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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兩人身前光線一暗,走來一人婷婷嫋娜站於桌前,說:“溫總,好久不見。”
秦情抬眼,見是剛剛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位中年美女,她見溫南淺相當禮貌地站了起來,與她握手,口裏道:“好久不見,陳女士。”便也跟著站起身,靠近溫南淺一邊。
陳女士與溫南淺寒喧了幾句,轉頭看向秦情,淺笑道:“好漂亮的小美人,這是你旗下的新人嗎?”秦情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眼睛有一絲精芒閃過,微微帶著估測的意味,一瞬間,火光一閃,秦情有些懂了她看自己的意味。
她斂了斂眸子,再抬眼,眼含溫柔微帶怯弱,像一隻小白兔一樣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溫南淺,再掛著小小卑微的笑容對陳女士說:“您好,陳女士,我是溫總剛簽的新人,有部戲下個月要上……”就著介紹自己作品的話多說了幾句,言談中有些詞不達意。像極了剛入圈子裏極力想在高層麵前留下好印象的笨拙新人。
陳女士笑笑,在她身上多打量了幾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跟溫南淺客套地說了幾句話,也離開了,身後,又是跟了一堆俊男美女,一臉剛入圈的青澀。這其中,也有一直孜孜不倦想打入核心的小明星,包括張婷。
待著人走遠,耳邊傳來一句冷冷的話:“你好大膽子,連圈子裏大人物也敢耍弄。”
秦情眼睛唰地退去天真無邪,反而媚波流轉妖嬈自華,轉過頭看向溫南淺,見他目光冷淡地看著自己,聳聳肩道:“有嗎?我怎麽不知道。我的確也是剛入行的新人啊。”反正與陳女士不是一路人,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的。
秦情說完,還對著溫南淺微微一笑,笑容中,既有成熟的嫵媚,又帶實在無邪的天真,兩種複雜的狀態溶合,讓人在一瞬間無法分清她究竟是怎麽樣的人物。大概,也隻有秦情這種戲神級別,才能演繹出這種複雜矛盾又渾然天成的表情狀態吧。
溫南淺微眯起眼,盯著秦情的臉,沉默了一下,道:“你的確適合大熒幕……”
秦情有些意外聽到溫南淺這樣說。挑挑眉問:“是嗎?”
“曾有人跟我說,你的演技去演電視劇女二,著實可惜了天才級別的演技,如今想來,也的確如此。”溫南淺不緊不慢地說:“不過,你雖然進這個圈子不久,也應該清楚,要進入最高級別電影圈,去拿到角色,可不是這麽簡單的……”
秦情懂,也很清楚能以演技真本事闖出一片天的人,且沒有勢力在背後做推手成事的,在演藝圈簡直是鳳毛麟角。
秦情自認自己大概沒有那般逆天的運氣了。
她聳聳肩,道:“我演女二女三挺好的,很知足。”
她不求咖位,但求有作品,而且角色的豐富度其實還是演員自己把握的,秦情相當有自信,自己能把握角色的能力。自己無父無母,一人吃飽全家吃好,錢多錢少,有沒有名氣與她而言沒有什麽區別。
娛樂圈是個名利場,區別隻是在於,她是個在那場裏奮鬥了數十年,如今什麽都看淡的老物罷了。小年輕這種爭權奪利的戲碼,也與她無關了,她隻是看客而已。
溫南淺將目光看向她,打量了一下,發現她說的是真話。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這時,宴會主人來招呼溫南淺參加牌局,溫南淺看一眼臉頰微紅有些薄醉的秦情,對主人說:“好的,就是時間上可能無法太久,明天公司還有些公事……”
“沒問題,沒問題。”
秦情跟著溫南淺身後,走進一個大房間,裏麵擺放著各種精美奢華食物與昂貴酒品,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大桌,有一位妙容美麗的荷官站在中間發牌。
桌子邊坐著幾位大腹便便的老總和幾位妙齡美女,旁邊,甚至還坐著剛才過來跟溫南淺打招呼的陳女士。
她坐在宴會主人的位置旁邊,身後或坐或站地圍著一群妙齡美女,秦情坐在溫南淺的身邊,不少人將目光注視向她,她微微低了低頭,沒有正麵迎向那些或打量或貪婪的視線,隻是淡淡地看著牌桌。
這時,一個很胖的中年西裝男人走了進來,甫一入場,房間裏的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叫“王總”,此人地位大約很高,宴會主人甚至腰都半躬了,王總威嚴地點點頭,目光一掃過去,秦情注意到他對大多數人都是一掃而過,目光隻是在陳女士身後多看了幾眼,當他落座時,陳女士朝身後一個看起來隻有十八九歲的女孩遞了一個眼神,女孩有些膽怯地看了看四周,咬咬牙,坐到了王總身邊,落坐後,還有意無意地將身體靠近他手邊。
王總沒有說話,但看陳女士微微放鬆的表情,應該是王總還算滿意陳女士的安排,而陳女士身後的眾美女,皆露出了羨慕嫉妒的表情。
接著,又陸續來了幾個大佬,他們身邊的女孩分別跟據陳女士的指示,坐到了男士們的身邊,她們巧笑倩兮,一下就將聚會的氣氛炒熱了起來。
唯獨兩個女人例外,她們很少說話,一個是秦情,她坐在溫南淺身邊,沒怎麽說話,隻是偶爾偏偏頭看溫南淺手中的牌,一副對牌局有些興趣的樣子,溫南淺也沒有說她什麽,任由她如此,旁人也大約知道溫南淺的個性,星辰旗下的藝人很少跟在他的身邊去諂媚討好金主的,基本上除非特殊場合,他帶在身邊的公司藝人大多數隻是個花瓶角色,不光是秦情,以前溫南淺帶來旗下藝人都是這樣。
溫南淺是業內有名的金手指,大部分人對於他這樣特立獨行也習以為常,星辰不討好貢獻金主,但他可以為金主賺錢啊,對於很多大佬而言,回報巨大的投資,甚至比美麗的女人更具吸引力。再著說,溫南淺自己也資力雄厚,背後更有海外龐大的家族財業,也不差其他金主多少。
另外一個,正是王總身邊的年輕女孩。她在牌桌上有些局促,一副羞羞怯怯手足無措的樣子,加上她美麗的五官,份外讓人覺得心疼。
牌局打到一半,坐在人群正中間的王總忽然出聲,讓女孩帶他來打牌,女孩搖頭拒絕,臉漲得通紅,似乎又不知該如何說,但王總很有威嚴,半帶命令式地將她拉離座位,坐在了他主座的位置。
說來也有趣,她一坐在這個位置,拿到的牌就變得好極了,所有桌子上的賓客皆輸給了她,幾輪下來,她居然贏了足有五百萬。
女孩贏到最後眼睛都睜大了,她看看坐在旁邊教她打牌的王總,卻聽他淡淡地說:“既然是你贏的,就算你的吧。”全場的女孩都驚叫出聲,這可是五百萬啊,不是她們平常出來陪大老板拿個名牌包,得個小鑽飾的價碼啊,紛紛將嫉妒的強烈目光射向少女。
少女也慌了,嘴巴張了張,卻是半點沒說一個字,臉慢慢變紅,眼睛,也越來越亮……
秦情淡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眸光平靜無波。
……
坐得久了酒意有些上頭,秦情跟溫南淺說了一聲,便去了洗手間,在洗水池前洗了把臉,再補了補妝,便慢慢踩著高跟鞋走回去,快到房間前,卻沒有進去,而是站在走廊前,眺看房屋外的月色……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夜深人靜,周圍幾無聲音,莊園外的道路也沒有了行人車輛,身後卻是歡聲笑語不斷,優美的音樂與歡樂的交談聲此起彼伏。
秦情麵容沉靜,看著室外的月色風景,忽聽得身後有人說了一句法語:“多麽美麗的美人。”
她側過頭,見一金發碧眼高挑英俊的男子站在身邊,含著微笑看著她,剛才那句話應該是對她說的。
秦情有些醉意,看著這個男子優雅含笑,頗有紳士風度,便勾起了笑容,用法語回答他:“謝謝,你也很英俊。”
男子聽了她一口流利的法語,眼睛一亮,笑容更是深了,走到秦情身邊,側過臉對她說:“你去過法國?”秦情點點頭,目光有些遙遠,她前世不但在那兒住過,還交過無數的法國男友,要說起來,她的三國外語能力,也是托福於以前的男友了。
兩人用法語交談了一會兒,聊得頗為愉快,這個男子叫克裏斯,一如她前世裏接觸的法國男人浪漫多情,充滿了雄性魅力,聊到最後他還微微暗示了一下晚上的後續可能,在秦情笑著搖搖頭拒絕之後,也很有風度的聳聳肩笑笑,充滿了風流瀟灑讓人不由心生歡喜的魅力,走之前他向她遞了一張名片。
秦情接過後放在了包裏,兩人告辭分開。
秦情一轉身,目光與走廊盡頭的溫南淺相遇,半昏半明的燈光下,溫南淺半長黑發下臉白如玉,美麗的臉蛋上神情冷淡,有一種禁欲疏離的冷漠,他深邃漆黑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長長的走廊上,兩人目光相撞……秦情愣了一下,臉上嫵媚肆意的笑容慢慢收起,回複客套有禮的微笑,輕輕地問:“溫總,牌局結束了?”
溫南淺跨步走過來,淡淡地點頭,說:“我們走吧,你是回公司嗎?”秦情點點頭。
秦情除了進劇組拍戲,就是住星辰的宿舍,雖然星辰大多數明星會自己出去租房子,或是不拍戲便回到家鄉回父母身邊住,但她無父無母,唯一落腳的地方也唯有星辰宿舍了,而且平日裏她也很少出門,沒有什麽交際應酬,不拍戲就呆在房子裏打遊戲看電影,所以一直要求不高地住在星辰安排的一室一衛的小員工宿舍裏。
既然溫南淺帶她出來,自然也該順路把她送回去,據說,星辰大廈的整個頂層都是溫南淺使用,前半部分是他的辦公場所,後麵則是臥室,如果辦公太晚沒時間回別墅的話,他會直接在公司裏睡。所以兩人一起回公司,也是正常。
被宴會主人客氣地送至門口,秦情伴著溫南淺告別,轉身走下別墅石階,不知是不是夜風太冷,或是秦情之前喝了太多酒,秦情腳下忽然沒力一軟,被裙腳絆了一下,身體傾倒——本來她要倒向溫南淺的,一想著把BOSS壓在身下,還讓對方跌個狗吃屎,那絕對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於是她腰一用力,直接朝另一個方向跌去,溫南淺想拉她,都拉不回來,秦情就這樣穿著長裙,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也還好她跌倒的地方不高,摔下來的石階邊是厚厚的草坪,沒有跌傷她。
秦情腦子有些昏,感覺一隻大手有力地把她拉坐起來,她迷迷糊糊地靠在一個溫暖的胸膛邊,聽得頭上那人說:“你沒事吧。”
秦情甩甩頭,說:“沒事,大概酒有點喝多了。”
她眼睛微眯,有些迷蒙地抬頭看向眼前的溫南淺,路燈昏黃的燈光下那張如冰山般透著禁欲之感的臉極是美麗,半長的長發微微滑下耳邊,微摭住他比女人還要漂亮精致的五官,微微上挑的鳳眼隻餘下冷漠與平靜,她見他開口說:“整理一個衣服。”說完轉過頭,看向別處。
見他說這話,秦情不免一愣,低頭看自己,發現自己禮服上的細肩帶因為剛剛的跌倒而落了下來,一時露出胸前半片春光……她愣了一下,轉而又放鬆了起來,心想:還好還好,這溫南淺不喜歡女人,隻是姐妹,不然可是糗大了。
秦情神態自然地在溫南淺麵前大方地挑回了肩帶,如同不把溫南淺當做男人一樣,這讓回過頭的溫南淺微微眯了眼睛,目光閃了幾下,淡淡地道:“你就這麽自然?你在所有人麵前都這麽不在意這些?”
也不知為何,或許是呼呼的晚風吹得她酒意上頭,或許是本性畢露,見其美麗起了調戲之情。她咯咯一笑,纖纖手指一把扯住他的領帶,另一隻手輕輕勾住他的脖子,緩緩用臉靠近他,嘴唇微微地勾起,嫵媚的風情自眉間輕輕染上眼眸,既帶著勾魂的明媚,眼底卻也是一如溫南淺般的冷漠,這時的她,才是真正前世裏的那個胡妍雨,嫵媚又冷清,風情而冷漠,淡漠睥睨著這普天下所有男人,仿佛這天底下的男人都隻是她的玩物。
她看著溫南淺,輕啟紅唇道:“溫總怕是不喜歡女人吧,我見過男人千千萬,像你這樣對女人完全不放在眼裏的人,視女人如路邊石子的男人,卻是從來沒有見過。所以……”
她輕輕放開抓在他領帶上的手指,再慢慢隔空撫向他的臉頰,在要碰觸到溫南淺麵頰肌膚的那一刻,停了下來,歪歪頭微笑道:“大家既然是姐妹,何必那麽在意呢?”
下一刻,她便見道溫南淺臉如寒冰,將她的手拉開,迅速站起身,隻留下了一片冷冷背影給她……
秦情瞬間酒醒,當場僵在那兒,腦海裏浮現了四個字:“又闖禍了。”
天啊……撫額低歎告訴自己,下次可不能這麽再喝那麽多酒了,自己控製力變弱後,前世那個攪風攪雨不嫌事大的性子就會冒出頭,惹出一堆壞事。
她趕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草葉,小心翼翼地跟在溫南淺的身後,偷偷瞧他的眼神,見他臉仿佛冷山冰窖一般,見她目光看來,也不給任何反應,心裏知道闖了大禍了。
雪藏?封殺?
要不要這麽慘……
秦情被他帶有殺氣的臉震攝住了,不由開始幻想自己悲慘未來遭遇。
兩人向前而行,誰也沒有注意到別墅裏的二樓內有一雙眼神,正深深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悠揚的樂曲自身後傳出,像是與月夜融入到了一起,讓那人的眼底深處起了波瀾……
……
沒想到溫南淺還願意送秦情回公司宿舍,不知道是溫南淺自小國外成長,具有紳士風度,還是他當秦情醉酒,放過她一把,總之她還是坐上了溫南淺有司機等候的車。
車內靜寂一片,跟著溫南淺坐在車後座的秦情,小心地觀察溫南淺的表情,說實話,她也看不出溫南淺究竟在想什麽,隻是感覺比之之前,他的身上更散發了一種寒冰至極的氣息,仿佛生人不可靠近之壓力感……溫南淺見她看自己,側過臉斜睨了她一眼,微挑的鳳眼微帶寒霜之氣,一眼仿佛將她要切成兩半一般,秦情嚇了一跳,收回了目光,轉向另一邊,透過夜裏的車窗,默默地觀察折射在上麵溫南淺的臉。
溫南淺的臉很漂亮,精致到豔麗的五官,薄薄地罩著一層冰霧,既魅惑又禁欲,若是他也去拍戲,怕是會搶了很多小生的飯碗……溫南淺仿佛意識到她通過車窗看自己,淡淡地撇了她一眼,沒想著她反而在玻璃窗前笑了一下,笑得帶著歉意又帶著討好,仿佛並不是很怕他生氣一般。
溫南淺目光停駐,兩人視線透過車窗相視,秦情一臉無辜,溫南淺目光連閃,忽然伸手手掌壓在車窗上,秦情立刻嚇了一跳,溫南淺將她下巴輕輕捏住,轉過來麵對自己,緩緩靠近,隨著那張精致漂亮得令女人也自歎弗如的臉越來越在眼前放大,秦情呆住了,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溫南淺眼神冷冷地盯著,捏著秦情下巴的手指沒有用力,大概秦情是太意外了,完全沒有反抗,他弧度完美微帶性感的魅唇輕抿,淡淡地低睨她,說:“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聲音低沉帶著薄薄的一層冷漠,像是一道夜空裏刮過來的清涼的風……
“啊?”秦情呆愣住了。
溫南淺歪歪頭,眼色如冰刀,像一把割開人體的冰涼手術刀,道:“我隻是不喜歡別的女人罷了。”
我靠,大BOSS是在說冷笑話嗎?
被丟到公司地下停車場,便看著溫南淺的車揚長而去的秦情,呆愣在當場,她的心底,隻回蕩著這一句話,久久不能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