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轉天,四月十五,是秋喜七歲的生辰。


  宋玥倒是沒忘記這事兒,前一天特意查了查蒸蛋糕的工藝,十五這天起了個大早,進廚房忙乎了大半個時辰,總算是沒有白費心思,最後做出來的蒸蛋糕挺成功,嫩黃色鬆軟香甜的蒸蛋糕一出鍋,幫忙的徐嫂子和添哥添墨就都被吸引過來。


  宋玥取了一隻造型有點兒醜的小蛋糕切開,請徐嫂子和倆丫頭一起品嚐。


  添哥添墨連連說好吃,徐嫂子卻在吃了一口後就道:“掌櫃的,恁這點心可真是好吃,俺嚐著比過年時買的隆盛齋的那些點心可好吃多了,又香又甜又軟的,還不油不膩,即便牙口不好的孩子和老人都能吃,腸胃弱的病人也能克化的動,要是拿出去肯定好賣,能掙錢。”


  宋玥笑笑:“也就是抽空做個一回兩回的,要是真做這個賣,可得人手得功夫,恁看看,咱們家一個個忙得,恨不能一個人當兩個人使了,哪還找得出一個閑人?!”


  徐嫂子聞言也笑:“可不是!俺也就是覺得這點心著實好吃,那麽一說。”


  一邊說著,徐氏心裏一邊暗笑自己多嘴,如今的江家可不是從前了,不說掌櫃的又是莊子又是鋪子又是作坊的,忙得不可開交,就單論將軍的身份,正經的官家身份呢,哪裏還需要再謀算這些蠅頭小利呢!

  周氏仍舊比往日早起了一會兒,進廚房親自做了碗長壽麵給秋喜賀生辰,當然,宋玥做的蒸蛋糕受到了全家老小的一致喜愛。


  小安哥還小,心思純淨,不知道爭好嫌歹,一邊抓著塊蒸蛋糕吃的不停,一邊倚著宋玥道:“阿娘,姐姐要是天天過生辰就好了。”


  宋玥就摸著他柔軟的頭發,笑道:“姐姐天天過生辰,小安哥就能天天吃蛋糕了是吧?”


  小家夥兒根本不知道害羞,小臉兒紅撲撲地鄭重點頭:“嗯嗯,就是,就是!”


  “你個小饞貓兒,放心吃吧,吃完了阿娘再給恁做!”


  小家夥終於得了阿娘的允諾,心滿意足地把大腦袋鑽進阿娘的懷裏,親昵地蹭蹭、拱拱,宋玥哭笑不得地把小東西揪出來,給他擦幹淨小嘴:“你不隻是個小饞貓兒,還是個小髒豬,吃了點心不擦嘴,油都蹭在阿娘衣服上啦!”


  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吃過慶生的早餐,宋玥就出門往鋪子裏去,經過巷子口的時候,張銅匠等在家門口,一見宋玥過來,立刻走出來,躬身長揖道謝。


  宋玥連忙側身讓開,笑著道:“張大哥,咱們兩家相互扶持著一路逃難,若非恁家爺幾個,我們一家老小的,能不能到這平京城還難說呢。咱們是共患過難的情意,如今,張勇、張猛又成了我最得力的,說起來,倒是我仰仗恁們爺幾個更多,恁這樣可就太見外了。”


  張銅匠是個憨厚、訥言的性子,聽宋玥這麽說,他也不會說話寒暄,隻道:“江娘子這份恩情,俺記下了。”


  麵對這麽耿直、倔強的漢子,宋玥也無法,隻能笑著拱手還了一禮,把手裏拎的蛋糕遞過去,道:“這是早上試著蒸的點心,比較鬆軟,我帶了幾塊給巧巧丫頭吃。”


  宋玥對巧巧丫頭照顧的多了,張銅匠索性不推辭拒絕了,接了點心,拱手致謝,目送著宋玥出了巷子走遠了。


  這一天,張智把賬目都拿出來,交待給宋玥。


  宋玥就笑著把給他準備的衣裳、書包和文房用具拿出來,讓他回家收拾準備一下:“明兒一早,我送你去塾學裏報道。”


  張智滿心感動,長揖及地鄭重行了一禮,方才拿了衣服書箱出去了。


  幾個小子還有些不舍,張猛還好點兒,滿心替自家兄弟歡喜呢,倒是金梁看著拎著書箱出門的張智,又是不舍又是羨慕。


  他和張猛送到鋪子門外,看著張智背著書箱往家走,小聲嘀咕:“要是咱們也小幾歲就好了。”


  他比張勇還大一歲,今年十四虛歲了。張猛小兩歲,過完年也十三了,兩個人都過了入學讀書的年紀。


  張猛完全沒有這麽想,回頭瞅瞅他,意外道:“小了有什麽好啊?若不是俺跟大哥長大了,能做工賺錢,老三咋能去上學讀書?”


  他如今也是能養家糊口的男子漢了呢。昨晚老三來給他說的時候,他可是又高興又自豪的,自己也能擔起養家糊口、供養弟弟讀書的重任了呢!多了不起!

  金梁也轉眼看了看這個愣小子,暗暗搖搖頭,轉身往回走,心裏道,他幹嘛給這個愣小子說這話啊,就他這個憨子,根本不愛讀書,能不能讀書,當然不算什麽事兒啊!


  四月十六,送了張智去趙家塾學裏就讀。


  宋玥很快托人尋了一位四十來歲的秀才孟學知來,接了唐霽澤那個活兒,白天管賬目,晚上給幾個孩子講課,教孩子們識字認字,連算術和珠算也一並由他教了,宋玥晚上就不再往鋪子裏去,隻在家教導秋喜、小安哥,添哥添墨兩個丫頭沒活兒,也跟著學字學算術,不過不再做要求了,時間和學習進度,都由她們自己掌握。


  四月十八,四城門兵丁大增,衙役們也都上街四下巡邏戒備,一看就是有重大事情發生。


  宋玥約束家裏上下,安心守在家中,不得四下遊逛。


  未時中,街麵上情勢緩和,兵丁和衙役們撤離大半,然後,就有消息傳了過來,安國公府的世子冊立之儀完成,從此後,安國公府二公子就成了國公府下一任主人。


  又有消息,因痛失愛子,安國公和紀夫人都病倒了,臥床至今不見起色,無力案牘和中饋,安國公府上下其實在冊立之前就已經都交到了二公子手中。


  不過,這些紛紛擾擾的消息,宋玥就當曾經的電視新聞聽一聽就作罷,畢竟那些離她和她的生活太遙遠,不管那些人事如何變化,她的日子該咋過還得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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