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時間從來沒有回過頭

  萬幸，舅舅最終被醫護人員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醫生做完檢查，千叮嚀萬囑咐：「病人的情況真的已經經不起折騰了，家屬的看護還是得上心啊，像這一次的事情千萬不能發生了。」


  蘇心棠千恩萬謝的送醫生出來，回來的時候，渾身都彷彿被水中浸泡過一般，汗水黏答答的將後背的襯衫浸濕，粘膩的讓人難受。


  江雲城正靠在陽台的欄杆邊打電話，依稀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字句：「.……對，二十四小時的保鏢……誰都不讓進.……沒錯……警察？警察來的時候通知我，我在場才可以進.……」


  像是感受到蘇心棠的視線，他草草說了幾句就結束了電話，轉身走了進來。


  冷風吹進來，帶進來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氣。


  是從江雲城身上帶進來的。


  她問：「你們公司的空氣清新劑出新香型了？」


  「不是，是戒煙糖，」江雲城解釋道：「我最近在戒煙。」


  蘇心棠的睫毛顫了顫，好像自從自己說過讓他戒煙的話之後，就真的再也沒看到他抽煙了，連帶著身上的煙味都沒有了。


  江雲城道：「空氣清新劑的質檢現在是小周直接負責，絕對不會再出現那種情況了。」


  蘇心棠的心猛地緊縮了一下，她蹙了蹙眉：「首飾廣告的事情我會去跟厲總說，讓他給斯諾重新配一個新的造型師，反正整體造型都已經設計好了，後面的造型師也好接手，我舅舅這個情況.……」


  「你舅舅這裡交給我，」江雲城坐下來，跟她面對面，「.……你應該知道，首飾廣告本來就跟斯諾沒什麼關係，我找斯諾，只是因為你。」


  「可是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江雲城臉上劃過一抹黯然和無力，「我知道回不去了，時間從來沒有回過頭。」


  「江雲城，」她叫他，「有些事情，還是說開了比較好，尤其是感情。一直模糊不清，對大家都不好。」


  江雲城抬起頭，看她，帶著希冀，和孤勇，「你說，我聽著。」


  蘇心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我們都已經不是十幾歲情竇初開的時候了，那個時候我們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在一起，可以只為了愛情而活，可那到底是屬於那個時候的青澀記憶。就像是那個蝴蝶結髮箍，又像是那家粉店，它們都是那個時代的見證，可以我們現在的眼光來看，過了時的發圈老土，又小又破的粉店也變得冷清，我們終究都不是從前的江雲城和蘇心棠了。」


  江雲城沉默點頭，表示同意。


  「我躲起來的這兩天，想了很多，從我們的開始，一直想到我們現在，反反覆復很多次，回頭來看，傷心是多過於開心的。」


  「心棠.……」


  「你先聽我說話好嗎？」蘇心棠很冷靜，冷靜的讓江雲城有些害怕，可她彷彿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里，訴說著專屬於他們兩個的那段回憶：「我們一直在不斷的『錯過』，你愛我的時候我不知道，甚至我現在都記不清楚我是不是真的用過那個蝴蝶結髮圈；而我愛你的時候，你媽看不起我，裴心婷處心積慮的算計我，甚至連孩子都離開了我……江雲城，愛這個字真的太傷人了，真的.……太苦了。我有時候在想，我媽媽生下我就離開了人世，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至少她不會看到蘇廣海再娶，也不會看到他對另一個女人呵護備至的樣子。可是你跟裴心婷恩愛的模樣，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全部都看在眼裡。」


  江雲城握住她的手，「心棠，不要這麼悲觀，之前我們或許真的在『錯過』，可以後.……」


  「以後怎麼樣？」她無奈的笑：「你媽依舊不喜歡我，裴心婷和蔣霞有著蘇廣海的庇護，我連跟她們斗的資格都沒有，我能憑藉的是什麼？你所謂的愛嗎？五年前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有了你的愛，我就可以忍受一切，可結果呢？」


  她看到江雲城上下滑動的喉結，笑了：「放我走吧，最起碼，把那個強大而溫柔的Mask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