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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和解

  第379章 和解 

  洛玉瑯睜大眼睛瞪著她,不解又介意。 

  穆十四娘繼續握著他的手,「我雖憤憤不平,但我不願我的丈夫因此與王上交惡,更不願因為我而惹出不能回寰的禍事。我生於吳越,長於吳越,更看過南唐的戰火,所到之處,無不殘垣斷壁,餓殍滿地。王上若自認為明主,當以此為重。」 

  王上靜靜看了她良久,「洛夫人說得好。」 

  見他不再稱呼自己為十四娘,而冠了夫姓,穆十四娘知道他已不再頭腦發熱。 

  於是握了握洛玉瑯的手,可惜對方並不領情,也不願表明態度。 

  穆十四娘輕輕推了推他,洛玉瑯才極不情願地說道:「依你就是。」 

  「看來真是朕看走了眼。」王上深深打量穆十四娘,最後停留在兩人緊握的手上,「也罷。」 

  待他走後,洛玉瑯挑眉看她,「你不會真以為他敢把我怎麼樣吧?」 

  「我不知道,但我怕你明日看過十五郎,會為今晚的劍拔弩張後悔。」穆十四娘為他將斗篷的帶子繫緊,「時機不對。」 

  「也不怪他。」洛玉瑯重又看向了蕪陽的棺木,「我都不敢想。」 

  這是夫妻倆人見面之後,頭次議起蕪陽之事。 

  「聽說之後,我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慶幸自己的不能。」洛玉瑯剛想摟緊她,就被她推開了。 

  「總是不分場合。」穆十四娘的吐槽讓洛玉瑯攤開手,放她離開。 

  「你別不信,我當真是如此想的。」洛玉瑯的口沒遮攔果然遭到了穆十四娘的白眼。 

  「上香了嗎?」穆十四娘見他點頭,便只點了自己的,「到現在,我都不太願意相信她從此以後,再不能見了。」 

  「世事無常,萬事皆空。」 

  穆十四娘見他又開始那套道家說法,忍不住回懟,「所以,你現在最喜歡獨自修行了嗎?」 

  洛玉瑯在她旁邊蹲了下來,與她一同燒著紙錢,「倒不至於。」 

  穆十四娘抬頭,就看到他溫情的眉眼,裡面有她熟悉的情愫。 

  言下之意,他捨不得她。 

  「說好了,我來守夜。」洛玉瑯待紙錢燒完,起身就要送她回去。 

  穆十四娘直接搖了頭,洛玉瑯暗自咬了牙,恨不得現在趕上前去,將那廝大卸八塊,讓他為漫遊所受的驚嚇賠罪。 

  「那讓人升個火盆,我夫妻二人一同為蕪陽守夜。」 

  悠長的夜,洛玉瑯輕聲為穆十四娘講起,自己在紅崖山的所遇。 

  巨蛇在裡面盤延千年,整個紅崖山早已四通八達。 

  因為並不能化為人形,所以外出時,只能以靈珠為餌,借了別人的軀殼。 

  洛玉瑯的生母景妍冰跳崖之後,意外掛於崖壁的藤蔓之上,驚動了巨蛇。 

  又被巨蛇所誆,以為照著它所說的做,就能如願於來世得個美好光明的前景。 

  但是後來,八歲的洛玉瑯尋了來,聽到他呼喚母親,就讓她放下了所有,只想去與兒子相見。 

  巨蛇哪裡會肯,只要她履行承諾。 

  後來洛玉瑯失足從崖壁上摔下,落入洪水之中。 

  逼於無奈,景妍冰只求自己兒子平安,再無所求。 

  於是就有了後來被洛誠他們於崖壁上尋到的昏迷不醒的洛玉瑯;有了景妍冰軀殼化裝而成的玄誠道人;有了洛玉瑯的無葯而愈,符文,和他通身的紅衫。 

  「再之後,你已知曉。」洛玉瑯在火盆中添了些柴火,「我這次再去,尋到了幾處被它封存的古籍,裡面記載的道法聞所未聞。」 

  看著穆十四娘自嘲地輕笑,「可惜我所求的本意,卻沒能得到正解。所以我不甘心,在裡面遊離了月余。」 

  「我不明白。」穆十四娘咬了咬唇,「你看起來挺好的。」 

  洛玉瑯抿了抿唇,藏住了自己的笑意,「多謝漫遊。」 

  穆十四娘仍舊不解,沒去理會他的深意,「或許一切只是你的臆測也說不定。」 

  洛玉瑯挑了眉,穆十四娘因為對自己深信不疑,所以才如此坦陳,怎能不令他動容。「或許。」 

  沉靜的午夜,除了被夜風拂動的經幡,再沒人走動。 

  洛玉瑯替伏在他腿上沉睡的穆十四娘攏緊了斗篷,嘴硬心軟,明明心裡驚嚇得要死,不敢自己獨自去睡,還不肯承認。 

  心中更有些猶豫,是照著穆十四娘所說,放他一馬,還是憑內心所想,讓他為輕薄漫遊的舉動付出代價。 

  天將明未明時,正院中有人影閃現,走近之後,是形容素縞的十五郎。 

  洛玉瑯輕聲說道:「望仕。」 

  十五郎獃獃望了他許久,又看了眼伏於他腿上的穆十四娘,輕輕晃了晃頭,不言不語,靠坐在了蕪陽的棺木旁。 

  洛玉瑯看著眼前的十五郎,竟有些感同身受。 

  沒再打擾他,反倒十五郎開了口,「你相信嗎?」 

  「不敢相信。」洛玉瑯直接回答。 

  十五郎長嘆一聲,「這事怎麼就被我遇上了呢?」 

  洛玉瑯回頭看他,這幾日的折磨早讓他與先前謫仙般的儀容不復再有,「世事難料,唯有受之。」 

  「受之?!」十五郎用一種十分奇怪的語氣接了他的話,「受之!我亦只有受之!」 

  「蕪陽若在,必不想你這樣自苦。」洛玉瑯只得出言寬慰,就算明白沒什麼用。 

  「她走得多慘你知道嗎?有多慘,你知道嗎?」既像回答洛玉瑯,又像喃喃自語。 

  洛玉瑯當然知道,一屍兩命,世間最慘莫過於此。 

  「難道御醫事前就沒發現徵兆嗎?」洛玉瑯憑著自己對醫理的了解,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十五郎苦笑,「都是敷衍之詞,到最後,不過是讓蕪陽以命去拼去爭,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早知如此要如何,十五郎並沒有說出口,洛玉瑯自然也不會去問。 

  「你老母猶在,斷不可自暴自棄。」洛玉瑯說完,十五郎已經苦笑出聲,「你們都怕我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我能不明白嗎?」 

  「我新得了一本書,恐怕於你有益。」洛玉瑯從懷中掏出一卷錦書,丟入了十五郎懷中,「裡面有蕪陽。」 

  十五郎展開,上面皆是古篆文,而且泛著陳舊的霉味。 

  「我已盡數記了下來,你不必還我。」洛玉瑯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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