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第二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方熙宇沒有來找秦情，秦情在房間裏呆到上午十二點，便打開門走出去，準備自己逛逛。經過方熙宇門口之時，裏麵傳來大聲的說話聲，其中有幾聲卻像是楊冰靜的聲音，秦情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以免惹事上身。


  遊輪皆為奢華享受，秦情享受了精美的午餐後，找了一個安靜的位置看書，一邊享受著悠揚的樂隊演奏曲，一邊享受的午後的陽光。


  不知不覺時秦情看了一個小時，正覺得脖子酸痛，卻看見一個年輕的女孩慘白著臉從遠處走來，她四處張望，仿佛在找尋著什麽。秦情認出她正是那個有過兩麵之緣，被安排給王總的年輕女孩，等得她走近，兩人四目相對，秦情見她神色不好，出聲問：“怎麽了？”


  女孩叫趙蕊，她臉色極白，似是很驚慌，摸摸脖子上的空空如也的精細鎖骨，半顫聲說：“不見 ……”


  “什麽不見了？”


  “項鏈，價值百萬的祖母綠項鏈，明明是掛在我的脖子上的……”說到最後，聲音都變得細微了，可以想見她是有多麽驚慌。百萬珠寶丟失，想來這個年輕人會很害怕的，秦情想了想，問：“要不要讓船上服務人員為你尋找？”


  女孩連連搖頭，臉色更是毫無血色，說：“不不不，我不想驚動任何人。”


  她大概是害怕承擔責任，被那個王總責怪吧，秦情於是站起身，對她說：“不然我也幫你找一下吧。”


  “謝，謝謝……”女孩有些猶豫，但還是感謝了秦情。


  兩人一起走遍了整層船艙，還是一無所獲。


  “怎麽辦？”趙蕊無助地看著秦情，額間全是汗，秦情有些奇怪，這珠寶戴在女孩身上，不是金主送給她的嗎？丟失了她為什麽這麽害怕呢？


  但這種事她還是不要多問為好，於是隻好安慰她：“沒事的，說不定是哪位工作人員撿到了，準備物還原主呢？”趙蕊雖然也這樣期望，但也知道這樣是希望渺茫，軟軟地癱倒在沙發座上，眼角慢慢浸出淚水，輕輕喃道：“我真沒用，王先生送我這麽貴重的珠寶，我居然沒有將它保管好。”


  她說到“王先生”，語含敬意，並帶有深深摯愛，仿佛王先生在她心中是一個極了不得的人物，且令她深深崇拜著，秦情想著，那王總雖然麵貌普通，但頂級富豪身上總有一層王者之氣，且資源雄厚，的確也很容易吸引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看這女孩的樣子，應該是對這個金主動了感情了。


  秦情想說他喜歡你自然不會怪罪你，但話到嘴邊卻是沒有說，隻是安慰了幾句“東西應該會找得到的。”


  趙蕊抬起頭，看向一臉輕鬆的秦情，此時的她才注意到秦情一反平時裏坐在方熙宇身邊，精妝細扮花孔雀的樣子，反而穿上了一身名牌休閑裝，周身無一寶飾，臉上也僅僅是擦了口紅而已。


  秦情便是淡妝，容貌也極是美麗，皮膚白皙如玉，在陽光映射下閃閃發光，氣質不凡。趙蕊愣愣地看了她幾秒，忽然輕聲問：“你喜歡方公子嗎？”


  這話已經是第二個人問自己了，秦情揚揚眉，笑而不答。


  “你一定很喜歡他吧，他這麽完美，又這麽高高在上，讓我們隻能仰視他們……”趙蕊說這話秦情感覺不止是在說方熙宇，或許，也是述說她心目中那個強大而高高在上的王總。


  秦情笑笑，說：“是挺完美的。”方熙宇的所有一切，都符合小說裏男主角的形象，聰明，強大，高貴，英俊。


  “你覺得你能呆在他的身邊多久呢？”女孩問出了這個問題，仿佛驚覺自己失禮一般，趕緊害怕地看向秦情。秦情倒沒有生氣，也沒有反感，笑容依舊完美地掛在她的臉上，她隻是淡淡地回答：“應該不久，大約也就三四天吧。”


  她說的是實話，她跟方熙宇隻有五天之約，如今已經過一天半了，還有三天她就可以離開這艘船，離開這個方熙宇的世界了。


  趙蕊有些愣住，沒有想到秦情會是這樣回答，也用與楊冰靜同樣的一種目光看著她，久久，才輕聲問：“你不會舍不得嗎？”


  舍不得？為什麽要舍不得？

  秦情嘴角弧度微微勾起，然後說：“當然舍不得呀。”


  這話語氣有些輕了，聽在趙蕊的耳裏，卻有一種說不明的意味。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於是她說：“我也很喜歡王先生，他教會了我很多，關於上流社會的很多事情，雖然他並不像方公子一樣俊美，但男人的才華與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想在他麵前表現得很好，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說完，她沮喪地低下頭。


  秦情想不到女孩會在她麵前說出一大串動情的話，大概，她覺得兩人同是金絲雀，會有同病相憐之感觸吧，秦情於是拍拍她的肩膀，說：“沒事的，就算掉了一隻珠寶，你在他心目中的重量都是不會變的。”


  這話聽起來沒有任何不妥，但趙蕊總感覺有些莫名的奇異感浮上心頭，正當她想咀嚼一番秦情這話裏的意思，忽然一隻雄壯的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細腰，她花容失色地彈跳了一下，正前方，赫然出現了王總的臉。


  王總的臉，平靜而慈祥，微笑著看著她。


  可她的心，卻如波濤翻湧，一時之間，居然有如墜冰窖之感。她有些無法相信自己身處於現實，而不是虛幻想象——因為正前方站著的是王總，但她身邊摸上自己細腰的那個肥矮男人卻不是王總，是另外的男人，她轉過頭看向那對她伸出鹹豬手的男人，赫然是之前王思靜陪著的王總朋友李總。


  她腦子一片空白，呆呆地轉過頭，看著平靜地看著自己被別的男人吃豆腐的王總，那人神情平靜，仿佛沒有任何事發生，這讓她無法想象是今天早上還對她甜言蜜語，叫她“寶貝”的男子。


  她的第一個男人。


  王總看著女孩臉色變得難看，便笑了笑，對她說：“我和李總是好朋友，他對你頗有好感，你就為我招待一下他，做的好了，我會給你獎勵的。”


  趙蕊的臉，一下便刷白了，站立的小腿開始微微顫抖。


  站在一旁的秦情感覺有些刺目，她甚至想移開視線，遠離這個場合。


  但她聽到王總繼續說：“你好像是丟了什麽東西吧，不要緊，那東西就當做不要送給你了，你乖乖的，我會送更貴重的東西給你的。”


  那要是不乖呢？是不是弄丟的珠寶就需要女孩子賠償了呢？


  趙蕊顫抖著嘴唇，想說什麽，卻是在王總威嚴的目光下，慢慢低下頭，然後仿佛失去所有力氣地輕聲說了一句：“是，王總……”


  不能叫王先生，隻能叫王總……


  秦情感覺女孩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幹了靈魂一般，她有些不忍地移開目光，不去看向這你情我願，卻極其諷刺的畫麵。


  李總後來抱著女孩的腰走了，女孩也沒有掙紮，任其摟著腰消失在走廊盡頭。


  秦情與王總站立著，年過五十的王總目光平靜地看向秦情，秦情也抹出了一切心底的雜緒，同樣平靜地回望他。


  王總見她這樣，目光連閃，多在她美麗麵容流連幾眼，然後又迅速斂去了光芒，唇角微笑道：“幾億的生意，總要有所犧牲，兩相其好，聊作歡娛。”


  秦情腦海浮現女孩談及王總時，那崇拜激動的目光，麵上卻完全未顯，隻笑著說：“恭喜王總。”


  兩人相視而笑，王總最後道：“秦小姐真是一個特別的人，說不定以後我們也可以合作。”


  秦情淡淡微笑。


  接著王總也離開了，看著其慢慢前行的背影，秦情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那祖母綠項鏈，究竟是如何弄丟的……


  她沒有深想下去，也不願深想下去，隻是緩緩地坐回沙發之上，目光深深地看著窗外……


  看著窗外在天空自由翱翔的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