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怪癖

  第515章 怪癖 

  離圖書館不遠的一處清雅酒館的雅間里,四五個年輕人面帶陶醉欣賞著在屋子裡舞樂的舞伎。 

  那舞伎在京城中小有名氣,正隨著節拍蹁躚律動,舞動中媚眼如絲身姿曼妙軟如雲絮,纖長手臂好似風吹拂柳柔若無骨,赤著的一雙白嫩小腳上的十個腳指頭塗著丹寇,甚是惹眼。 

  一曲終了,舞伎和樂師收了賞金行禮后,退出了雅間到另一處演出去了。 

  「這舞姬花落果真不同凡響,諸位都是腹有詩書的大才之人,不妨為她賦詩一首,聽聞花落身世凄慘,原本亦是富家之女,家中遭了橫禍才流離失所,不得不賣藝為生。」一位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說道。 

  「咱這屋裡可有兩位探花郎呢!必須寫。」又有一人笑道。 

  周樂浦擊掌喚了小二進門,讓他給客人準備筆墨,小二大喜,樂顛顛地出去了。 

  能讓這些年輕倜儻的朝中俊傑在自家的酒館留下墨寶,那就是最好的廣告效應啊! 

  於是送筆墨紙硯進入雅間的是滿面堆笑的掌柜,本來掌柜還打算留下親自伺候筆墨的,被周樂浦請出去了。 

  這幾人都是這兩屆時間靠得很近的科舉中榜留在京城的新晉進士,相互之間惺惺相惜,羅懷璋很快就跟他們混熟了,今天的聚餐是周樂浦做東,主客便是他。 

  既然在座的都是文化人,那欣賞了這麼優美的事物定然是要詠嘆一番的, 大家也都習慣了, 再說了,做首詩賦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本來就是信手拈來的事情,而且他們為舞姬花落作詩的事情傳了出去,花落的身價也會大大提高, 也就可以早些攢夠銀錢找個良人嫁了。 

  眾人很快寫完了各自的詩文, 互相傳閱讚歎吹噓一番,只是大夥看到羅懷璋的詩文時都楞了一下, 看著他的眼神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羅懷璋覺得莫名其妙, 他的詩文著重描繪了那花落的一雙玉足,盛讚它們長得小巧玲瓏宛若玉筍, 這也是花落自己露出來的不是他上手脫了她的鞋子看到的啊! 

  客人中年紀最大的看向羅懷璋關切地說道:「我祖上留有一個食補方子, 專治腰腎虧虛,彥東可拿去一試。」 

  羅懷璋正想說什麼,另一位憨厚些的客人已經說道:「若是房事不舉還是太醫院的譚太醫醫術老道,七副葯后即可妙手回春。」 

  眾人又看向這位客人, 他訕訕說道:「我曾請他診治過。」接著他又強調了一句:「如今已完全好轉, 一夜三次亦不在話下。」 

  屋裡一陣心照不宣的鬨笑, 羅懷璋總算聽出了名堂來了, 這一屋子的人疑心他房事不暢呢! 

  「我身子康健, 無需請譚太醫診治,諸位因何有此一說?」羅懷璋說道。 

  他房事不暢?笑話!那些曾經跟他一度春宵的夷人小娘子哪個不是欲仙欲死念念不忘? 

  他還未成親呢!可不能讓人有所誤會, 傳了出去哪裡還有小娘子會嫁給他? 

  大夥便不再笑了, 都看著羅懷璋,還是那個年紀大的客人說道:「傳言有人分析了那李後主之所以痴迷細足, 實是因他雄風不振,以致生成了變態心理, 聽說如今京城的官媒說親時都會拐彎抹角打聽男方有無戀足癖,若是有戀足癖的便不再有下文了。」 

  「何為戀足癖?」羅懷璋問道。 

  這名詞他聽著新鮮, 莫非也跟張家人的出現有關? 

  「痴迷女子足部的怪癖,女子足部越小越喜歡的都屬於變態的怪癖。」周樂浦說道。 

  本來他看到了羅懷璋的詩文後心中涼了半截, 因為他還擔負著他祖父交給他的一個任務呢!那就是給他那個眼高於頂的妹妹找夫婿, 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一個未曾成親的探花郎, 他祖父是想方設法都要抓住的。 

  結果這位竟然有房事不舉的嫌疑,而他妹妹眼看就要到十八歲那個關口了, 等不到再來一次科舉選婿了。 

  「那我自然不是, 不過這戀足癖的說法是如何傳出來的?」羅懷璋饒有興緻地問道。 

  「這倒不清楚,不過朝廷發文嚴禁女子纏足, 安和堂的宣傳手冊中亦介紹了女子纏足的危害,說是容易造成難產, 官媒也會詢問女方可有纏足,若是纏過足的便也乏人問津, 大約是這麼傳出來的罷。」周樂浦說道。 

  他府里的幾個堂妹曾經纏足了一些日子,每日都鬧得雞犬不寧, 後來朝廷下了文, 周樂萱又從安和堂拿了宣傳冊回府宣讀,他那個堅持想給女兒纏足的嬸嬸才消停。 

  「原來如此, 真是高手。」羅懷璋點頭說道。 

  此人應是為了杜絕女子纏足便使出了各種招數,這些招數一環扣一環, 最狠的便是直指李後主懷有怪癖一事,但凡哪個男子對女子足部多言多語便會被扣上一頂「房事不舉」的帽子,那可真是臉面全無。 

  高手張曉瑛正看著關押在牢棚的維京人,因為最近發生的戰爭, 衛靖對這一地區的人事物空前感興趣, 此時他也看著這個他眼中的獸人。 

  貝貝還不讓稱這些人為「獸人」, 明明他們的某支軍隊就被現代人稱為「獸人部隊」呢! 

  「我,華夏,你,維京。」張曉瑛對著那個維京人說道,那「維京」她用了英文的發音。 

  這些有關人群種族地名的發音其實大多一脈相承流傳下來,多多少少有些類似。 

  這小子這些天學會了「吃飯」「拉」「是」這些簡單的詞語,大概是給他治傷的隨隊軍醫教他的。 

  「是,我,維京,你,華夏。」那個維京人忙不迭點頭說道。 

  「大膽!這是安平郡主!要稱『您』!」衛五六惡狠狠喝道。 

  那維京人一驚, 看向張曉瑛的眼神一陣惶恐, 顯然完全不明白衛五六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些白夷會講人話便不錯了,哪能教化得它們通曉禮教?」蕭十二說道。 

  這…… 

  這些古代人是不知道, 白夷要偽善起來那可是一套套的,把人坑騙得賣了你你還得感恩戴德幫著數錢,今天張曉瑛就看到了一幕,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 

  她沒理這兩個憨憨,繼續嘗試著跟維京人溝通。 

  「我,華夏大乾,安平郡主,你,維京,……」她反覆了幾次,那維京人明白了她的意思答道:「我,維京,安德魯森。」 

  「好,安德魯森。」張曉瑛給他展示了幾副照片,這些照片是這些維京人到北胡王庭路上的一些標誌性自然景觀,上面有各處的地貌和當地的植物,如果是中亞會經過沙漠,如果是西伯利亞就會有大片冷杉。 

  安德魯森看到這幾張照片瞪大了眼睛,看向張曉瑛的眼神更加崇敬,眼前的女子是英靈殿女武神無疑了,竟能把大地收進這一片薄薄的物品中。 

  歷史上這個時期北歐土著沒有任何文字,也沒有任何文明可言,住的房子全是用木頭搭建,就連基埔城牆也是一圈木頭柵欄,曾經因為用火油打退韃靼人入侵不小心把自己的城牆燒著了,幸虧一場雨下來才把火澆滅。 

  安德魯森用他仍然夾著夾板的手抖抖嗦嗦指向大片西伯利亞冷杉那張照片。 

  「你們翻過了烏拉爾山?」張曉瑛問道,「烏拉爾山」用了俄文發音。 

  安德魯森點點頭,他雖然聽不太懂,但能猜到張曉瑛是想問他們是從哪來的。 

  這也跟張曉瑛猜測的差不多,從維京人的發源地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出發,一路往東南翻過平均海拔高度僅有一千二百米的烏拉爾山脈並不是什麼難事,因為烏拉爾山脈其實分成了兩段,北段高南段低,中間段甚至有部分接**原。 

  之所以維京人沒能再南下為禍,其實是因為干不過這邊的游牧民族,不然後來的蒙古帝國也不能以摧枯拉朽之勢翻過烏拉爾山脈,在烏拉爾山脈以西的大片區域建立金帳汗國,統治了五百年之久。 

  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這個時空他們的勢力比以前更大了呢!據史冊記載,1032年就已經有人從烏拉爾西邊往東獲取大量的珍貴皮毛,當年沙俄僅僅憑著八佰多個哥薩克騎兵便打下了西伯利亞,短短几十年間便從烏拉爾山脈一帶推進到東邊的海岸,還繼續往東把阿拉斯加也收入囊中。 

  再多也問不出啥來了,第二天隊伍按原定計劃出發,因為北胡人對北方更加熟悉,穆多爾給張曉瑛配了一支五十人的北胡衛隊,同時充當嚮導,領隊的就是王妃格央的四哥,他們時不時的也會到北部森林狩獵。 

  因為是要往北邊行軍,衛靖在當地的市場給黑旗軍兵士採買了足夠的皮毛,請王太妃找人幫忙縫製成禦寒衣物。 

  他此前確實沒有在極寒地區行軍打仗的經驗,但這不是有房車嘛!在互聯網上面什麼知識都有,包括在極寒地區的生存技巧,雖然在他的計劃內可以在入冬前回程,但就怕發生寒流,因突然而至的寒流導致無法保暖白白凍死了許多兵士而戰敗的戰例可不少。 

  好在他們有長達四十天的天氣預報,很多情況都可以提前做好防範。 

  因為攜帶的物資過多,張曉瑛建議他把一部分放進房車運送,衛靖拒絕了,這次出門有房車可以運送,下回沒有可如何是好?他這回也是要提前做一次行軍測試。 

  王太妃也怕張曉瑛凍著,把給她準備的厚厚的皮毛褥子都打包讓她帶上,還拿出了好幾身給她準備的皮毛衣物,每一身都厚厚的,有黑色的有灰色的,其中有一身雪白雪白的,張曉瑛覺得自己穿上這一身加條尾巴一定活像一隻大型北極狐,出發的時候房車的衣櫃里塞滿了皮毛們,而張曉瑛也從剛穿越時堅定的野生動物保護協會的一員變成了野生動物皮毛的使用者。 

  可見裝逼容易被雷劈。 

  出發的那天風和日麗,在王太妃依依不捨的目光里,張曉瑛坐在衛靖的身前啟程了,因為全隊只帶了一輛張曉瑛的騾車,因此就可以加快速度行進,衛靖怕張曉瑛自己跑馬磨傷屁股,因為她那天回王庭跟著穆多爾騎行了半天后,屁股就被磨破了皮,只是她一直忍著沒說,還是衛靖發現她坐立不安的樣子問了才知道的。 

  生手騎馬本來就容易磨傷屁股和大腿內側這些部位,何況是張曉瑛這樣嬌生慣養的小娘子,從此衛靖就不讓她自己騎行了,誰愛說說去,蕭十二知道張曉瑛磨破屁股后也很心疼,便也寧願讓衛靖帶著她騎行。 

  而小棕拉著騾車跑得竟然也不慢,衛靖帶著張曉瑛騎行到哪裡它都能緊緊跟著,好像那輛騾車沒有重量似的,而且它明明是一頭騾子,偏偏總想跟人家高頭大馬比賽速度,跑高興了還會「咴咴」叫上幾聲,逗得跟在旁邊的護衛們直樂,說它投錯了胎。 

  就這麼跑了三天,翻過了一座大山,彷彿是在剎那間,一泓幽藍幽藍的湖水靜靜橫亘在張曉瑛眼前,那極幽深的藍彷彿可以把人心吸進去。 

  張曉瑛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天啊!」她感嘆道,再說不出更多語言。 

  跟現代時看到的視頻照片上湖邊多少都有一些建築物和人工景觀不同,此時的貝加爾湖……不!小海,還是一片極為原始的荒蕪地帶,湖岸邊是長長的碧綠牧草,風一吹便歪倒一片,而湖水則好像一塊巨大的深藍寶石,在陽光下發出閃爍的粼粼波光。 

  被眼前景象震懾的不止是張曉瑛一個人,整支隊伍都停止了前行,衛靖摟著張曉瑛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些。 

  這般的寶地再要丟失,他們還有何面目在黃泉之下面對列祖列宗?還有何資格受子孫後輩香火供奉? 

  「今晚在湖邊宿營。」衛靖說了一句,帶頭往前疾行。 

  在他們前往小海的路途中,一隊兩千餘人的維京騎士也往這個方向賓士,他們眼睛血紅氣勢洶洶,要去向冒犯了他們殺了他們同伴的異族人報仇雪恥,讓所有人一聽到他們的名字便瑟瑟發抖。 

  衛靖看著望遠鏡里出現的這些白夷獸人,心中暗忖一聲「晦氣」,原本他只想陪著張曉瑛好好欣賞這般美景,可這些人卻不知好歹殺上門來。 

  今日他心情好,如果這些人識相,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那他也並非嗜殺成性之徒。 

  只是衛靖也清楚他的想法多半是要落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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