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宋玥都這麽說了,闐柏廣自然不能再說什麽,此事算是就此商定了。
該說的事說了,該品嚐的東西也吃了,三人略坐了一回,也就先後離開莊子,回了城。
第二天一早,闐柏廣剛到得月樓,掌櫃的就遞過來一個厚厚的折子。
“宋掌櫃一早打發人送來的,一同送過來的,還有兩車東西,暫時卸在倉房中了。”
闐柏廣垂著眼打開折子,聽到掌櫃的說完,忙抬頭道:“那兩車東西移到小庫房。恁去看看,若無損壞,裝了車送到莊子上去,交待下去,小心存放,那兩個……地豆和地瓜讓人存進地窖裏,用沙土掩埋儲存。”
宋掌櫃就是這麽交待的。
“……另一種,就按糧種處置,明年開春要種的。”
闐信垂著手聽完,應了一聲,推著一臉疑惑地得月樓掌櫃的出去。
闐柏廣打發了兩個人,也來不及落座,就在房門口將手中的折子抖開,一目十行地瀏覽一遍,目光直接略過開頭的客套之詞,落在後邊一個又一個的方子上——
生粉製作方子,粉條製作方子、粉皮製作方子,粉條、粉皮入菜的菜方子……一眼掃過去,厚厚的折子,羅列了竟然有十好幾小二十個方子!
“嘶!”闐柏廣下意識地吸了口冷氣,怔然片刻才回過神,下意識地嘟噥了一句:“這婆娘!”
嘿,這一手欲擒故縱玩得,真好!
宋玥將東西送出去,就沒再多想,她在家盯著人窖地瓜、切地瓜幹兒、磨地瓜糊糊製作地瓜粉呢!
家裏原本就有菜窖,儲存冬菜用的。不過,地瓜和馬鈴薯都沒用現成的菜窖,之前,就讓人在後園子的竹籬茅舍旁挖了兩個新地窖,又去運了幾車細沙土回來。
其中一個地窖已經存放了馬鈴薯。下窖也是有講究的,地窖中先鋪一層幹燥的沙土,然後把挑選好的,沒有破損、病害的馬鈴薯入窖,放一層馬鈴薯,蓋一層沙土,一直到所有的馬鈴薯都放進去,最後再用沙土封一層。
之後,取用的時候,扒開土用多少拿多少,拿完之後再用沙土封存。
這種儲存方法能夠很好地防凍、防止腐爛、防止脫水幹癟,存好了,能吃到第二年三四月份,還像是剛從地裏挖出來一樣新鮮。
家裏人還好奇宋玥怎麽懂得這麽多,宋玥一律推到她看得農書上,讓一幹下人看她的目光中,敬佩之色又加深了一層。
馬鈴薯收回來,下窖、切片曬幹、磨糊糊淘澄粉麵子這些活計都幹過一遍了,這回換了地瓜,家下人也都做熟了,不用宋玥盯著了,她隻讓人把特意運回來的成串的地瓜掛在竹籬茅舍的走廊裏,半曬不曬的,又淋不到雨的地方,靜等著陽光和時間的處理。
剛收獲的地瓜因為澱粉充足,糖分含量低,吃起來口感並不好,需要放置一段時間,一部分澱粉轉化成糖分,水分也流失一部分,地瓜的口感才會變得柔軟、甘甜,烤地瓜的時候會有明顯的糖漿流出來,這樣的地瓜吃起來,甘甜似蜜,特別美味。
周老太太看著滿廊子裏掛的東西,笑眯了眼睛:“看著紅的白的慌得,真是又喜慶又好看!”
旁邊的林氏也跟著附和:“咱們這一廊子,看著不起眼,可都是稀罕物兒,老奴活了幾十歲,也就是跟著老太太和夫人,才能開回眼,長了這一層見識呢。”
周老太太並不知道宋玥又用地瓜玉米做了什麽買賣,但之前的辣椒生意做得紅火,之前的銀庫都裝滿了,今年秋後又新添了個銀庫……想來也知道,媳婦兒叨登出來的就沒有不掙錢的。周老太太對宋玥已經有了一種迷信般的信任了。
宋玥在另一邊看著收起來的土豆幹,拿了一塊用牙咬了一下,邦邦硬,根本咬不動了,滿意地丟回去,讓人送到庫房裏去。
土豆幹燉大鵝,是東北地區的一道名菜。
用大鵝燉出來的土豆幹,勁道彈牙有嚼勁,而且經過鵝肉湯汁的燉煮後,滿滿的肉香,甚至比肉還好吃。
土豆幹收了,正好把切好的地瓜幹曬上。
生地瓜切片曬幹,利於儲存,能磨粉、能釀酒、能直接做食材煮粥做菜,用處可多了。
看著沐浴著太陽光的地瓜片,白爽爽一片鋪開來,宋玥的笑容就止不住,等地瓜推廣開了,地瓜釀酒就要提上日程了。
相對於之前的糧食釀酒,用地瓜幹釀酒的成本可就能大大降低了。到時候,不僅僅是飲用酒,酒精也能大規模投入生產了。
想一想那美好的錢景,宋玥就有點兒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嘿嘿嘿……
正忙乎著呢,青杏從前頭匆匆過來,遞給宋玥一個匣子,說是得月樓的管事闐信送過來的。
宋玥剔著眉打開匣子一看,就見裏邊放著一式兩份的契約書,說得是地瓜土豆製粉的合作契約,明白寫著,宋玥出種子出方子,生產經營歸闐家,兩家合作,收益四六分成,宋玥四闐家六。
契書最後邊,闐柏廣已經簽了名字、按了手印。
宋玥越看臉上的笑容越濃,然後,進茅舍裏,簽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自留一份,另一份仍舊放回匣子裏。青杏捧了,原路送出去了。
闐信還在前院大廳裏候著呢。
地瓜收完,地裏的莊稼基本收獲完畢,剩下的就是需要經霜收獲的大蔥、白菜這些了。
將軍府這邊,忙碌了半個月,處理收獲回來的馬鈴薯和地瓜。忙完了,已經是九月中,天氣一天天寒冷起來。
宋玥沒等到十月初一開爐節,就把新的冬衣給發了下去。榮煕堂和寧哥兒的房間裏進了九月就生了火取暖。不過,周老太太每天一早就讓人把寧哥兒接到榮煕堂裏去,是以,寧哥兒屋裏白天就不用生火。
寧哥兒已經十個月,繼會爬之後,已經開始學著站立和走路。
小東西隻要醒著,就片刻安穩也沒有,手扶著周老太太炕上的炕櫃和窗台站得穩穩地,卻不太敢邁步,想去哪裏,很利落地趴下,四條腿兒爬的飛快,周老太太和容氏閃嬤嬤幾個人盯著,不敢錯眼睛,就怕一不留神,小東西就從炕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