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碎嘴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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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偽軍慌得一團亂,掉了手裏東西碰了腦袋,一個個趕緊朝來人敬禮哈腰,明顯不懂軍禮是何物,左右手都有,還有鞠躬的呢。
“誰是你姥姥?說話沒個把門的呢!”宋團長嘴上嗔怪鐵塔,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心情好。想當初第一次見到這頭熊的時候心情就好,現在見了心情更好,膀大腰圓個頭高,看著就舒坦,抬手便朝鐵塔那寬大肩膀狠狠一捶,手感那是想當好:“你小子怎麽在這呢?”
這一個小動作,讓幾個偽軍打扮的新兵瞬間消失了緊張感,團長這個級別,在他們聽起來簡直是太上皇,沒想到也是個動手動腳的豪氣人,不是戲台上的大白臉。
“嘿嘿嘿,我……這是幫著三排打遊擊呢!”
“嗬——有你們的,遊擊都打進碉堡裏來啦?我聽說,你們特戰連三排長不是定了馬腿麽?他沒在?”
“他領著另一半人在河口營東邊村子勒索……不是,他在東邊遊擊呢!”
宋團長並沒注意到鐵塔不小心露出的語病,正想好好誇讚幾句,他身後的馬大個可不是讓團長進來說這個的,趕緊抬手指地上的大木牌子:“團長,你看那是個什麽。”然後朝鐵塔露出個賤透的暗笑。
宋團長的目光落到那牌子上,表情便僵住了,哢吧卡吧眼:“這……誰寫的?字不錯嗎!”
鐵塔在心裏把馬大個的姥姥罵了千萬遍,正要放賴說是之前的偽軍留下的,結果身邊的人一聽團長誇字好,一步站出來領功:“報告團長,俺念過幾天私塾,要不是三排長當時催得急,俺還能寫得更好看點。”
熊心裏這個氣啊,廢物點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後悔沒給他們先說說八路軍的紀律,眼下全來不及了,隻好尷尬咳嗽了一聲:“那個……這個事……團長你得容我解釋一下,我是……”
團長卻沒搭理鐵塔,朝這個站出來的兵饒有興趣道:“不錯!識字是好事啊!文化人嗎?參加咱們的隊伍之前,都做過哪些工作啊?”
這兵十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嗬嗬,嘿嘿,基本上……在大牢裏進出來著,這不前些天,三排長才把俺從牢裏買出來麽。不過團長您別擔心,劫道兒這事俺純熟。給俺一把刀,俺還您一條路,還不上俺是你養的!”
“……”團長的下巴掉了,摔了個稀碎。
撲哧——馬大個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沒能直起腰。
熊臉上正在變幻赤橙黃綠青藍紫,他現在恨不能活活拍死身邊這個碎嘴二百五!
人是有極限的,境況不同,能夠承受的極限限度也不同。
一天一夜的急行軍,治安軍和偽軍早已不能承受,遠遠落下了;鬼子仰仗一口不甘心的勁兒,生生追到了渾水河邊的石橋處,以為石橋邊的碉堡怎麽也能抵擋一陣,拖住無處可走的八路,沒想到那不久前剛修成的碉堡居然空著,連一絲戰鬥過的痕跡都沒有,守碉堡的偽軍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搞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失去了最後一個攆上八路的機會,鬼子泄氣了,他們現在的疲憊狀態已經沒法再追擊,遑論戰鬥。連掉頭回城都不考慮,直接在石橋附近臨時宿營,吃飯睡覺,否則沒力氣回城。
八路是被追擊,可以說是逃命,所以能承受的極限更大。覺得鬼子應該追不上來了,可是仍然不敢停。現在,鐵塔和七個特戰連三排的囚徒新兵也加入了主力部隊,一起向北,奔張家鎮與小河村之間的雞冠崖小道進山,隻有進了山,所有人才能放下心。山,浩如海;他們,渴如魚。
當他們疲憊不堪行走在了山巒之中,宋團長覺得全身都格外的沉重,他不得不捧起腳邊的冷雪,搓滿臉,這樣可以暫時精神一會兒,以便堅持最後一段路,堅持到孔莊。
轟——噠噠噠噠噠……
終於分辨出來自北方的聲音,那似乎是爆炸聲,隱約還有機槍響。
隊伍停在了山穀中,馬大個從前麵急匆匆跑向中段的一連,見團長。
“北麵有戰鬥!”
“我聽著了。”宋團長正在望著北方山巒,接著問他旁邊的鐵塔:“這是你們特戰連的地麵,你覺得那是什麽情況?”
鐵塔哢吧著熊眼盯著槍聲方向看:“我出去半個多月了,一直沒回來,不好說啊。不過……那個方向應該是小河村炮樓。”
團長回頭看了眼疲憊不堪在雪中的隊伍,無論北麵是什麽情況,也打不動了,現在已經不是休息十幾分鍾就能緩過來的事,現在是強弩之末。
“繼續向孔莊前進,我們必須盡快休息,管不了那邊。”
隊伍繼續走了,團長仍然沒動,忽然朝蔡青撂下一句:“我隨後到孔莊。”然後帶著警衛員轉向朝北。
蔡青聽得一哆嗦,追過去勸團長歸隊,可惜團長不理,無奈之下命令小六帶上一個班跟隨團長向北去循槍聲。
槍聲越來越清晰,鐵塔說得沒錯,翻過前麵的山,就是小河村炮樓所在那個山口。
宋團長一行十餘人悶頭正在走,附近猛地響起一聲喝:“你們被包圍了!”
嘩啦一陣倉惶,宋團長被警衛員一把推倒在雪裏,小六和他帶的十來個兵驚慌尋找掩蔽,可惜這地方恰好是一塊雪中空地,連個枯樹都沒有,真叫一個壞菜!
宋團長倒是臨危不亂,抹去了臉上的雪,大聲問:“哪部分的?”
“起來投降!否則現在就斃了你們!”
“連你們是誰我都不知道,憑什麽投降?”宋團長嘴上答著,同時用眼神示意小六,準備快速後撤。
“我們是八路!”
“我也是八路!”
“少扯!這地方除了特戰連沒八路!我看你們就是給鬼子趟路的!”
宋團長無語,歎了口氣:“都把槍放下,投降!”
不久後,終於有個人影晃動出附近的一片枯樹林,端著一支掛刺刀的水連珠,小心翼翼走過來:“離你們的槍遠點!再退兩步!”
這是個女人,盡管她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女人那種清脆,盡管她看起來黑不溜秋,可是她穿著大花的破棉襖,腦後還梳著一根長辮子,這讓高舉雙手的宋團長一眾有點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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