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塔把機槍從倉庫裏拎出來,回頭看了看跟在屁股後頭的張雄:“你瞅瞅你,單薄得和個屁股簾兒似得,還長短槍雙掛?我說你趕緊把那長槍撇下得了!”
張雄努力把步槍背帶調到最短,重新往身後背:“我……能行。”他可舍不得把長槍留下,還指望著參加戰鬥呢。
“姥姥的,那你把我這機槍也一起扛著得了!”
“行……行……”張雄準備替班長分憂。
“滾一邊去!好賴話都聽不明白,你這倒黴玩意可愁死我了。”
“班……班……長,我真行。”更新最快手機端:https:/m.33xs./
“你再說!”
“嘿……嘿……”
“結巴啊。”
“嗯。”
“你娘打過你麽?”
“打……打……過。”
“該!”
“班……班……長……”
“嗯。”
“你……你……娘打過你嗎?”
“……我娘她……沒力氣……打不疼我……”
一頭巨熊拎著機槍晃悠著走向孔莊空地去集合,一個瘦小的八路軍亦步亦趨地跟著;熊看起來很懶散,小戰士看起來也沮喪。
煙圈一口口吐著,已經不知道吐出了多少圈,英俊的臉頰一直靜靜看著集合的隊伍,直到孔岩出現在身邊,手裏的煙丟地上用腳掐滅了。
“隊伍準備得差不多了,咱們什麽時候出?”孔岩不習慣地調節著他身上的武裝帶,調整著腰間子彈盒的位置。
“一會兒就走。”陸航站立起來,開始披掛裝備。
孔岩做夢也沒想到他腰間的三個子彈盒裏備著一百二十子彈,站在屋裏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忍不住問:“這麽個備法,咱這子彈還有多少?”
“沒多少了,不過五百。”
孔岩瞥了嘴,好麽,這算裝備幹淨了,孔莊的庫裏隻剩下空槍了:“你說咱們負責調查縣城的摩托隊和運輸隊,可這三天的時間夠麽?就算多派幾個人混進城,也沒那麽容易查得出來吧?三天這時間是不是定得太緊了。”
步槍上了肩,陸航一笑:“咱們不需要去縣城,也不需要調查,明後天就能出結果,現在出發都算早了。”
秋風吹,漫卷著塵土,掠過荒蕪的山崗。
敞著懷的黑色上衣在風裏翻飄,因為斜過肩頭的槍套背帶束縛,不時拍打著衣內的白衫,撲啦啦響。
狗漢奸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站在風裏靜看小河前方的一個修長的身影。
聽到了懶散的腳步聲,河邊的陸航扭頭,看到了正在接近中那張笑嘻嘻的臉,擺在駁殼槍手柄附近的手自然垂下。
漢奸把墨鏡拉下來一些,露出他的眼:“你居然還活著?”
“失望了?”
“當然失望!你死了我得多省心,又找我幹嘛?”張富貴來到陸航身邊停住,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
“我想知道縣城裏有多少卡車,摩托隊的規模又有多大?”
陸航開門見山,結果張富貴當場跌倒,一屁股跌坐在河邊草叢,摘掉墨鏡瞪大了眼珠子。
“非要作到死是不是?真英雄啊!現如今那城牆上連蚊子都飛不進去,你還敢打?我說周長官,既然你這麽想死,何不死在我手裏呢?拎著你的人頭我還能到縣裏立功領賞,你也不用再作了,還成全了小弟我,這不兩全其美?”
陸航當場拽出了槍套裏那把衝鋒手槍,打開槍機關閉保險子彈上膛一氣嗬成,順手將槍撇向張富貴懷裏。
可把張富貴嚇壞了,慌不迭地雙手接:“哎呦我的天……留神,走了火!好險。”到手後他趕緊把槍保險開了,憤憤道:“不帶這麽鬧的!”
陸航一笑:“我惦記的是往西送糧的運輸隊。”
張富貴舉起陸航這把槍往河麵上瞄了瞄:“綠加篷卡車五輛,黑加蓬車兩輛,其中一輛據說上一趟運糧的時候在路上被遊擊隊打壞了,還沒修好。”更新最快電腦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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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綠黑加蓬?有什麽區別?你隻說八個車,壞了一個不就行了。”
“綠色篷布的大點,是運糧的,黑色篷布的小點,裏邊是押糧的皇軍,你說這區別對你有用沒有?”
陸航眨了眨眼,這還真是有用,省得猜哪輛車後的帆布裏是鬼子了:“那你再說點細節。”
“從西門出發,走的是西南的一條道,這裏有個三岔口懂了沒有,摩托車都在前後這些開車的間隔中?看你這笨樣兒是沒聽懂,我給你畫……”
“別拿我的槍口畫行不行?”陸航當場把槍從張富貴手裏搶了回來,心疼地吹著槍口上的灰塵。
“一把槍而已,至於這麽心疼麽。”張富貴從地上撿個樹枝,邊畫邊開始跟陸航說縣城裏運糧的汽車和摩托隊狀況。
“林幹事交代的成衣鋪已經開好了,那女學生我也喜歡她……你說我是不是該高興?”
“該!”
“我要離開張家鎮了,你說你是不是該高興?”
“離開張家鎮?你要去哪?”(首發、域名(請記住_三
“進城。雖然現在還沒確定,但我知道就是這幾天的事。”
“那以後我怎麽聯係你?”
“大哥……我就是要躲你這個瘟神才想進城!還聯係?我還年輕我還沒結婚,我現在真心喜歡女人了。”
“你不是一直喜歡女人嗎?”
“那不一樣,為了這女人我都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
“恭喜你。”
“所以以後不要再說你認識我行不行?”
“行!”
“那我走了啊?別讓我再看見你!”
“放心,以後見你我繞著走,絕對不讓你看見!”
軍人和漢奸分道揚鑣……
第二天,張富貴果然走了,帶領著張家鎮五個小保人員,去縣城了。
馬腿離開了張家鎮附近的監視位,返回了河邊樹林,把情況匯報給陸航。
距離三個連隊匯合還有幾天時間,特戰連下一步該幹點什麽,胡義一時還沒想好,幹什麽都行,反而覺得沒事幹。
聽厲害大概說了張富貴的情況,孔岩十分惋惜:“嗨——周捷啊周捷,我說你怎麽這麽……這個人對咱們用處可太大了!為什麽不爭取?你怎麽連個聯絡方式都不留?這不犯糊塗嗎?”
陸航心說那是天下最好抓的漢奸,別說搬到縣城,他張富貴就算搬進憲兵司令部也那德行,何況他還說為了成衣鋪的女人要改邪歸正。
不過這些事他不想太多人知道,一方麵是為張富貴好,另一方麵是林薇要求對張富貴的情況必須低調淡化處理,她一直想爭取呢,當然不希望這顆棋太亮!
“那不是個籠子能關住的鳥兒!沒你想的那麽簡單,還是琢磨琢磨下一步的事吧。”陸航一語帶過,什麽都沒多說。
“下一步該幹點啥你這連長沒譜啊?”
“我都說咱們出來早了,現在信了?”
連長和指導員各有主管方向,合作情況大部分是相敬如賓商量著來,平行平等,就像二連的蔡青和羅成那樣合作。
有好處也有鬧心的時候,有合作愉快的也有針尖麥芒;在特戰連適應了這些天後,孔岩與陸航的基本合作模式也漸漸成型,屬於主次型。
陸航這個天生對政治不敏感的落後分子儼然把孔岩當成了連副。
而孔岩沒有任何不適,一方麵是他的性格所致,另一方麵,是因為特戰連這麽點人的單位居然能和團裏的幾個連的名頭並列,有一股狠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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