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這個是給周氏和秋喜、小安哥吃的,其他小子丫頭都不吃,容易上火。宋玥鼻翼上正好拱了個痘痘,她也怕上火不敢吃。
宋玥吩咐添墨:“把這個先送進去。”
然後,又吩咐添哥往鄰院去,幫襯著青平青玉理理物事兒,拿幾床被褥鋪鋪炕,再燒鍋熱水,熱熱炕,熱水正好洗梳。
又讓石嫂裝上撿自家炸的麻葉子、炒花生裝兩笸籃送過去,給那幾個先墊墊。酒樓裏定的席麵送過來,還得過一會兒呢。
宋玥叮囑徐嫂和石嫂:“趁著席麵沒送過來,先裝了飯給小子們送過去,他們今天卸了半天貨,出了大力,估計都餓了呢。”
徐嫂和石嫂連忙答應著。
諸事交待下去,宋玥站在門口皺著眉想了想,確定暫時沒什麽紕漏了,這才抬腿進屋。
添墨站在堂屋裏侍候著,宋玥瞅她一眼,小丫頭很機靈地示意東間,宋玥就知道江寒換好衣裳回了東屋,她給了小丫頭一個讚許的笑。
周氏已經上了炕,坐在炕頭上,手裏摟著小安哥,秋喜坐在她身邊,江寒則坐在周氏的對麵,含笑聽著周氏說話。
宋玥挑簾子進來,正對上江寒抬起來的目光,她不避不閃地對他笑笑,隨即轉向周氏,笑著回話:“跟著來的幾個人,我讓人帶到隔壁院子裏洗一洗,待會兒吃飯。”
周氏笑著點點頭:“好,讓他們在那邊好,省得他們拘束。”
宋玥眯眯眼笑:“我想著給他們上兩壇酒解乏,阿奶覺得上什麽酒才好,好吩咐人去地窖裏拿!”
周氏瞥對麵的兒子一眼,笑哈哈道:“他們啊,風裏來雪裏去的,當然是喝烈酒……”
宋玥就道:“梨花白可好?”
周氏笑著搖頭:“那個勁道可不夠,上那個燒刀子,要喝下去火燎燎的那種才好。”
宋玥點點頭,又問:“咱們這邊……”
“咱們都喝不了那個燒刀子,寒哥兒大老遠過來,也不讓他喝那種烈酒,就上梨花白,咱娘倆也能陪著喝兩盅。”
宋玥笑著應了,走到門口吩咐添墨,添墨小丫頭答應著出門,恰好添哥捧著瓦罐羊肉進來,宋玥上前兩步,接過她手中的小碗湯勺,帶著添哥進了裏屋。
“阿奶,羊肉湯燉了一個半時辰,濃濃的正好,一人先喝一碗暖暖胃,待會兒定的席麵到了,咱們再擺飯。”
周氏看一眼對麵的兒子,咧著嘴笑,一臉的皺紋舒展綿密,透著濃濃的喜色。
江寒看著老母親一臉調侃的笑,心裏明白,是說媳婦兒疼他,才上了羊肉湯呢。但他卻清楚地感受到妻子的排斥和疏離,對夫妻倆小別勝新婚的恩愛,並沒有老母親那樣樂觀。
添哥把陶罐放在對麵的桌上,一碗碗地盛了,宋玥就接過來奉到人手裏,第一個自然是周氏。
周氏卻笑著指對麵:“先給寒哥兒吃,這麽大冷天的趕遠路,讓他喝口湯暖和一下。”
宋玥就笑:“阿奶,秋喜和小安哥看著呢,恁就接著,這不還有嘛!”
周氏聞言不再阻攔,轉眼去看懷裏的小安哥和秋喜,“安哥、秋喜,這回恁們阿爹回來,咱們一家人也能團團圓圓過年啦,歡喜不啊?”
秋喜年紀大,是記得自家阿爹的。小安哥卻對江寒沒有印象了,隻窩在阿奶懷裏,不時害羞局促地看看對麵的男人……
男人好高、好威武,比張家伯伯還高、還威武呢!
秋喜看著對麵的阿爹,克製住害羞,張了張嘴,問道:“阿爹,恁是騎馬來的嗎?”
她記得,在宣城老家時,阿爹每次回家都是騎著高高的大馬,有一回,阿爹還把她抱到了馬背上,那馬兒好高啊,她坐在上邊覺得比屋頂都高,嚇得她隻敢緊緊抓著阿爹的衣裳,一動不敢動。
江寒略略挑了挑唇角,目光也不自禁地柔和下來,點頭應道:“是。”
周氏看對麵的兒子這副寡言少語的模樣,真是忍不住他歎氣。自家兒子長的又不差,要個頭有個頭,要模樣有模樣的,為啥之前兒媳婦看不順眼,還不是因為這副木頭性子,話太少,也不知道知疼知熱地體貼人!
“恁們爹騎了大馬來,今兒天晚了,等明兒,要是不下雪不刮風的,就讓恁們爹帶恁倆去騎馬。那馬兒比小樹都高,騎在上邊才威風呐!”
小安哥就扭頭問:“比韓叔和劉叔更威風嗎?”
前些日子韓戚風和劉大虎來住了幾天,小安哥見過他們騎馬出入,當時也是羨慕、崇拜的不行。如今一說起來,就又想起那兩個來了。
“當然啦。”周氏哄著孩子,一邊抬頭問對麵的兒子,“戚風和大虎這回來了沒?來了,叫他們過來一起吃飯。”
江寒剛剛接過妻子遞給他的湯,低頭看著大半碗湯汁發愣……就說老娘有點兒盲目樂觀,看這盛碗都知道,老的小的都是連湯帶肉的,就他這碗裏,真的就是湯,半塊肉都沒看見。
聽到老太太突然問話,江寒回過神,抬眼道:“他們留守。”
周氏就歎口氣,不再說什麽。
宋玥給幾個人都盛了羊湯,就走過來對周氏道:“阿奶往裏邊去坐著喝湯,把安哥給我,我來看著他倆吃。”
周氏也不爭,把安哥遞給宋玥,自己轉到炕裏邊和秋喜挨著坐,一邊笑著往兒子那邊湊了湊,道:“恁是不知道,這一年來,虧得月娘,又要養育小的,又要照顧俺這老的,還得想法掙錢養家糊口……瞧瞧這宅子,還有那邊的鋪子,可都是月娘掙回來的家業。”
說著話,見兒子臉上不見喜色,她心裏著急,就又往兒子身邊挪了挪,想著偷偷提點提點這個笨牛一般的兒子。誰成想,她靠的近了,沒等提點兒子,先看見兒子碗裏的湯了……還真是一碗湯,不見肉的。
周氏也時一愣,心中意外,卻因為這些日子和兒媳婦想處的好,也就沒藏著掖著,直接扭過頭就問:“月娘啊,肉不夠了嗎,怎地隻給寒哥兒盛了半碗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