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特別是昨晚下了一場不太大的雪,後園子的蓋了一層雪,因著破五之前不打掃,雪景還完整的保留著,冰戲還兼著賞雪,連林軒辰也難免心動。


  宋玥聽著,就起身對周老太太道:“那我跟著過去看看。”


  這幾天忙著備年、過年,孩子們也沒顧上去後園子裏玩,滑道、冰麵要先上人檢查一遍,確定安全。聽風軒裏冷透了,難以暖過來,也要讓人趕著多放幾個炭盆進去烘熱乎了,再就是午飯,孩子們冰戲大都要留在園子裏用餐的,她也要過去鋪排鋪排,索性分作兩處,讓周老太太帶著江錦娘和江寒兩人,吃個體己飯,說說私房話,她和瀠卉帶著孩子們去園子裏,吃喝自在去。


  瀠卉自從早上過來,就一直跟著宋玥行動,一聽這話,立刻也跟著起身,站在宋玥身後。


  周老太太一聽這話,連連擺手:“去吧,去吧,看著他們,玩歸玩,千萬小心著。”


  宋玥曲膝應著,帶了瀠卉一起出來,率先往園子裏去打前站。林軒辰和秋喜小安哥則去換滑冰的衣裳,準備滑冰鞋諸般,反而落在了後邊。


  宋玥和瀠卉快到園子了,迎上慢悠悠從裏邊出來的曲瓶兒。


  曲瓶兒看著並肩走在一起的兩個人,微微一愣,隨即收斂神色給宋玥見禮,卻不理會旁邊的瀠卉。


  宋玥將她的表情動作看的清清楚楚,臉上的笑容不變,道:“阿奶早上認了瀠卉做義女,恁以後要跟著秋喜安哥,叫一聲姑姑了。”


  瀠卉是磕了頭端了茶的義女,行過禮的,全家確認過的。江寒之前所說過要收曲瓶兒做義女,但並沒有達成統一,至今,曲瓶兒還是跟江寒稱呼叔叔,跟宋玥叫嬸嬸的,還算不上義女,頂多就是個寄居在江家的一個人,真說起來,並不比全家姐妹更尊貴,不過是宋玥一直以待她如秋喜一般,她自己也自以為高人一等罷了。


  曲瓶兒臉色變了一變,定定地看著宋玥,一臉的不敢相信。


  宋月娘是真的傻?陶瀠卉是個什麽東西,一個龐詢養來狎玩取樂,隨便可以當成物件兒送人的姬妾罷了,比伺候人的丫頭們還不如的下賤東西,這個宋月娘竟然挑唆著周老太太認了人作義女?這等不分尊卑的行徑,難道不怕被高門大戶笑話鄙夷嗎?

  也是了,周老太太和宋月娘都是最底層爬起來的,說一句暴發戶都是抬舉人,怎麽懂那些高門大戶的遊戲規則呢?大概,在她們眼裏心裏,人家的取笑和鄙夷,都一定能聽出來,還當是誇獎也不一定呢!


  曲瓶兒心思轉動,目光看向瀠卉,倒是露出一抹笑來,淡淡道:“我叫姑姑怕給人叫老了呢,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幾歲呢。”


  瀠卉倒是自始至終含笑應對,淺笑道:“不敢當,倒是曲姑娘看著是真小,我之前一直以為秋喜是姐姐呢。”


  曲瓶兒比秋喜大兩歲,過完年就十歲了,同齡的小姑娘,十歲都開始抽條,有的甚至已經開始進入青春期發育了,有了少女的婷婷隻姿。偏偏曲瓶兒小時候家裏就不算富裕,別同齡人都偏瘦小些,父母遇難後,她寄居在舅舅家,比他們家更窮,而且舅母苛待,讓小丫頭變得又黑又瘦,剛來時,個頭比秋喜還矮一點。


  到了江家,日日好吃好喝地養了這小半年,眼看著白皙了許多,個子也終於長了一截,卻先天虧了,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還是比健康發育的秋喜矮。


  陶瀠卉這麽說,順著曲瓶兒的話鋒接的話,直戳到曲瓶兒的痛處,她卻無可辯駁、無話可說。


  宋玥眼見著曲瓶兒吃了軟釘子,一張臉被堵得都要紅脹起來,連忙打圓場,笑道:“瓶兒之前是遭了罪,不過,如今好了,慢慢調養著,總會養回來的。”


  一句話緩和了氣氛,宋玥又問曲瓶兒:“阿奶和大姑在榮煕堂裏說話,恁過去陪著她們說說話?我們這會兒過去,聽風軒裏還冷得很,你身子骨弱,怕待久了又受不住。不若去榮煕堂坐一會兒,願意玩再到園子裏來找我們,如何?”


  宋玥這番話很是替她著想,處處替她打算,曲瓶兒自然不能再說什麽,加上又不愛看陶瀠卉一張狐媚子臉,索性爽快應承了,略一曲膝別過兩人,帶著小丫頭往榮煕堂裏去了。


  這一去,曲瓶兒就在心裏盤算開了,江寒提過收她為義女,卻並沒有正式行禮確認,連稱呼還沒改呢。沒想到,她一個大小姐的名分沒明確,卻被陶瀠卉那個狐媚貨色搶在了前頭。還高了她一輩兒,成了姑姑,我呸,就那麽個給人取樂的下賤貨色,她也配!


  不行,還是趁著江寒在家,讓他把認義女的禮數辦完了。


  她也算是看清楚了,周老太太和宋月娘兩個都是糊塗蛋,都被陶瀠卉給灌迷魂湯糊弄了,根本指望不上。


  這麽一路合計,一路低著頭,走到榮煕堂大門處,就有小丫頭看見她,一邊問安,一邊想裏邊通傳過去。


  曲瓶兒收攏心神,來到房門口,等著小丫頭替她挑起簾子,卻不妨小安哥拉著林軒辰從門內挑了門簾子衝出來,門簾子從裏邊挑起來,橫板揚起,擦著曲瓶兒的鼻子尖兒過去,嚇得她往後退開,倉促之下,一個趔趄,咕咚一聲坐在了地上。


  林軒辰見曲瓶兒跌倒,連忙想上前攙扶:“曲家妹妹可摔著了?是我等魯莽,衝撞了……”


  林軒辰已經是十二歲的小少年,作為原書男主容貌自然是沒得說,身體已經開始抽條,端正的容長臉,容貌氣度甚是清秀俊逸。


  此時,他穿著一身寶藍色交領儒衫,裹著件銀藍色羽緞鬥篷,臉如皎月,眉清目朗,唇紅齒白,眼中透著關切和誠懇,如此這般一個俊美的少年的關懷,很難讓人拒絕。


  曲瓶兒卻自詡看透了林家母子,明明是破落戶,依靠著江家的接濟、幫扶度日,卻偏偏一副刻薄嘴臉,真是讓人(她)看不起。


  是以,林軒辰伸手相扶,卻被曲瓶兒揮手擋住,聲音冷淡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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