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燈火闌珊處
第199章 燈火闌珊處
深夜。
一個嬰孩靜靜躺在雪白玉床上，她注視著立於高台上身形若隱若現的圓臉女子，不哭也不鬧。
不多時，一道身影落在圓臉女子的身側，同時朝孩子瞧了一眼。
她的眼中閃過驚訝，於是懷抱起孩子，回到圓臉女子的身側，出口詢問。
「仙主，這個孩子是？」
「我的心魔所化。」
「真可愛。」
「我已經查探過，她沒有繼承我的記憶，更沒有繼承我的外表，卻與我心意相連。」
「仙主，我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看到任何有關負面的東西，純潔無瑕，這或許並非心魔，這或許是個機會。」
「什麼機會？」
「仙主所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既然無法親身相見，你又與這個孩子心靈相通，那便將希望寄托在這個孩子身上。」
「給這個孩子算一卦吧。」
天帝抱過孩子，與之四目相對，說不出的感覺縈繞在她的心間。
就像是自己看自己。
「……」宮裝女子搖動手中的竹籤。
「是吉卦。」
「她的未來一帆風順。」
「挺好。」
「仙主成為圓環之理后，活在所有仙域生靈的心裡，儘管能化身實體，卻不能離開仙域，你打算什麼時候把真相告訴那個人？」帝姬接過天帝替過來的孩子。
天帝背著手，望天嘆息：「我不知道。」
帝姬懷裡的孩子似乎聽出這四個字的希冀，伸出小手扯住她的衣袖。
天帝望著孩子無比真摯的眼神，彷彿看到還是孩童時期的自己，天真爛漫，無憂無慮。
說是心魔，如今已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毀之可惜，留下帳然。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留下。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妹妹。」
「給孩子取個名字吧，白玉京如何？」帝姬笑著問。
天帝抬起另一手握住孩子的小手：「天上白玉京……」
她看向帝姬：「這是你長生劍的口訣吧？」
「不錯，既然她是仙主的心魔，那麼她應該學習仙主所具備神通之外的術法，比如長生劍。」
「你倒是想的周到，平白多個徒弟。」天帝抿嘴一笑。
帝姬卻是搖頭：「由你教給她長生劍決。」
「你的意思是，你要將自己的絕學先教給我？」天帝疑惑道。
帝姬付之一笑：「算是我送給仙主的禮物吧，仙主能將天庭發展到如此強盛的地步，我很高興，一套長生劍決，不算什麼。」
她說到此處，頓了頓，道：「若仙主帶不來孩子，我可以代勞。」
「有心了。」天帝頷首。
她抬起手，望著掌心浮現的粉色圓環，沉默不語。
許多年後。
白玉京長大成人，以一手長生劍決在仙域闖下赫赫威名，再無敵手，於是只身前往界海，挑戰各路強者。
還是深夜。
起風了。
在如此寂靜的夜裡，天帝立於高台，微風拂面，長發飄動，衣袍搖曳，勾勒出動人身姿。
帝姬落在她的身側，同樣望著夜空。
「小白去了界海，是不是感覺身邊清凈了許多？」
「那倒沒有。」
「也對，你們說到底是同一個人，怎麼會煩自己呢。」
「我給她算了一卦。」
「卦象如何？」
「吉中帶凶。」
「其中的凶是？」
「你。」
「我？」
「你若出手，她必定逢凶化吉。」
「怎麼說？」
「五百年後，古地的斗戰聖皇會闖入仙域，冒充赴宴仙子參與你所舉辦的蟠桃會，介時她會與小白相識，不過……有一變數。」
「變數？」
「那個人會出現，來天庭找我。」
「你想好如何告知她真相了嗎？」
「沒有。」天帝面露迷茫。
她只是一具概念之身，再如何強大，比肩准仙帝又如何？離開仙域，都是空談，或許連精神意志都無法維持，至而形神俱滅。
心魔的出現，讓她看到希望。
白玉京遲早會發現，兩人絕非姐妹。
「我想順其自然，到時你我見機行事即可。」
帝姬聞言，笑著點頭。
「未來變幻莫測，即便是卦象，又有幾分真？幾分假？順其自然就好，我也是如此想的。」
天帝腦中浮現那張秀美而不失英氣的臉，以及對方英姿颯爽的身影。
內心無比平靜。
須彌過後，她輕輕一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方知道世間故事，原有根本，順緣逆緣，皆是前緣。
……
面對帝姬的長生劍氣。
袁紫霞笑了，那笑帶著嘆息，帶著釋然。
她持槍刺破劍氣，逼近帝姬。
氣勢沖霄，無可睥睨。
血紅光芒與金色光芒相互碰撞。
劍意凜厲，扭轉乾坤。
槍芒閃耀，劃破蒼穹。
白玉京望著血紅光芒中女子臉上所掛著的笑，竟有幾分痴了。
如果在他人眼中，袁紫霞的武器是黃金長槍。
那麼在她白玉京眼中，袁紫霞的武器是笑。
只是一笑，就能讓她卸下心防。
難道這就是對方一直不笑的原因的嗎？
可惜現在不是沉迷笑容的時刻，她從痴迷中回過神來，心神一動，一道無盡劍意自她指間發出。
這道劍意的出現，使正試探袁紫霞實力深淺的帝姬驚喜萬分。
小白終於領悟到長生劍決的極境，如今或許能在她手上過上十招不止，勝利再望。
與此同時，袁紫霞衝過劍氣，與帝姬擦身而過。
她的笑容收斂，長槍執起，迅速轉身指向帝姬的背部。
帝姬不動，只是問：「怎麼不下手？」
「小圓還需要你。」袁紫霞平靜道。
帝姬的身形豁然消失，剎那間現身於她的身側：「仙主雖然還需要我，但我也沒那麼容易死。」
「小圓托你給我帶話了么？」袁紫霞目不斜視。
帝姬搖頭：「沒有。」
袁紫霞聞言，眼中並未流露失落之色，反而又是一笑。
「白玉京並不是小圓的妹妹，對不對？她的身份……」
「你的猜測沒有錯。」
帝姬被這笑觸動，輕輕點頭，而後倒退，與之遙遙對立。
她悠然的抬起手道：「到底是太年輕，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從我的手裡逃走嗎？」
無數天兵天將響應她的話，揮舞著手中的戰矛，聲勢浩大。
無窮無盡的肅殺之氣鋪天蓋地湧向三人。
白玉京不禁臉色蒼白，張開雙手抵擋。
也就這時，她的掌間忽然出現一個粉色圓環。
這個圓環漸漸擴大，脫離她的掌間，沖向所有天兵天將。
霎時間，所有事物都靜止不前。
便是帝姬，也被圓環蓋過，她的眼中閃過意料之中的神色，沒有抵擋。
袁紫霞一愣。
她怎會不知這是圓環之理，只有小圓才具備的的神通。
難怪帝姬說她的猜測沒有錯。
白玉京與小圓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絕非姐妹那般簡單。
在她愣神之際，手上忽然一暖，原來是被人握住。
白玉京看著她道：「紫霞姑娘，趁此機會，我們離開仙域。」
「叫我安瀾就好。」袁紫霞只是道。
她並未察覺自己的嘴角無意識的勾起。
白玉京望著這笑容，心砰砰直跳，她取出太古遺種血液，打開一道原始之門，輕聲道：「我知你真名是謝安瀾，你現在可以叫我小白。」
她朝辰咚一笑：「小咚咚，你也是，不必再叫我玉京仙子，現在我們去古地。」
辰咚笑著點頭，心中依舊驚駭於對方的神通為何如此逆天，居然能夠掌控一方時間。
不過半息，一道金色門戶開啟。
三人果斷進入其中。
門戶關閉，覆蓋天兵天將和帝姬的粉色圓環隨之消失。
帝姬望著原本還停留三人，現已空無一人的四野，微微一笑。
「目的已達到，大家可以回天庭了。」
無數天兵天將出聲響應，皆乘著祥雲升空，不過片刻便消失天際。
帝姬若有所思撿起河畔遺落的玉鐲：「這是……」
玉鐲在她掌心化作一隻彎彎如月的蠱蟲。
「這是仙主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