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傻得癡迷
她安靜地著呆,並不覺得悲傷,無論馬腿的死還是她自己的處境,彈雨下的悲傷不值錢;她隻是在等待,等待旁邊的豬八戒倒下,然後她就可以換槍上場,這不是她對友軍的詛咒,這是遲早要生的現實。
陸航仍然在一樓,在那個休息區角落,隻不過現在是他坐在林薇曾經坐過的長椅中間,不緊不慢一一往彈夾裏裝填子彈。他的子彈也不多,出門沒多帶,跟蒙麵劫匪們的一通交火又消耗了大半,剩餘的子彈兩個長彈夾都裝不滿。
王強在角落中半坐著沉默,陸航估計他不隻是因為馬腿,也許還想到了更多,因為他是王強,總是想的多。鐵塔下樓後再也沒上去,現在跟那些蒙麵劫匪混在一起窩在櫃台裏,陸航知道這個沒出息的不想離開自己,他還以為自己在哪哪裏就安全。而林薇,就坐在陸航身邊,同一張長椅,可能隻間隔二十厘米遠,後來她就這樣坐在他身邊,坐得少見的穩,什麽話都沒說過。
門外,牆外,樓上,射擊的紛亂爆震繼續清晰刺耳。
然而陸航還得繼續裝作不緊不慢,把子彈穩穩當當往彈夾裏填,腦海中同樣呼嘯著風暴,思考成了漩渦,牽強地描繪著一個又一個突圍方案,每一個方案裏他都倒下了,該幸免的人也沒能幸免,這題根本無解,他還以為他不夠冷靜,不甘心地繼續勉強搭建下一個方案。
……
鬆溪鎮以東,七裏,平原上幾棟長長排列的新磚房,座落在新木柵圍成的大院子裏,木柵欄圍出好大一片空地,荒草還沒除幹淨,看起來像操場,就連院子內外的路都是新土鋪成,看得出顯眼的土黃。
一個治安軍少校不耐煩地走出屋門口,順著門旁的梯子直接爬上了房頂,在陽光下手搭涼棚朝西頭皺眉望,槍聲隱約,仍然不絕。
又一個治安軍上尉出了屋子,左右看看,最後現少校在房頂上,不禁問:“團長,咱不是剛架上電話了麽,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吧?”
屋頂上的少校不忿道:“團長個屁啊團長,你小子能不能改改口?我特麽聽著鬧心!”
“呃……好吧。營長,用不用我去問問?”
“問個屁,怎麽聽這槍聲都不是正經戰鬥,我看是又鬧別動隊了。真要是大事,鎮裏那些廢物早該到咱這喊爹來了吧?”
聽到營長這麽說,上尉笑了,然後房頂上的營長也趾高氣昂地笑了,額頭上的彈痕在陽光下反著光,他曾經是潰軍,姓王……
打了五分鍾,警察沒能打進錢莊前門,不是因為前門有多堅固,而是因為他們不希望前門太快被炸開,他們想等著後門先有進展。
打了五分鍾,偵緝隊沒能翻進錢莊後院,不是因為院牆有多高,而是因為他們不希望後院的進攻太順利,他們想指望警察先衝進前門再說。
這可不是‘小貓兩三隻’,麵對插翅難逃的滿樓亡命徒,既然草包隊長壓根不願走出那個茶莊來督戰,誰先往裏衝誰是傻子,熱火朝天打了五分鍾,戰鬥竟然尷尬地停了,誰都在心裏暗罵著誰不是人,毒如蛇蠍,過去的酒全白喝。
錢莊內外又靜了,靜得不真實。
有信仰是好事,有追求也是好事,尤其在這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有信仰的人還可以祈禱,或者思考重生與永生的關係;有追求的人呢……至少他們仍然有事可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經地義,財富的味道如鴉片,連絕望的心情都能撫慰。
呯——槍響。
鐵塔半蜷在櫃台後,視線穿過桌椅狼藉,櫃台後方十幾米遠的辦公室門敞開著,那位已經交出鑰匙的掌櫃捂著胸口剛剛倒在辦公室裏,他不能相信,已經說出了金窖位置,已經交出鑰匙的他會挨這當胸一槍,死不瞑目。
“有人想你死,別怪我!”蒙麵首領放下冒煙兒的槍隨口這麽說。
金窖,也稱銀窖,就是金庫,這錢莊的存金方式沿襲了舊製,金條金磚全放在金窖裏。這金窖就挖在櫃台後方這間掌櫃辦公室,入口在地板下,每次提存都由這位掌櫃親自處理。
特製的一大塊厚重地板被蒙麵劫匪掀開,露出了地板下的長方形窖口,一米多寬,兩米多長,向下垂直的直通窖,
深約三米,兩側窖壁修挖了對稱蹬踏,便於上下,窖底光線雖暗,仍可分辨出一個厚重的金屬大箱子,舊式錢莊的金窖基本如此。
幾個蒙麵人喘著粗氣圍在窖口邊朝下傻看,一個蒙麵人叉開手腳撐踏著兩側窖壁小心翼翼下到底,哆哆嗦嗦開了箱上鎖,然後吃力將沉重箱蓋掀開……金光迸現,大金屬箱裏整整齊齊碼放著大半箱一兩規格的小金條,俗稱‘小黃魚’,約有千根,約有千根,約有千根……
全傻了,忘了剛剛的槍林彈雨忘了身在絕境也忘了是否還有命花,傻得癡迷不能自拔,最終還是蒙麵首領首先恢複狀態,隨手推搡身邊人:“還楞個屁!下去往上遞啊!”隨即又猛撤手:“你……哎?哎哎?你特麽想幹什麽?你特麽的我……”慌亂在腰間找槍柄。
原來他身邊這位不是蒙麵人,而是那個五大憨粗的豬八戒,不知何時也鬼魅般出現在這窖口邊,探著大腦袋和所有蒙麵人一起瞪眼珠子往下麵傻看,那倆眼珠子都已經墜到麵具窟窿外了,看樣子早晚得掉到窖底摔碎成八瓣。
“我……長長見識……不行嗎?姥姥的我又……沒打算搶這些破玩意,你急著翻什麽褲襠?”
鐵塔如此回答,可是隨即咽下了一大口……口水,喉嚨間發出清晰的咕嚕響,還假裝耿直他的熊脖子做淡泊樣。
……
“老大,我……不想死。”
鐵塔坐在了陸航身旁,伸開腿,讓他的熊背完全堆在椅子靠背上。
陸航不說話,隻盯著手裏的烤藍色,繼續專注在思考的漩渦,鐵塔這句話他聽到了,沒興趣搭茬。
而鐵塔似乎並不在意他沒有得到陸航的反饋,把頭仰在椅子靠背上望天棚:“我知道你怎麽想……可我說的不是那個,我是說剛才……那麽多小黃魚……金燦燦的……我從來沒像剛才那麽怕死過,從來沒有。”。
陸航不得不跳出思考了,轉眼看身邊這頭熊,沒人能把無恥話說得像他這麽自然,怕死還要分三六九等麽?怕死還要排個輕重麽?
那熊似乎感覺到了陸航轉向他的目光,於是重新坐正,一雙蛤蟆眼左右掃視一遍,才又壓低聲音道:“我忽然……有了個想法……興許……能讓咱們的突圍……變得順利點。”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穿越之抗日1936》,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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