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刀刃
『點擊章節報錯』
別動隊長沒想到,三位接應人員居然如此直白,他呆呆頭看羅青,這說明,羅青是不能活的!一個人已經站在了羅青身後,擺上了槍口。
騾車已經被牽出了院子,一個跳上車轅趕車,另一個不耐煩地扯了別動隊長一把:“趕緊的,到省城遠著呢。用不著擔心,她不會再說話了。”
騾車上路,羅青站在破院子裏,很想像狗漢奸一樣,露出一個陽光的微笑,她卻做不到,無數遍嚐試都做不到,身後的槍口突然狠撞她後背,留下的人愜意地催促:“別再望情郎了!屋裏跟我歇會,我給你當情郎,然後再送你這美妞上路。快點!怎麽著?嚇不住你?那咱倆就在這太陽底下辦得了!”
持槍人扯住羅青衣裳欲撕,路上突然傳來摩托車引擎聲,令他停止了動作,斜眼朝院外的路上看,一輛摩托車由北而來,直接行駛進了院子,騎車的警察跳下來,一臉笑嘻嘻:“喲喝,剛才在鎮上警隊聽說南邊這個點駐了偵緝隊,你們這忙活什麽呢?”
持槍人還以賤兮兮的笑:“李警官?你這城裏的大菩薩怎麽到我們這小廟來逛了?”
“這不是練車呢麽!別說你們鬆溪鎮,我恨不能直接往省城跑呢!”張尾巴晃悠到持槍人身旁,一臉蒼蠅相地盯著無魂僵屍般站在院裏的羅青:“這是怎麽個情況?你小子行啊!”
持槍人正想考慮是否該當孝敬讓李警官分一杯羹,後腰上猛然一涼,那是匕首進入身體的感覺。
“抱歉,來遲一步,你沒事吧?”張尾巴看不懂,這羅青怎麽像丟了魂的傻子,一直不動不說話,隻好奔主題,從衣袋裏掏出一本證件,同時拿出一疊鈔票,硬塞在羅青手裏:“這是新證件,有底的,別再說你是羅青,也別再到晉縣來。趕緊走。”
“你聽到沒有?哎?對了,我二哥呢?他怎麽沒過來?”
“好吧,當我沒問。不想害死我你就趕緊走,別把你這招蒼蠅臉擺在路邊上。”
張尾巴不多說,拖起地上的屍體向荒野,一段時間後,拍打著身上的葉草來,結果羅青已經暈倒在原地,人事不省。
“天!我還得送一程嗎?二哥哎,這是看你麵子了!”
張尾巴自言自語著,無奈把羅青往摩托車側鬥裏拖,又進了破屋,撕下個大門簾來,把昏蜷在車鬥裏的人給蒙上,引擎聲重新響起
黑暗中的奔跑聲,大片大片,偵緝?,警察,憲兵,整個晉縣地區都在那個夜裏顫抖。
他在夢中,站在陽光下,站在街邊,與她對視在灰色的行人之河,她羞澀的微笑,刺眼。
光線,槍聲,每一個位置,每一個目標,都無法被黑夜掩藏,憲兵正在用手電筒對照名單,將一個個名字塗掉,塗得像夜一般。
他在夢中,看她在陽光下,不自然地將雙手勾在裙後,倒退著遠離,一小步又一小步,仿佛在細心教他,如何寫下眷戀。
拒捕,鮮血,奔逃,也是鮮血,黑暗的夜裏飄滿血腥,無論縣城,也無論鬆溪鎮,還是任何地方,都掙紮在枷鎖與槍口。
他在夢中,站在陽光下,看她在陽光下,甩動長長發辮輕盈轉身成背影,美麗的,藍衫黑裙的背影,逐漸淡化,遙遠於灰色之河,如漂走,消失於刺眼……
該戴上墨鏡離開了,他卻找不到墨鏡,抬起張開的雙手在眼前,空蕩蕩,一無所有,明明收到過禮物,明明收到過……黑色的……精致悲傷……
“你醒了?”
睜開眼,根本沒站在街邊,而是躺於病房,白牆,白頂,刺眼的窗,和正在對他說話的白衣護士,單調的白色口罩,一雙幹淨的單眼皮,漢語不標準。
“你在說墨鏡?是這個?”
終於看清了護士拿起在手裏的東西,那個揣在身上,不舍丟棄的精致墨鏡,已破碎的墨鏡,金屬框架已成兩截,帶有彈痕。
“這不是我的。我沒有。”
“可這是在你身上的。”
“我為什麽在這裏?”
“你是效忠者。”
張富貴遲鈍了好久,才聽懂了日本護士這個蹩腳稱呼的含義。效忠者,比漢奸狗腿子好聽多了,尤其是被她說出,好像很高尚。他確實是個效忠者,效忠於一份剛剛遠去的美麗。
護士將那破碎墨鏡放下在窗台,又回到病床邊俯身摸了摸張富貴額頭,然後走向門口,開門之前又停住了,口罩上的雙眼盯著張富貴看了好幾秒,忽然問:“可以拜托你……事情麽?”
虛弱失神於屋頂的張富貴把視線轉向護士。
“拜托你,幫我調查一個人,他叫馬大個。”
……
晉縣別動隊,一夜間灰飛煙滅,牽連出無數,包庇者,資助者,交易者,甚至左鄰右舍都連坐,錯殺一千不放一個,每天都有行刑後的屍體當街拉出城,以儆效尤。
即便聰明的林薇,也看不懂,別動隊怎麽會慘到如此,連根都能被拔幹淨,血淋淋的前車之鑒,令她下定決心要在城裏多留幾天,要徹底改革她的情報網絡。這也讓她不再害怕她想留在城裏的另一個理由,喜歡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感覺,喜歡他就在身邊不遠,也恰恰因為身處這座恐怖之城,這份珍惜更強烈,何況他現在不是特戰連長,隻是個大頭兵。
她曾羨慕林雪,可以肆意蔑視陸航的職務級別,不屑地稱他混蛋警衛員。現在她也能光明正大地把他當警衛員呼來喚去,她居然偷偷幸福著。
陸航也想在城裏多留幾天,自從那天晚上張富貴被林薇的廚藝喚醒悲傷之後,再也沒回來過,剛剛由林薇的眼線得到消息,說張富貴在鬆溪鎮中槍住院,後又轉送回縣城的鬼子醫院,細節情況全部未知。不知為何,那個墳墓般的鬼子醫院總是這麽有緣,張富貴曾抱怨他倒黴,現在看來他確實倒黴,至於為什麽倒黴,倒黴成什麽樣不得而知。
所以,陸航想得到張富貴的確切消息之後再離開,以此衝淡他想多留幾天的另一個理由:笨女人在這,他不願留下她自己,這笨女人最不缺勇氣,盲目起來什麽刀刃路都敢走!
鑒於張富貴現在醫院裏,為安全起見,林薇和陸航搬出了張富貴的狗窩,新的落腳點也是個故地,那個有地窖,有地道聯通吉田商社的無主房。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