向一旁的伊達爾，他沉默幾秒，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可以啊，隻要你們受得了那對家夥的狗糧。”
伊達爾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不礙事，畢竟那可是達娜小姐啊！啊~達娜小姐~”
回想起達娜的麵容，大衛十指攢在一起，嘴角的兩邊瘋狂上揚。他仰起頭，雙眼微微眯起，就如，達娜小姐正在天空上向他揮手……
“喂，喂！大衛，回魂啦！你的表情好恐怖啊！真的！！”
“咳咳，總之明天見啦，伊達爾。”
揉了揉臉，大衛又變回了在鎮門時正經的模樣，不過……他剛剛那張肥宅的笑容已經徹底映在伊達爾的腦海裏，起碼幾天內是別想忘了。
“嗯，明天見。”
擺了擺手，與大衛告別。伊達爾轉身回到屋內。但當他踏入房門的那一刻，一道莫名的寒意，順著他的腳底，衝入大腦。急忙轉過身，伊達爾四處張望一下，可除了遠處慢慢走遠的大衛，這片街道上，再無其他。
“……錯覺？”
伊達爾皺了皺眉，倒著走了幾步。從口袋中拿出鑰匙，他背著手，摸索著打開了身後的房門。扒著剛剛打開的門板，伊達爾又環顧了一會，確認四周的確沒有人後，才將合上了大門。
走入房間，伊達爾熟練地從壁櫥中拿出碗碟，將其分為兩份，整齊地擺放到桌上。等一切都準備好後，伊達爾隨意找了一本母親從東方帶來的書本，讀了起來。
自從老爺子走後，伊達爾家的三餐，一般都由伊查從衛兵隊的食堂裏打包帶回來。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伊家三代都是出了名的——料理殺手。雖然不會做出黑暗料理，但也隻能保持人類最基本的飽腹能力。
嗯，雞肉味，嘎嘣脆。這是伊達爾想要嚐試廚藝時，伊查給予的評價。然後，伊查就再也沒讓伊達爾碰過廚房。
“對了，歸家時小心身後。畢竟，黑暗最喜歡的時間，不就是夜晚嗎？”
本在看書的伊達爾，突然想起了夢境中那個聲音的話。他身子一緊，但又很快放鬆下來。
“明明我已經到家了啊，我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伊達爾笑著搖搖頭，繼續看起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