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逾矩
第229章 逾矩
「朱二自接手家族生意以來,便想要立一番基業,不再讓我的子孫如我現在一般,蠅營狗苟,錙銖必較。施大掌柜以為如何?」
穆十四娘見他終於開始攤出底牌,也很乾脆,「說來也巧,施某也有此意。既得家主賞識,便要好生作為,方不負家主所託,更不負自己所願。」
「其實有些事,看起來雲遮霧罩,可只要有心,改天換地也不過瞬間。」朱二公子一如繼往的試探,穆十四娘卻不願再含糊。
「打蛇打七寸,其餘的不過早晚而已,我覺得朱二公子最後一條最為可行。」說完之後,朱二公子默默看了她許久,才輕輕說道:「施大掌柜膽量非常,朱某自愧不如。」
「怕了?」穆十四娘有意激他一激。
朱二公子回望著她,「朱二既然將它寫在最後,就表明它在朱二心中,最為重要。只要施大掌柜願意,朱二願鼎力相助。」
穆十四娘微微頷首,「好,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朱二公子言罷,提醒她道:「有魚上勾了。」
穆十四娘一看,浮子果然晃動,提起來后,以為釣了一條白鰱,哪知朱二公子欣喜說道:「是鯛魚,施大掌柜好手氣。」
穆十四娘自然高興,「我還是頭次釣到。」
「確實難得,我在這裡也只釣到過兩次而已。」朱二公子轉頭就看到她喜笑顏開的側臉,突然就失了神。
毫不自知的穆十四娘只專註著水面上的浮子和自己新釣到的鯛魚,等她看到朱二公子的浮子有了動靜,出言提醒,他才略有些尷尬地提起釣桿,沒承想居然又是一條鯛魚,欣喜地說道:「施大掌柜果然是貴人,今日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恐怕這個季節正是釣鯛魚的好時機,我可不敢居功。」放鬆下來,穆十四娘言語也輕快了。
朱二公子卻有些愣神,良久才自顧自地搖頭,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施大掌柜,若真當朱二是好友,就稱呼我為朱二吧,莫再添公子二字了。」
穆十四娘也順口說道:「如此,以後就稱呼我為施行吧,但行好路,莫問前程的行。」
「施行。」朱二公子重複了句,「好名字。」
穆十四娘心說,洛玉瑯費心起的,自然是好的。
雖然朱二公子盛情相邀,要穆十四娘去他不遠處的別院共享今日成果,但被她婉拒了。
一碼歸一碼,在事未定論之前,她需要與他保持距離。就算是事成之後,畢竟男女有別,又有小氣的洛玉瑯在,為了能在南唐長待,她還是謹慎些好。
回到府里,享用完自己釣的魚,因為有些悶熱,居然毫無睡意,在屋裡轉來轉去,轉到綉架旁,想起最近忙著正事,將綉活都丟了,誰知一坐下就忘了時辰,等覺得睏乏,已不知幾更。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得不太踏實,雖然朱二公子表現不錯,但一向謹慎的她還是有些忐忑,決定等朱二公子尋來新的憑證,再定奪是否全然信他。
只覺得越來越熱,又被異樣的聲音驚醒,才發現自己並非躺在昨晚的床上,而是——馬車內。一抬頭,就看到洛玉瑯坐在側面,一條腿伸直著,攔住快要落下去的被子。
因為正閉目養神,並未發現穆十四娘已經醒來,「為何不叫醒我?」穆十四娘心想,我說怎麼這麼熱,你像包粽子一樣用被子將我包著,能不熱嗎?
慢慢睜開眼睛的洛玉瑯眼中毫無溫度,看了她一眼,又打算繼續閉目養神,穆十四娘追問了句,「這是去哪裡?」
「回吳越。」洛玉瑯淡淡說道。
穆十四娘驚而坐起,「為什麼?」
「回吳越還要理由嗎?」
「南唐的事還未了,為何要匆匆離開?」穆十四娘十分不解,「我不是寫信都告訴你了嗎?莫非你打算就這樣算了?」
「自然會有人接手。」洛玉瑯語氣依然清淡。
「朱二公子已經答應做內應,只要你首肯,我必有所成。」眼看大事將成,穆十四娘如何甘心就這樣離開。
「是嗎?我如何不知?」洛玉瑯冷冷看著她,「以前倒是見過你的信,可昨晚你似乎忘了寫信。」
「我不是想等他有了新的憑證,再寫嗎?」穆十四娘不服氣地看著他,「再說,昨晚我也沒空著啊,將你的衣衫趕製了出來。」
洛玉瑯臉色依舊不太好看,「我問你,若是我與別的小娘子這樣親近,你會如何想?」
穆十四娘答道:「若你也穿了女裝,與人姐妹相稱,我也沒什麼可在意的。」
洛玉瑯又咬起了后槽牙,「你長本事了,爺都敢取笑。」
「我是想提醒你,施行是男子,只有你會將他當成小娘子看待。」洛玉瑯將她無意摞到自己腿上的被子推開,眼光掃過她如今的模樣,「你有哪點像男子?」
「如何不像。」穆十四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又沒穿耳洞,也知道如何遮掩,平時我都是用高領將這裡遮住了,看不到的。」為了讓洛玉瑯更明白些,伸手也摸了摸他的喉節。
洛玉瑯臉色都變了,本想將她的手揮開,最後還是握住了,「因為擔心你,到了後周直接與那裡的大掌柜攤了牌,你倒好,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越來越放肆,眼中哪還有我?」
「打探消息而已,既然是大掌柜,場面上也是要應付的。」洛玉瑯越似被她激怒,「看來,不讓你長長記性,你都忘了你是誰了。」
穆十四娘正苦思著如何說動他,洛玉瑯已經閉著眼睛自言自語,「母親,孩兒要逾矩了,望您體諒。」她還未弄明白,已經被洛玉瑯強勢地摟入懷中,直接將她的話堵了回去。
任穆十四娘如何掙扎都沒放鬆半分,反而將她狠狠地揉入懷中,滿含著發泄的意味。
在他的強勢之下,穆十四娘漸漸放棄抵抗,原本僵直的身體軟了下來,柔若無骨。
慢慢恢復理智的洛玉瑯也溫柔起來,只是藏於心間的火苗燒灼得太久,他需要好好安撫它才能上它漸漸熄滅。
雖然是被動的,可被他牽引著,穆十四娘心情也是異樣的,只得攀附著他,讓脫力的自己不會往後墜落。
或許是她無意識的回應溫暖了洛玉瑯,心滿意足之後,漸漸鬆開了她。
尚未完全清醒的兩人,默默相望,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後還是洛玉瑯輕嘆了一聲,緩緩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穿上外衫吧,當心著涼。」
但行好路,莫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