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
聽宋玥這麽一說，周氏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笑道：“唉，一聽說寒哥兒回來，俺這就歡喜地忘乎所以了！”
宋玥笑著連連點頭，轉身接了青禾遞上來的鬥篷，替周老太太披了，扶著她來到門前。
聽到兒子回來，老太太激動地坐不住是人之常情，宋玥也不想勉強她端坐在屋子裏等著。
寧哥兒本來在炕上玩耍呢，聽得這屋裏動靜，讓奶娘抱著出來了。
“阿奶、阿娘！”
周氏聽到聲音回頭看過來，笑逐顏開道：“寧哥兒，恁阿爹回來了，歡喜不啊？”
“阿爹？”寧哥兒生下來就沒見過幾回阿爹，上一次見江寒時他還不滿周歲呢，哪裏記得阿爹什麽模樣！
他歪著大腦袋想了想，搖晃著腦袋道：“阿爹是誰？寧哥不認得！”
童言童語引得屋子裏的人笑成一片。
笑聲裏，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大踏步從外頭走進來，也不走抄手回廊，直接從院子中間的甬路上穿過來，大步流星來到門外，看著門口站著的老娘、妻子和小兒子，皮膚黝黑的臉膛上揚起滿滿的笑來。
隻見他大步來到台階前，噗通跪倒，叩下頭去：“阿娘，不孝兒回來了。”
宋玥連忙閃開一步，奶娘抱著寧哥兒也早早閃到一遍。
周老太太這會兒眼裏隻有她久別歸家的兒子，顫巍巍地伸著手，淚眼朦朧道：“噯，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來，起來，咱們進屋說話去！”
宋玥連忙上前，替她扶了江寒一步，江寒根本沒用她使力氣，順勢起身，還回頭含笑看了媳婦兒一眼，然後，大步上前，伸手扶著老娘進屋。
進到屋裏，各人脫了鬥篷，久別重逢，自然又是一番歡喜、流淚。
寧哥兒被宋玥牽著手，帶到江寒麵前。
周老太太在旁邊提醒：“寧哥兒，這是恁阿爹，快叫阿爹啊！”
寧哥兒微微蹙著小眉頭，歪著腦袋看著高高大大的男人，卻沒有叫人，而是回頭看看阿娘，似乎在征求阿娘的意見。
宋玥笑著彎腰，低聲道：“這是寧哥兒的阿爹，也是姐姐和哥哥的阿爹，恁忘了，前幾天你不是還說等阿爹回家，讓阿爹帶你去騎馬呀？”
相對於寧哥兒和阿爹的陌生，秋喜和安哥對阿爹的印象就比較深厚、清晰，至少，見了俺爹不會不認得了。
特別是安哥兒，對阿爹崇拜的不行，阿爹騎馬騎的好，箭法準，馬上功夫、拳腳都是極好的……
他也給弟弟說，說他們的阿爹是大將軍，率領千軍萬馬，百戰百勝……
被宋玥這麽一提醒，寧哥兒似乎也想起哥哥姐姐描述的阿爹了。
他重又轉回頭來，瞪著雙眼看著上首大馬金刀坐著的男人，對上江寒的目光也沒有半分怯懦，勇敢地對視著，片刻，軟糯糯地開口問道：“恁是我阿爹嗎？恁會騎馬嗎？會射箭嗎？會打仗，百戰百勝嗎？”
江寒直接被小兒子逗笑了，他哈哈地笑著，彎腰伸手，直接將小兒子撈起來，抱在懷裏，然後看著小東西道：“我是恁阿爹。至於阿爹會不會騎馬，會不會射箭，恁跟著阿爹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說著，江寒抱著寧哥兒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周老太太一見這架勢，連忙笑道：“恁這剛進門，腳床還沒做熱乎呐。再說了，寧哥兒還小呢……”
江寒卻笑哈哈道：“阿娘放心，俺帶著小子去門口轉一圈，省得他不忍俺這爹爹。”
“哎……”周老太太還想阻止，江寒卻已經用鬥篷裹了小兒子，大踏步出去了。
“你說說這……都三十多的人了，都當了都指揮使了，咋還這麽不著調哇！”周老太太眼睜睜看著兒子抱了小孫子出門，哭笑不得地回頭朝著宋玥抱怨。
老太太抱怨兒子可以，宋玥這兒媳婦卻不敢附和，隻笑著捧了盞熱茶遞到老太太手中，道：“安哥兒也是，剛見了不敢認，等帶著出去騎一圈馬回來，就掛在身上扯不下來，比誰都親了。”
周老太太看了兒媳婦一眼，笑著道：“父子們骨肉相連呐，當然親近。再說，小子們本就親近父親，這是咱們阿奶阿娘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宋玥笑著附和一句，轉而就給周老太太商議起團圓飯，做什麽菜色，做什麽飯食。
一提這個，周老太太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仔細斟酌起來：“寒哥兒最愛吃俺做的撥魚兒，待會兒俺去做一個。還有羊肉蒸餅……”
宋玥接過話來說：“羊肉蒸餅要上好的羊肋巴肉剁餡兒才好吃，今兒咱們沒有羊肋巴，那個留到明兒吧，讓采買上買些上好的羊肋巴來，明兒阿奶再給將軍做那羊肉蒸餅。”
說著，又笑道：“將軍飯量再好，也不能一口把阿奶所有的拿手菜都吃完，還是一樣一樣做，讓他一樣一樣吃過去，橫豎，這一次回來，就離家近了，以後想吃阿奶做得飯食，隨時都能吃上了。”
這話，周老太太聽得順耳、愛聽，笑容滿滿地連連點著頭。
宋玥又吩咐人去廚房裏傳話，讓和麵，老太太要做撥魚兒。周老太太又跟著叮囑了一句：“讓人切些肥瘦相間的羊肉丁子，待會兒炒個羊肉臊子，這大冷的天趕路回來，怕是路上沒少挨凍，做個羊肉臊子撥魚兒，去去寒氣。”
宋玥連忙叮囑一句，又道：“咱們冰窖裏還有半隻鹿，取一些醃了，待會兒炙一份鹿肉脯子吧。”
周老太太立刻讚同道：“對，那個鹿肉好，去胃寒最好的。”
說著又忍不住感歎：“他們爺們兒在軍中，平日裏也還好，一旦打起仗來，別說熱湯熱水，就是飽飯都常常吃不上，大冬天啃凍凍吃雪的時候都多得很，這一個個兒的胃都不好，都做了病呐。”
宋玥寬慰：“這回將軍調到延平，出戰的時候少了，離家也近了，阿奶恁的熱湯熱飯養上些日子，什麽病也給他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