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下茅

  本來我很期待二師伯的到來,現在卻沒了這個心情,進了門,隻見裏麵坐了兩個男人。


  都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一胖一瘦。胖的皮膚黝黑,壯壯實實的。瘦的白白淨淨,手裏把玩著一對鐵膽。


  進了門,我心想怎麽著,你楊冬還有兩個爹啊。仔細看了下一胖一瘦,我就朝胖子喊了聲二師伯好,對瘦子喊了聲叔叔好。


  胖子有點意外,繼而笑道,你怎麽知道我就是你二師伯?肯定是你師父經常提起我。


  我那倒不是,二師伯黑壯黑壯的,我想隻地師整在外奔走,日曬雨淋的,才會這樣。


  胖子豎起拇指笑道,真是醒目仔。求仔就好了,能有你這麽個徒弟。別二師伯二師伯地叫了,多老土啊,叫川叔就好。


  二師伯楊鎮川是廣府人,話夾雜一些粵語。沒想到二師伯是個詼諧的胖子,和我原來的想象有很大區別,以至於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像師父得那麽牛。


  長輩吩咐,我自然照辦,叫了一聲川叔。


  川叔笑道,乖,我再考考你,看看你能否看出他是做什麽的?川叔指了指瘦子。


  我看那瘦子白白淨淨的,手修長有力,大概是手藝人吧。至於是什麽手藝,我倒猜不出來。


  川叔笑道,中了一半。我給你介紹,這位是下茅的法師胡坤,精通水彩,火彩,他的神仙索更是一流。


  叫胡坤的瘦子笑道,區區雕蟲技,不敢攀附茅山,不過是變戲法走江湖賣藝混口飯吃罷了。我和你師父師伯都是古人,已經多年不見,剛好賣藝到北海一帶碰到你二師伯,又得知你師父有事,就隨同前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兩位前輩來了,本來是一件事很高興的事,可惜師父不在。


  到這件,楊鎮川憤憤不平,破口大罵:“撲街啊,那幫人連我師弟都敢搞,怕是嫌命長。明我們就殺過去,管他們要人,要是放人還好,否則阿叔就鬧他個翻地覆。”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


  胡坤笑道,你二師伯就是性烈如火,這多年的脾氣就是改不了。這事兒我看得還得從長計議。


  我突然想起川叔精通堪輿術,不知道能否借此找到老瞎子,我估摸著這個狡猾的黑衣人多半是老瞎子一夥的人。


  楊鎮川搖搖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你這一沒他的隨身物品頭發指甲之類的,二連這人的來曆也一概不知,大地大的,我上哪兒找他?

  的倒是。


  四人苦思對策,我突然想起蕭晚晴來的時候在門縫塞了一個信封。當時顧著追她來不及察看,這時才想起來,拆開信封,隻見一張白紙,上麵寫著兩個字:鄭龍。


  我們看了這兩字都一頭霧水,這什麽意思。鄭龍,就是光頭男龍哥的名字。


  蕭晚晴突然出現,就是為了給我這兩字兒?看她的舉動,似乎並不是真的想害死我,相反,是想給我什麽信息。


  若黑衣人和蕭晚晴是一夥兒的,沒有理由還幫我。


  我忽而想到,有可能黑衣人和老瞎子他們並不是一夥兒的,是我們先入為主了。若是洪九真的死於老瞎子之手,按他們的殺人手法,應當會在屍體上刺符,當日我們看過洪九的屍體,他是死於利刀之下。


  我將我所想的出來,三人都若有所思。楊鎮川忽然道,師侄,你給我那個黑衣人。


  雖不知他有何用意,但我還是將當晚破廟的事一一出。二師伯聽罷,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還以為是什麽高人,依我看,此人充其量不過是一般的下茅術士,而且還是假把式,未得真傳。”


  我奇道,難道川叔認出了此人的來曆?


  楊鎮川搖搖頭,茅山道士有上茅,下茅之分,上茅道士以煉內丹為主,兼涉符篆。下茅道士以幻術變化為主,也兼涉符篆。對了,你師父的刺符術也是從符篆中演化而來,也虧得他別出心裁能想出這門道來。誒,扯遠了,回茅山術。舊社會,茅山法師大多出身貧寒,很多都是為糊口被逼無奈才去學法的,所以很多茅山法師混在做手藝走江湖賣狗皮膏藥或雜耍裏麵……


  茅山法分兩種,即正法和邪法。茅山正法以降妖除魔,鎮邪製煞,濟世救人為主,另外還有內煉之術;茅山邪法則以防身進攻為主。祖師創法的初衷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弟子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受傷害,從而能順利的完成道業。然金丹難得,法術易成。隨著時間的推移,學丹的人越來越少,而學法的人則越來越多,以至於現在的茅山道法,丹道法門寥寥無幾,而法術流派反而繁雜紛呈,鬧得是烏煙瘴氣。


  楊鎮川這麽一,我大概知悉黑衣人的來曆。怪不得師父也過這人的法術不入流。


  到這裏,我多嘴問了句,川叔那我們這一派叫什麽?怎麽你學的風水堪輿,師父卻是學的符篆?


  楊鎮川的臉色一下子暗淡下去,輕咳一聲道,“現在以救出你師父為重,這些事,日後你師父會跟你的。我就不越庖代俎了。”


  我頗感疑惑,照常來學道之人不是以師門為榮的嗎,怎麽忌諱如深?不過他也得對,當下以救師父為重。


  蕭晚晴給的這兩個字,莫非是告訴我,鄭龍就是那個下茅術士?

  沒有理由啊,那光頭男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會法術的人。


  “我們先不管他是不是,這人至少是個線索,阿叔先把他抓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我還待點什麽,楊鎮川拍著胸口道:“不用了,這件事包在阿叔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鄭龍怎麽也是個老大,出入肯定有人跟著。你這不是找死嘛……


  第二楊鎮川整都不見了人影,我還擔心著這貨不會拿人不成被人鎖了吧。吃了晚飯,回到房間楊鎮川已經回來了,毫發無損,隻是灰頭土臉的,轉進臥室,赫然發現房間裏頭多了兩個人,都是被反綁,頭上蒙著頭罩的,嘴裏塞了布條。


  這兩人裏頭隻有一個是光頭男鄭龍,另一個我也不認識,大概是他的跟班之類的。


  我真是……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寫的服字。您這手法比混道上綁票的還要專業啊,綁鄭龍就算了,另一個是怎麽回事,買一送一?


  楊鎮川喝了口茶淡淡,阿叔也不知道哪個是鄭龍,就把兩個一起抓回來了。你又沒跟我鄭龍長啥樣。


  我被他氣得不輕,緩了一陣子才來‘審問’鄭龍。不得不,鄭龍這人骨頭還真是硬,問他啥都不,還破口大罵。楊鎮川看不過去,沒少讓他受皮肉之苦,打得他鼻青臉腫。鄭龍愣是不,一副要殺要剮悉隨尊便的樣子。


  弄了一宿,也沒從鄭龍的嘴裏問出啥來。


  這時,一直坐著的胡坤放下手裏的鐵膽,悠閑道:“冬冬,去廚房拿把斬刀來!”


  很快,楊冬去取了刀。胡坤拿著刀,冷冷道:“這些個人,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不,留著也沒用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老子一個個殺了。”


  著持刀走向鄭龍的跟班,那跟班麵顯驚恐,極力掙紮,胡坤發起狠來,嘴裏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啥,像是咒罵又像是念符,用被子捂住那跟班的頭,等把他捂暈了,手起刀落,一顆人頭滾了下來。


  鮮紅的血濺了鄭龍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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