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壓製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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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曹對他身邊的新兵說:“你知道……武士是什麽?”
趴伏在雪裏的鬼子抬起鋼盔看他麵前的軍曹,附近的鬼子都聽到了軍曹說話,也望過來。
於是軍曹翻轉了他自己的身體,改為半躺在土坎後,鋼盔枕著土和雪,望著寒冷的湛藍天空,又說:“武士是櫻花。櫻花美麗,不是因為個體,而是因為她們綻放在一起,一起開,一起落。
櫻花……最美麗的時候不是盛開,而是凋謝。一夜之間全部凋謝,沒有一朵留戀在枝頭。因為她們已經創造了輝煌,不會被超越,連她們自己都無法再超越。這……就是武士,就是武士道。”
軍曹說得很忘情,語氣悠悠,綿長,說得他自己都醉了,說得趴在土坎後的鬼子們都開始還念故鄉的春天,陶陶然。動員效果非常好,冷的不冷了,抖的不抖了,怕的不怕了,一口氣衝鋒過橋絕對不費勁。
軍曹仍然在仰望天空,然而他開始不眨眼,因為他看到了天空上有一個黑色的點,仿佛也在飄飄然,先是緩緩的,後來好像?再飄動了,反而越來越大,像是一點正在浸染擴散的墨滴,
“掩蔽——”軍曹猛地高喊,然後狼狽蜷轉身體。
轟——土坎後的地麵猛烈一顫,飛土,揚沙,落雪。
尚在懷念故鄉之春的鬼子們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懵趴在雪裏聽著鋼盔上叮叮當當的碎落響。
軍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方的擲彈筒誤射,他在硝煙騰起之後猛坐起來,想要朝後方大罵,開口前又覺得不對,那黑點的飄來方向……是北岸以西!這是為什麽?
“八路有擲彈筒!”原本欲朝南罵自己人的台詞改為嘶聲預警。
這土坎距離南橋頭很近,順著西北風,又有衝擊輕響傳入鬼子軍曹的耳朵。
嘭——嘭——嘭……
那是榴彈一次次的擊發出膛聲,快速間隔著響,證明了剛才這一發是一次精準的試射!
那聲音不大,在軍曹聽來卻仿佛重錘,一次次重重砸著他那顆警醒的心。時間仿佛那麽漫長,漫長得遲遲不見手下人有反應,那催命的聲音還在輕響,離開這條土坎附近便沒有更好的掩蔽屏障,這裏距離對岸碉堡太近了。軍曹想站起來,卻沒能成功,現在他才感覺到了後背上傳來的劇痛,和正在快速流出身體的溫暖。隻好咬牙改為半跪起身,麵向北,揮手:“全體衝鋒!”
沒時間等待總攻火力壓製了,這個位置即將成為榴彈墜落的地獄,老兵就是老兵,鬼子軍曹在關鍵時刻果斷作出他認為正確的決定不猶豫,沒有時間用來協調,他相信,大尉看到了這一切,重機槍會因為衝鋒的提前發生而提前開火的。
在軍曹剛剛喊出衝鋒命令的一刻,在十七個鬼子正欲倉惶爬起來的一刻,第二顆榴彈墜落下來,然後第三顆,第四顆……以間隔兩三秒的速度,爆炸,再爆炸,不停歇。
重機槍響了,所有的機槍都開始響,後方的鬼子大尉反應不慢,看懂了。彈雨大片飛向橋頭堡,飛向橋頭堡東北方向的另一個機槍位,連兩個機槍位之間的那片步兵掩藏處也有機槍去照顧。
沙礫在橫飛,碎土與雪在墜落,爆炸聲,機槍猛烈射擊聲,拜軍曹的果斷反應,有十二個鬼子衝出了硝煙,躍出土坎,端起刺刀向橋。土坎後,兩個鬼子死於榴彈爆炸;兩個鬼子正在慌張橫向跑,他們倆被榴彈爆炸的衝擊波崩昏了頭,一個不辨方向悶頭衝了出去,另一個隻顧跟著,朝東衝出去了;還有一個被彈片傷了腿,已經站不起來,隻能繼續蜷縮在土坎後痛苦著。
沒能及時到位的那三個鬼子已經停止了匍匐,趴在雪裏,感受著空中落下的碎物不停打砸他們的鋼盔和後背,眼睜睜地看著軍曹那半跪的背影再也保持不住,倒在又一次爆炸形成的砂土橫飛裏。
十二個鬼子衝上了橋,橋頭堡的射擊孔正被他們身後掩護的各種機槍打得灰蒙蒙一片,飛沙落土,彈雨密度駭人,橋頭堡裏的機槍根本架不上來;那個遠處的防守機槍位也沒能有機槍響,同樣被瞬間爆發的彈雨壓製住了。他們大步地衝,勝利近在咫尺,距離剩餘三十米,距離剩餘二十米。
……
鐵塔的機槍組趴不上去了,他第一次經曆如此密集的壓製火力,隻能縮在掩體下,感受頭上被子彈激起的沙土如雨如霧,打著他的帽簷,落進他的領口,在呼嘯聲裏不停咒罵鬼子的姥姥。
衝鋒來得太突然,一點預兆都沒有,馬腿倚在單兵坑裏也趴不上去了,他正在扯嗓子呼喝著,要手下的幾個新兵鎮定,開手榴彈,做好準備等他一聲號令朝碉堡方向全力盲投,然後在彈雨中再次伸出腦袋朝石橋方向快速晃一眼,又縮下來,根據橋上鬼子衝鋒的速度,在心裏默數倒計時。
嘎子保持著跪蹲姿勢,在坑裏穩穩持住擲彈筒,等待身邊的助手裝填第十二顆榴彈,負責隱蔽觀察的戰士突然開始大叫:“他們衝出來了!鬼子上橋啦!”
這消息讓嘎子推開了正欲繼續裝彈的助手,從坑邊探出頭,十二個鬼子正在他的視線裏拚命過橋。對雙方來說,這都是意外!
“準備裝填!”嘎子大喊,然後將手裏的擲彈筒改變方向,一腳踩住助鋤,再次半跪,瞄向橋頭堡。來不及阻擋衝橋的鬼子了,隻能寄希望於轟擊橋頭堡來給予連長支援,畢竟橋頭堡是擲彈筒轟不動的,但是這可以給嚐試接近橋頭堡投手雷的鬼子製造麻煩,蒙不到也隻能這麽打,如果現在沒了橋頭堡,所有人都撤不走,這個橋頭堡會反過來成為殺死自己人的惡魔。
……
碉堡內,麵向南岸以及麵向橋麵的兩個射擊孔像是在落冰雹,流彈,跳彈加上飛沙走石呼嘯無限,靠彈雨密度飛進射擊孔的子彈打得北麵的內壁劈劈啪啪掉土。
陪著連長用步槍朝外射擊的戰士嚐試伸頭觀察,尚未看清外麵狀況額角便見了紅,捂著被流彈撕開的皮膚重新龜縮在射擊孔下,慌張大喊:“鬼子要過橋啦!要過來啦!連長!”
喊了連長,卻沒有回應,抬起血淋淋的臉,才發現連長沒在射擊位,沒在身邊。
“我不想被炸死!我不想!”一個聲音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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