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問罪之師
()「幫主,屬下們每ri奔忙,已經很辛苦了。你就算閑著沒事,也不該扮個外人來捉弄人!血虎岑天風跟你對掌受傷不輕,到現在還半個身子不靈便!」司徒靜嗓門很大。
白鵬先示意丫鬟小桃迴避,隨後笑著答道:「我是想考察你那四個新部下的人品武功,自然不能暴露身份,否則他們只會唯唯諾諾,我還能看到什麼?」
「此事暫且不提,你讓他們知道幫主的厲害,說不定有利於忠誠度的提升。但是……」司徒靜拿起桌上的公文掃了一眼,又重重一摔,「我申請的銀兩呢?暫緩?為什麼暫緩?司晴島的工程馬上就要停工了!鷹堂已有近千人,都是要吃飯的!我設計黑吃黑,想從女飛賊手裡敲一大筆銀子來,結果你不但救了她,還下手諭倒貼她幾千兩,你究竟在想什麼?還讓不讓屬下們做事了!」
白鵬收斂了笑容,轉過頭去不看司徒靜,給自己斟了酒,一飲而盡。
司徒靜深深呼吸,平靜了一下,走了兩步,伸手按住白鵬肩膀:「幫主,靜兒每每獨處時告誡自己,不能總跟幫主發火,這樣會讓你越來越疏遠我。可是……可是你自己做的事,總是讓我沒辦法不發火!我很想溫柔對你的,我的好幫主!」
白鵬搖搖頭:「我不是好幫主。我明白這事辦得對你不住,也對不住幫里。可是那女賊你認識,就是魔教聖女紅棉,她偷搶銀兩都是為了賑濟百姓,這是積德的善事,我也想出力,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嗎?」司徒靜向書房的床掃了一眼,見被褥凌亂,冷笑一聲,「你們還上床了?」
白鵬冷冷答道:「這種事,哪天你肯嫁我做老婆了,再來吃醋。」
「如果你沒老婆,我自然哭著喊著要嫁你。可如今我在鷹堂和黑風隊一言九鼎,人人服帖。假如我成了幫主的小妾,跟一幫亂七八糟的女人爭寵,部下還能瞧得起我嗎?」
「好,好,好……」白鵬不耐煩起來,「這件事就讓我按自己的意願做,等下一批銀兩收上來,我一定優先給你,好不好?」
司徒靜卻低聲抽泣:「鷹堂不是我的,是血手幫的,是你的。鷹堂強大,就是你的力量強大。我做這些事都是為了幫主的大業!怎麼說來說去,好像是我有私心一樣!你怎麼能算是對我不住?你是對不住你自己!以後你愛優先誰就優先誰,我不管了!我回家開藥鋪去!」說著轉身就走。
白鵬閃電般伸手,一把牢牢捉住司徒靜:「靜兒,別走!」起身摟住了她,「如今鷹堂被你打理得兵強馬壯。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也很辛苦。剛才我說話不對的地方,請多見諒!」
司徒靜仍然背對著他抽泣,白鵬自從認識她以來,頭一次見她如此委屈傷心,頓時心碎滿地,將她身子扳過來,在嘴上一親:「靜兒,咱們已經多久沒有躺在一起說些體己話了?今晚你別走了,我陪你一整夜,好不好?」
司徒靜撅著嘴:「說得好像恩賜一樣!我還不願意陪你呢!你陪你的女飛賊去!」
「靜兒,算我求你,求你陪陪我,好嗎?咱們躺在一起,摟著,好好聊一聊近來的事情,順便也說說你從哪找來的那四個高手,我對他們很好奇。」
司徒靜終於露出些笑意:「能得到這四人也是運氣。不過,我可不能在麗人堂跟你過夜,會被人知道。」
「嗯,明白,咱們去酒樓一起吃一頓,再找個小客棧……」白鵬滿臉壞笑。
「鷹堂耳目遍及全城,去小客棧也會有人看到。」
「我的假鬍子分你一半,咱們易容前往……」
「少來!兩個大鬍子去客棧開房,只有更招人議論!」司徒靜在白鵬肩上一捶,笑顏如花。終究還是陪他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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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鵬初見司徒靜時,感覺她就是個清麗羞澀的小姑娘,懷著些天真幻想,要做些有益於天下蒼生的大事業。後來相處得久了,越來越發現她骨子裡的強悍。大概是從小在大家族中受欺壓,給她磨礪出與柔弱外表相反的剛強xing子,熟讀兵書,深通權謀,又苦練武藝,比任何人都渴望出人頭地。一旦白鵬將她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頓時就爆發出驚人的能量,遠強於她哥哥司徒烈。如今司徒靜不但在血手幫中舉足輕重,在娘家也成了頭一號的重要成員,家中有大事決策,都要來書信徵求司徒靜的意見,畢竟如今的司徒靜隨便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娘家當初那些仇敵。
可是,她這樣的強悍個xing也漸漸地讓白鵬產生了畏懼,唯恐什麼事又惹她生氣,偏偏她發火跟孟月的無理取鬧不同,句句話都佔住了理,讓白鵬無言以對,這才是最可怕的。更加可怕的是,司徒靜如今已經太過重要,既不能得罪,也不能離棄。
無論上司對下屬,還是男人對女人,產生了畏懼終究不是好狀況。現在白鵬見到司徒靜時已經很少想到男女之事。到小客棧過夜之舉也是他想儘力挽救,制止兩人的關係繼續向尷尬境地滑落。
好在司徒靜在床上並不強悍,依舊像最初那個羞怯的小姑娘,也羞於接受奇怪招式,只讓白鵬照例趴在身上摟緊了她做事。事後還蹲到床邊地上控一控,讓那些生命jing華盡量流失,以免受孕。她不肯在白鵬另有妻妾時嫁給他,又忍不住要與他親熱,為避免未婚而孕,只得這樣麻煩一番了。
隨後兩人就像之前所說的,摟在一起聊些ri常瑣事。近期只談公事所造成的疏遠感由此大大緩解。
白鵬聽得最有興味的,就是鷹堂那「塞北四俠」的故事。
傳說中,兩年前韃靼帖滅赤部犯邊擄掠,官軍龜縮不出,塞北四俠「英雄虎狼」登高一呼,聚集義軍八百人,連夜突襲韃靼十萬大軍,直入中軍帳,擒殺酋長莫達里汗,斬首八千,韃軍大潰,由此解救了近千名被擄的百姓。這才有了「血染大漠,馬踏河黃,單于授首,英雄虎狼」四句詩。也有人說他們統帥的義軍是「英雄豪傑,虎狼之師」。
不過,司徒靜笑著解釋,據四兄弟的坦白,實情沒有這樣輝煌,帖滅赤部只是個小部落,在草原紛爭中敗給其它部落,損失慘重,族人婦孺大多被俘為奴,只得南侵抓些婦女充實部族,能打仗的也就剩下幾百號人。好死不死地,鐵狼胡雅陽在當地鄉間有個相好,只是女方家中不接受這個漂泊浪子,一直拖著不能成婚。那姑娘卻在這次帖滅赤部入寇時被捉了去。鐵狼頓時瘋狂,拚死要去救人,三個哥哥只得召集一些江湖好漢與他同去。其實戰鬥規模不過是二十來人對三百多,他們武功高過敵人太多,又是暗夜突襲,將對方殺得血流成河,又斬了為首的酋長,餘下不到百騎潰逃而去。後來江湖上傳說他們的故事,不斷渲染中,就變成了八百破十萬。
白鵬笑了,說這樣才真實,真要是八百破十萬,咱都不敢讓他當部下了。隨後他又關心鐵狼那個相好有沒有救出來。司徒靜嘆息一聲,說她被擄后不肯受辱,高呼鐵狼的名字投河了。
白鵬沉默許久,眼中含淚道:「真是個好姑娘。」
「鐵狼也是好男人吶。雖然從少年開始至今已經有過幾段故事,但每次對一個姑娘都是一心一意,絕不會腳踩兩條船。」司徒靜嘆道。「如今他喜歡上了女飛賊,幫主你自己掂量著辦。」
白鵬聽到又在譏刺自己,轉了話題問他們為何來到江南。司徒靜說那些龜縮的官軍在韃靼退兵后跑來打掃戰場割首級報大捷,由此升官發財。鐵狼原本就因為姑娘之死而遷怒無力護民的官軍,聽說了此事,直接上門去殺了領兵官,還將眾偏將親兵都打得半殘。親兵們認得這是剛剛出了名的大英雄,向上一報告,官府就下了海捕公文。西北人煙稀少,不好隱藏,四兄弟難以再待下去,才來到繁華的江南。
鷹堂耳目無所不在,四人來到湖州,司徒靜立刻得了消息,便去努力結交,除了誘以高薪,還曉以大義,盼一同做一番事業掃除天下不公。除此之外更對有了家眷的老大和老三家裡下了大功夫,給女人和孩子送去j雨閣」送給他們做住處。女人思安定,得了這樣好的待遇,自然一力央求夫君留在湖州,為血手幫做事。
白鵬聽了感嘆,在司徒靜身上輕輕撫摸:「靜兒,你真能幹!」感激她對自己的全力輔助,越看越愛,愧疚自己剛才那次好像是應付差事,便又爬到她身上真心耕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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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鵬和司徒靜一同離開客棧,到酒樓請塞北四俠吃飯,向他們解釋當時假扮「湖州府童生白相仁」,不是存心戲弄,只是想考察四人的人品武功。四人都哈哈一笑,不以為忤,也都對幫主武功讚不絕口。西北人直爽,讚佩就是讚佩,絕非馬屁。
席間唯一的問題就是鐵狼總旁敲側擊地打聽「女賊」下落。白鵬只說此事已了,不必再追究。直到鐵狼急得站起身來,求幫主告知對方姓名住處,承認自己深陷情網無法自拔。
白鵬沉默一陣,搖頭道:「她叫紅棉,還在湖州,住在哪裡我卻不知,有緣自可相見。」他如今深感鐵狼是個威脅,雖然武功和身家不如自己,但人家勝在用情專一,非自己三妻四妾可比,便不想讓他找到紅棉。
鐵狼拿目光去看司徒靜,司徒靜笑容古怪:「我鷹堂發動找人,還能找不到嗎?鐵狼你放心。不過,找到之後能不能讓她跟你,會不會有人橫刀奪愛,我卻沒有把握。」
「能找到就好!能找到就好!多謝香主!」鐵狼大喜。
白鵬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陪著乾笑。
飯後,大夥各自散去,白鵬去了總舵,找到賬房周總管,點驗了六千兩白銀,又叫了八名幫眾,抬著沉重的大箱子,哼哧哼哧地上了馬車,直奔知府衙門。
庄捕頭正在小酒館買醉,一名手下疾奔而來:「老大,知府老爺叫你速速過去!」
「幹什麼?期限還有幾ri呢,讓我再喝點,進了大牢就沒的喝了。」
「老大!」那人搶了酒碗大喊,「血手幫白幫主到了,正跟老爺喝茶,指名讓庄捕頭過去!」
「他!」庄捕頭一拳捶在桌上,「我不抓他,他卻來找我?幹什麼?趁火打劫還是看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