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鶴立,半夜都能聽到鬼狐溝裏那嘶鳴鬼叫,與外麵不同的是洞裏倒是一片寂靜祥和,兩個時辰後被蒙汗藥迷倒的姑娘們先後醒來,看到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老劉頭就明白這人已經死在了尹框的手裏,被老劉頭叫做奪魄的江湖高手尹框此刻蹲在一旁看著手裏的書籍時而擺弄著桌上的袖箭,見此才稍稍安心!
說道了一陣,姑娘們才安心睡下,這用草屋下藥的蒙汗藥後勁還是有些大,即便是都醒來也是有些昏昏欲睡,實在撐不住又是倒頭睡下!
擺弄了一陣袖箭裝填好之後才起身向老劉頭的那件房而來,這三鬼山賊窩裏還有不少銀錢,這些東西得輕點一二再作處理才行,總歸是忙活了一夜算是個意外之喜,從胸前掏出賬本一一對照,足足數了一炷香才點算清楚,合計得有個十五萬銀錢,這裏麵還不算一些價值不菲的玉石古玩,照自己估算,差不多得有個二十五萬兩左右!
“嗬!小瞧了這些個山賊馬匪!”尹框冷笑自顧自說道了一聲,老劉頭這些個山賊多少還是有些本事,三鬼山地處偏僻,入了山要想找到他們極為困難,官府就即便出文緝拿也很難成功,但是多少這裏出入不便,那些信奉佛道的富商分布整個北周,這一來一去頗為費事,為什麽要選在這裏做自己的賊窩呢?實在有些不合情理!
“噠噠噠!”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尹框抬起頭才看到彭詩語端著一碗茶站在門口輕聲道“尹先生,這入夜怎麽還不休息?”
瞧得彭詩語來尹框連忙起身笑道“沒辦法,這些不義之財總歸是要點算清楚,這日後如何還是得有個章程!”
接過彭詩語手裏的茶杯輕抿了一口又連忙吐了出去,這茶水滾燙哪裏是人喝的!彭詩語頓時心急,這些個富家女子哪裏會照顧人,估摸著這還是彭詩語第一次端茶遞水,這茶水.……尹框也是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這些個姑娘家到了大山裏能否習慣了!
“先生慢些,這茶水是我剛泡的!”彭詩語有些無奈,尹框道“無妨,這茶要是不用滾燙的水泡怎麽能泡開,隻是有些燙嘴涼會就行了!誒,別說我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有去歇息?天一亮你們就得趕路去梁州!”
梁州!說到這個地方彭詩語也是低下頭,尹框撓撓後腦門疑惑道“是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嘴裏說著但是剛才這番言語他是一點都沒有明白到底有什麽問題!
“先生!”彭詩語抬起頭,在燭光之下尹框才仔細看清楚彭詩語的麵容,難怪這些個山賊馬匪要把她留下來而不賣往樓子裏,輕眉細眸臉頰處有些淡淡的紅暈,要是略施粉黛倒是不難但是彭詩語的樣貌天生如此,粉唇微微一抿風情萬種讓尹框心神搖曳!
“我不想去梁州!”彭詩語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尹框聽到這聲才回過神來輕咳一聲“咳那個,那個什麽!彭姑娘既然不想去梁州也行,隻是一個人上路去投奔親友也要小心些才是!”
彭詩語搖搖頭,這下換做尹框不懂了!這梁州你不願意去,說去投奔親友還是搖頭,難道你還想待在這裏?這倒是頭一遭聽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這要是白馬寺反應過來一定會派人來查探到時候非得再次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那我救你又為了什麽?
彭詩語看到尹框疑惑的表情解釋道“尹先生我不想去梁州,也不去投親友更加不想在這裏度過餘生,隻是你之前跟那老劉頭的言語我聽到白馬寺對不對!”
“嗯,這三鬼山山賊馬匪的確是跟白馬寺有勾結!”尹框還是沒懂彭詩語到底要幹什麽!彭詩語深呼吸緩緩道“我!要!找!白!馬!寺!報!仇!”一字一句說的極為清楚!
尹框大驚失色,這彭詩語居然想去長安找白馬寺報仇!這妮子不會被蒙汗藥給弄迷糊了吧,這白馬寺是什麽地方難道她不清楚?莫說是她即便是自己糾集閻王殿所有人很可能連山門都進不去,江湖第一大勢力,千年古寺豈是一般人弄動的?三武滅佛宇文家覆滅上清靈寶兩派,到最後都沒有讓白馬寺怎麽樣,足可以說明白馬寺到底是個什麽去處!
“彭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知不知道白馬寺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就算你足不出戶應該有所耳聞,這不是嘴上說說就能成的事情!”
“我明白!”彭詩語的眼神堅定,尹框看的出來這人是清醒的絕沒有說半句胡話!可是這話說出來任誰聽那就是胡話!這彭詩語真是……
“那你還打算去,你活著不好麽?你的父母家人如今都已不在人世,若是連你死了,那你們彭家就絕後了,你若是以後下去你怎麽跟你父親交代?怎麽跟列祖列宗交代?好,咱們退一萬步說,你樂意去報仇我不攔著你,但是你想過你怎麽報仇了麽?”尹框問道!
彭詩語一愣,關於這個她的確是沒有想過,白馬寺她是知道不少,家門還未被血洗之前自己家還是信奉佛道的虔誠信徒,每年入夏時節都會舉家去一趟白馬寺燒香禮佛,想不到就是因為自己家信奉佛道到頭來真就被白馬寺夷為平地,一想起每年自己父親給白馬寺的香油錢就感覺這些和尚是怎麽做到一邊行惡事一邊心
安理得在佛像之下念經打坐的!
“那不就結了?你連這麽報仇都不知道,談什麽報仇!彭姑娘你聽我一句勸你跟著所有人天一亮就去梁州便是,總歸可以安安心心度過餘生,最少沒有拿爾虞我詐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屍山血海!”尹框好言相勸,這跟白馬寺掰掰手腕古往今來就沒見到幾個成功過的,最成功的一次還是白馬寺內鬥,潘繆引西域佛道圍攻白馬寺那一次應該說是最成功的,但是就連潘繆都是白馬寺以前的僧人,說到底就是個內鬥而已!
聽完尹框的話彭詩語好似懂了些什麽,微微一欠身就出了房間,尹框看到這妮子落寞的背影也是有些懊悔,彭詩語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自己沒事說那麽重的話幹什麽?報不了仇就報不了仇好言相勸不就得了?這下好了彭詩語一定心情不好,本就是在這魔窟裏備受摧殘,自己這麽一說隻怕心裏會胡思亂想!
點清了所有東西,走出房間忽然想起老劉頭之前說的山賊都是騎著馬的,旋即一想也是這三鬼山要想出門辦事非得用刀馬匹,但是近來開始也沒有見到哪裏有馬棚!又是一通尋找,最後在牢房邊一處極為隱秘的小門找到了一條路打開就聞到一股騷-味,走進去一看有數十匹矮腳馬當下就覺得欣喜,總算不用擔心這洞裏的東西運不出去了!
隔著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尹框也是想借著這個時間歇息會,連夜動手之下大小兩戰說起來還真有些乏了,今夜之事可以說算的上趕得好不如趕得巧,路遇不平正巧要經過這三鬼山才管了這檔子事,知曉了這麽多密辛倒也不虧,從馬棚裏走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就想去裏間歇息!
“先生!”忽然一聲尹框也是被嚇了一跳,隻見到彭詩語站在門口!
“搞什麽!這大半夜不去睡覺彭姑娘你到底想做什麽?咱們一次性說了就不好麽?非得神出鬼沒!”尹框看著彭詩語就有些心煩!之前那些話說的還要多明白?要想報仇?可以,你先看看自己夠不夠本事!
彭詩語連忙致歉“先生,我無心的!隻是有些事想問問先生,我四下尋找不見人,道這裏時就剛看到你從門裏出來!”
無奈搖了搖頭,看樣子今夜是沒有的睡了隻得道“別在這裏說,咱們去屋裏!”兩人緩步走向屋裏坐下之後尹框問道“彭姑娘,你還有什麽問題想問?可是我之前的話說的不夠清楚?”
“不不不,不是!”彭詩語趕忙搖頭道“先生說的很清楚,我回去想了一會,的確跟先生說的一樣,我的確是沒有本事去報仇!可是,我希望先生幫我!”
“幫你?”尹框麵色古怪的看著彭詩語,難道之前那番話刺激道她了?這會真就在說胡話了,什麽叫要自己幫她報仇!說到底當年西魏時期白馬寺還是國寺,引領西魏萬道,這如今可不是西魏乃是北周,自己的仇還未報哪還有閑情功夫管你?
“嗬嗬,彭姑娘莫要說笑了,我何德何能能幫你報仇?這等話可不要再說了!”尹框笑道,彭詩語倒是不折不撓“我聽老劉頭說你是江湖四大殺手奪魄,又是閻王殿的主人,先生就不能助我?”
尹框都快哭出聲“祖宗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那可是白馬寺啊!我還給你報仇,你是要我送命啊!我叫你一聲姐姐咯,你別打趣我了行不?”
“噗呲”彭詩語笑出聲,尹框這麽一說實在有些逗了,那還像是個江湖成名已久的殺手,這分明是個市井無賴潑皮的樣!
“要不.……”
尹框連忙打斷道“打住,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尹框這輩子也不收徒弟,這方麵你就別想了!你還有什麽問題沒有!”
“為什麽不收徒弟?”彭詩語沒有懂,尹框無奈道“我與你一樣身負血海深仇,我身邊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陷入危險,你好不容易走出了魔窟,何必跟我這個隻能在陰詭地獄下算計的人一起,難道你也想成為這種人?”
尹框的仇恨比彭詩語的更難,彭詩語麵對的不過是白馬寺說到底就是個江湖勢力,但是他要麵對的是宇文家整個王朝!這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長歎了一口氣尹框就走出了房間隻留下彭詩語一個人在房間裏怔怔出神,原來尹框也是身負血海深仇!……
天亮時分,等到所有人都醒來,尹框說明了一些事情後就開始搬動這山洞裏的一些要帶走的東西,把木箱子掛在馬背上走出了山洞!
雖說尹框是要去長安但是這三鬼山裏畢竟是不太平,所以就一路護送把她們送到了上山前的拿出路邊茶攤邊,天還有些灰蒙,茶攤老板正在忙活著煮茶,興許是太早了也許是這三鬼山腳下根本就沒有多少人來,茶攤此時除了老板一個人都不見!
茶攤老板聽到一陣銅鈴聲才回過頭,就看到一行人麵戴黑紗清一色帶著長刀走下了三鬼山!
“鬼呀”剛欲要跑,尹框大聲道“老板,哪來的鬼,快倒些茶來!”說著就往丟了一錠銀子,老板驚魂未定直到看到這錠銀子在桌上打轉時
才眉開眼笑,點頭哈腰就去倒茶,不一會端上來一些鹹菜花生!彭詩語問道“尹先生,這之後怎麽辦?您就把我們送到這裏了?”
“嗯!其實我也不太放心,若不是能眼看著你們安全達到梁州我於心不安呐,可是我有急事要趕往長安,事出緊急我也沒有想到會救了你們,隻能讓你們獨自上路,我之前給你們的路線圖按照上麵走,千萬不能走小路,沿途城鎮才是落腳點,寧願速度慢一些也要在城鎮客棧中過夜,可聽明白了”尹框看著眾人道。
不多時茶攤老板把茶水端了上來!彭詩語道“先生的意思我們明白,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安全到達梁州就是,您的事更重要!”
“對,先生放心去吧!”眾女子嘰嘰喳喳說道,尹框一聽想來也隻能這麽辦了,長安盂蘭節一行迫在眉睫,若是此時往返梁州長安,隻怕會錯過盂蘭節法會,之前與虞孟妍的承諾還是放在心上,答應別人的事情若是沒有做到,那該如何?
尹框點點頭麵色一沉“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們一定記住了,進入梁州到達指定位置後,就會有人出來問話,來人肯定會問“來者何人,去往哪裏!”你們答話就是“鬼魂無處依,前往閻王殿!”這話一定記住了,不然會被當成外人若是為此丟了性命還是有些不值得!”
眾人心裏默念了一邊牢牢記住,尹框看了看天道“趁著天還蒙蒙亮你們早些動身走,咱們梁州見!”姑娘們站起身朝尹框深深彎腰施禮都在不言中!
離去時彭詩語還還不時回頭來看向尹框,弄的尹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終於這幫受盡苦楚的女子踏上了去梁州的路途,尹框打心底希望她們在梁州大山裏適應的過來,從陰影裏走出來才是好事!
隨著女子們離開,尹框也轉身上了三鬼山,大清早夜色褪去,清晨的上路上彌漫了一層白霧,超出三步就看不清前麵到底如何,走了一陣,尹框總感覺不對,這似乎有人在跟著,難道這三鬼山的山賊馬匪還有餘黨?
“出來!”尹框一聲吼,手腕處的袖箭已經拉住了機擴絲線,不管來人是誰衝著麵門就是一箭什麽妖魔鬼怪都別想活!打定主意四下留意這裏的一切!
“嘎吱”身後一聲輕響,尹框猛然回頭袖箭直指“還給我藏著?”說罷就要拉動袖箭,隻聽到迷霧裏一名女子的身影“尹先生別別別,是我!”
彭詩語?尹框一聽來人聲音立馬就明白過來,這妮子這一路都在跟著自己,還是不死心!心裏叫苦不迭,這算什麽?賴上自己了?
一陣搖晃,山路崎嶇彭詩語才走出迷霧來到尹框麵前低下頭“不是要你去梁州了麽?怎麽還跟著我?你的血海深仇是不假,但是我已經說了,事關白馬寺這家仇難報,你要我怎麽說你才會明白?”尹框不禁有些動怒,真是好說歹說都不聽,好不容易送走這祖宗又回來了!
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任由自己怎麽說彭詩語反正就是不說話,這下可好,不僅賴上了還扒拉上自己了,此行事關自己能否複仇,盂蘭節法會就是好的機會!若是帶著彭詩語那該怎麽辦?
“你到底想幹嘛,我答應你還不成麽?”尹框道,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彭詩語抬起頭淡淡道“收我為徒!”意思簡單明了,尹框道“我都說了,我不收徒弟,我也不想手徒弟!”
“我不管,你若是不收,我就這麽一直跟著,直到你願意為止!”彭詩語眼色堅定,這話說起來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報仇雪恨,隻要是能報仇她什麽都願意做!
“哎喲,真的是煩,我就不該過三鬼山!”尹框顯得有些煩悶,這彭詩語是不想讓他好過了!其實自己也不是說特別反感收徒弟這事,主要是自己事情特別多,若是多拉一個人下水於心不忍!
彭詩語說完後又低下頭根本不給尹框回絕的機會,無奈之下尹框站在漫天白霧裏看著彭詩語道“行罷,你既然堅持我也不好說什麽,你跪下吧!”
“噗通!”彭詩語連忙跪下,尹框沉聲道“我尹框今日收你彭詩語為徒,今後你在我座下盡力修行方可!!”
“見過師傅!”彭詩語連叩了幾個響頭,尹框才把她扶起來“你啊你,非要如此才好,了了你的心願,那麽為師也有些話跟你說你記住了!”
彭詩語一點頭,尹框道“我在江湖名號昨日你已經聽過了,奪魄就是我外號,我身後是閻羅殿,我是這方勢力的主人,在閻羅殿裏一般人都稱呼我為“十殿閻羅黑石轉輪王!”你既然把我為師,那以後你在閻羅殿裏就是“幽鬼使”,第十殿所有小鬼都聽你的號令!”
“是!”
“為師不修武道,側重機關秘術一途,你以後要多多上心,若是你能力不夠第十殿的小鬼也不會聽你的號令,隻有自己強別人才會承認你!”尹框說道。
隻有自己強別人才會承認!彭詩語看著眼前的師傅眼裏有些灼熱,不修武道依舊可以成為強者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