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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招來三大主演到身邊講戲,秦情心裏想著剛剛的戲,靜靜地聽著導演跟幾個主演所說的內容,知道等下導演要的戲的內容與精神,對了一下呆會自己可能隻能一秒的鏡頭,放鬆了下來。
女主角柳依然也是國內一線數一數二的有演技的小花,沒有演技也不會來主演深夜檔,而是去演黃金檔的劇了,要知道國內小生小花也是分兩個層次的,一:演黃金檔純愛無敵,幾乎可以讓這些俊男美女們本色出演,內容簡單劇情起伏不大的劇,也就是人們口中不用帶腦子,看前麵五分鍾去炒個三菜一湯,回到沙發上你還是可以連戲的肥皂劇。
但深夜劇不一樣,要求劇情有層次懸念,五分鍾甚至一分鍾一個爆點,吸引住觀眾視線,讓觀眾想按快進都不行的劇情,那麽黃金檔的傻白甜複製粘貼演藝,是撐不起這樣的劇情的,就算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生小花接了,背後有大資源硬捧,拍出來也會是罵聲一片,破壞明星好感度。
不是每個人都是明星粉絲,自帶粉絲濾鏡會為明星的“蹩腳演技”買單的,國內,在市場主導也是最大的潛力市場的是——路人,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隻為劇情內容製作買單的普羅大眾。
除了柳依然已在深夜檔拍了幾部,已站穩腳跟,陳毓白雪薇是第一次演深夜劇,本身在黃金檔有人氣,演技實力也不弱,才敢來接這部林峰導演的大劇。但跟柳依然的精準狠辣比起來,還差了些火候。這就叫搶戲,三個主角,柳依然的氣場隻一個長鏡頭就讓三大主演的演技層次分出了勝負,風頭蓋過了兩人,而柳依然,也不愧是大女主戲小花的不二人選,但是如果另兩位主演還是被柳依然的風頭蓋過的話,那麽劇本裏兩個女人權爭宮鬥的大戲,與劇本最終的結局設定,也就沒了絲毫懸念。
這麽強的瑾妃,太子妃蕭玨怎麽可能會贏,觀眾看了結局會這樣想,這樣拍就不是精彩而極富懸念的結尾,而是導演偷懶沒拍完瑾妃輾壓蕭玨的結局了,這樣的結局拍出來隻會招罵。
陳毓做為一線小生,高眉深目,在鏡頭前非常吃香,而且戲裏所有主要女性角色都是圍繞他一個人所展開的,劇情著墨點全是他,演技不錯,長得非常俊美,在全是美男的演藝圈也很出挑,光是修長的手指與大長腿已經秒殺一眾小生了,所以導演不是很擔心陳毓,畢竟他是男一,有主角光環。
他有些擔心白雪薇,白雪薇長得甜美秀麗,五官精致,在鏡頭前像個精致的娃娃,比柳依然更加漂亮,可惜在柳依然精湛的演技麵前,也成了精致的娃娃,氣場弱了,簡單來說,她被柳依然壓戲了。
本來白雪薇可以拍出八十分的戲,但在柳依然完美狀態下一百分的戲前,她隻能演出六十分的狀態,於是整個戲的氣勢就有些失衡了。白雪薇也知道這一點,她咬咬唇,沒有將希望寄托於柳依然能壓抑一部分演技就著她演,當然,也許柳依然願意為了整部戲的節奏而同意,但她不願意,那不是專業演員該做的。她若是對自己沒有要求,也不會接這部大製作深夜劇的女二號了,好好地演她黃金檔女一號不更好。
“導演,我想再試一次。”白雪薇看著導演認真地說。
林峰導演沉吟了一下,演員認真對待劇本,不服輸互相飆戲,是好事,但現在白雪薇的狀態不夠好,他想著,要不要休息調整一下再說。
於是他說“先休息一下,我們拍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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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下一場不拍三人在皇宮的第一次見麵的戲了,改拍瑾妃在宮中向皇後上表忠心,要做皇後手邊最犀利的棋子的一段戲,也就是說沒有自己的戲份,但說不定下午還得繼續拍上午的戲,秦情就沒換戲服,避開忙得焦頭爛額的道具組,跑到殿旁長廊內,百無聊賴地等劇組通知發盒飯。
這個劇組氣氛挺好,雖說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總有那麽一些明爭暗鬥在裏麵,但大的爭鬥死掐是沒有的,前幾個劇組秦情遭受的惡整揩油居然一點也沒發生,這個月算是她重生以來過得最愜意的時光了。
“秦情,在幹什麽?”
背後有聲音響起,是陳毓。
“沒幹什麽,在等發盒飯,你呢?”
秦情懶懶的說,除了演戲,她通常都是這個狀態,好像永遠精氣神都不太在狀態,有時候秦情想著是不是她這個“新係統”沒有和原身重合好,老是沒什麽精神。
“別吃盒飯了,上我房車上吃吧,我訂了外賣,那裏有空調,我叫劉斌王茹一起來吃。”陳毓揉揉微酸的肩膀,漫不經心地開口,方才的戲他也是演得很耗心力,現在全身都有些酸了。
秦情搖搖頭,沒說話。她的咖位,是沒資格上男一號的車的,她也不想惹事端。
陳毓沒有勉強,腦子裏過著今天上午這場戲,隨口說著:“今天這場戲你覺著怎麽樣……”
“不錯啊。”
“是嗎?”
“恩,不過柳依然老師真強。”
“對。”說完,他沉默了。
這是陳毓的第一部深夜劇,他也不可能一輩子演白馬王子公子哥,《皇》這部劇就是他的轉型之作,他演得好了,口碑立住了,將來的戲路與資源也就不愁了,但若沒立住,演得弱了甚至砸了,他未來的路也就不好走了。
想著,他笑笑,跟秦情說“你跟我對對戲吧。”
“對戲?”秦情挑挑眉,想不到他會跟自己說這個。
他笑笑,有些壞壞的又有些賴皮:“誰叫你剛才拒絕上我的車,我傷心了,你得補償我。”
“哈,這樣嗎?”秦情也笑笑,沒太當真。但離發盒飯還有幾十分鍾,左右無事不如打發下時間。
“演哪段?”
“演下午準備演的那段怎麽樣?我還得磨磨戲,可不能被柳依然壓死了。”
“你是男一號,怕什麽。”秦情笑笑,接過他的劇本。
“那也不行。”陳毓呲呲牙,眼底閃過幾絲認真。
“從瑾妃這句臣妾隻是後宮這句開始念嗎?”她拿起本子認真看,對戲,那不就是她念他演嗎?
“念?”
陳毓上下掃了她幾眼,說:“不如你和我對演吧。”
“我?”
“怎麽,你不敢?” 他挑著眉看她。
她想了一下,看看兩人呆的地方還算角落,沒什麽人注意,點頭說:“好啊”
秦情撫著下巴,大致看了下劇本,在心裏默念了幾回,還給了陳毓。
“就這樣就看完了?”陳毓接過本子,有些不可置信。
“嗯,你想讓我演誰?”
“太子妃吧,瑾妃那麽多台詞,我怕你撐不住……”他笑得賊壞,一副極小看她的樣子。
秦情不置可否,閉了眼睛,再張開眼,一道冰冷,沒有絲毫情感起伏的聲音自她唇間吐出:“臣妾隻是後宮低位嬪妃,並無資格談論皇嗣之事,請皇後恕罪。”將話說完,與正巧將目光望過來的太子陳毓對視,臉慢慢地轉向皇後的位置。
這段劇情是瑜妃挑釁瑾妃,在眾人一片希望太子太子妃早生貴子,百年好合,皇後希望兩個快點給她抱孫子的話語聲中,拔尖聲音問了一聲:“瑾妃怎麽不說一句話啊?”瑾妃則回了剛才那句。
秦情這段台詞的演譯,語氣是很輕很平的,偏偏“低位”“資格”四個字音稍重,並留有餘白,帶著半絲淒涼,扣動人心。
蕭琪與太子自幼相戀,他們為什麽明明相愛,卻要分開,為什麽天天恨不得粘在一起,如今卻是要天各一邊,相見不能相識,連對麵相視都不敢……秦情最後看陳毓那一眼既是強裝冰冷下無盡的淒涼絕望,也是痛苦決絕後的最後依戀,那一眼,仿佛是無奈,也仿佛是離別,更是一個信號,是她蕭琪做為瑾妃將在後宮中崛起,純潔的手指將沾染罪惡的鮮血,既然她鮮美的愛情在權力麵前不值一提,那麽她也將用權力報複所有人,將自己,太子,太子妃,皇帝乃至於皇宮,朝堂,天下都拉向權力鬥爭噬血廝殺的深淵,讓所有人都為了她消失的愛情而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