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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血手,幫主,新規矩

  ()午時未到,議事廳已經聚集了幾十人。 

  白鵬派司徒靜知會「各堂香主與大統領」議事,預計十幾個人參與,除了虎、豹、龍三大香主,外加一府七縣和總舵共九位大統領。潘長風卻將虎堂更低一級的「統領」也都帶了來,「統領」乃是因事設職,沒有人數限制。潘長風的解釋說「幫主上任后第一次議事,總該讓統領們認識一下新幫主」。然而實際效果卻是用幾十人的聲勢徹底壓倒了其餘堂口。 

  司徒靜背著手,臉se嚴肅,帶著四個部下護衛在白鵬身邊,如臨大敵一般。 

  司徒烈則湊到白鵬耳邊低聲問道:「幫主,咱們要不要也招百十號人過來?」 

  白鵬搖搖頭,笑道:「不必,這倒顯得咱們怕了他,虎堂都是烏合之眾,那ri黑風隊二十來人將他們上百jing銳殺得潰不成軍。今ri有靜兒在此壓陣,他們不敢亂動。」 

  司徒烈聽白鵬口稱「靜兒」,先一愣,看了一眼妹妹,見司徒靜臉上略帶羞澀,頓時大喜,眼光再瞄向白鵬時,已不是看幫主,而是看妹夫了。 

  潘長風笑眯眯地走來,在白鵬左手第一個座椅坐了:「呵呵,難得幫里大團圓,過年一樣,熱鬧啊!」 

  司徒烈坐到右手第一個座椅,也笑道:「如此熱鬧,也是託了潘香主的福啊!帶幾十個人過來,食宿費用可不少。」 

  潘長風冷冷瞟了司徒烈一眼,並不搭理,又看著白鵬笑:「幫主,時候沒到,人卻已經齊了,咱們就開始議事!」 

  「等一等俞香主。」 

  「俞佰通那個四海堂就是吃閑飯的,有沒有他無所謂。」 

  「誰說無所謂?」俞佰通這時恰好進了議事廳,「鄙人現在是龍堂香主!」走到近前,坐在司徒烈身邊,四名護衛在他座后侍立。 

  潘長風臉se有些難看:「幫主,這俞佰通不會武藝,你讓他帶著龍堂兄弟們跟湖匪打仗?」 

  白鵬還沒回答,俞佰通已經哈哈大笑:「說起打仗嘛,那諸葛亮的武藝比孟獲如何?」 

  潘長風道:「哼,你這老東西,全憑一張嘴,也敢自比諸葛亮?」 

  白鵬打圓場:「好了,這會兒人真的齊了,咱們開始議事。」 

  潘長風伸手一招:「大統領們都坐!」於是虎堂五個大統領從人群中列隊而出,在左側挨著潘長風一個個坐下,形貌高矮胖瘦各有不同,眼神卻一水地yin狠。幾十名統領則站到他們背後,也都兩手抱懷,神se不善。右側司徒烈也招呼了豹堂和總舵的四位大統領一樣坐下。 

  左右兩排座椅各坐六個人,倒是人數相當,可潘長風背後幾十個人,司徒烈等人身後只有俞佰通帶來的四名護衛而已,空空蕩蕩的,氣勢差了許多。 

  白鵬望著自己手下明顯對立的兩派人馬,微微搖頭,臉轉向潘長風一側,朗聲道:「各位,本人就任幫主,第一次召集大家議事。事情不多,就是與兄弟們見個面,順便講兩句話,說說未來幫里要做的改變。」 

  正說著,忽然見潘長風和他那幾十人齊刷刷地向門口望去,順他們眼光一瞧,居然是葉媚,身穿月白長裙,手持一支玉蘭花放在鼻前輕嗅著,緩步走進議事廳。 

  這葉媚的「媚」字名不虛傳,明明神情姿態頗為端莊,那枝花一拿,彷彿整個人都變做一朵白玉蘭,令人心醉的魅力撲面而來。也難怪虎堂那幾十人都眼不錯珠地盯著她看。 

  葉媚略略屈膝:「葉媚參見幫主!」隨後走到右側那排座椅坐下,向白鵬微笑道:「不知幫主打算對幫里做何改變?是不是要革了我這香主的職?否則為何連統領們都來了,屬下身為香主卻沒接到議事的通知?」 

  白鵬原本就沒把葉媚當作真正的香主,此刻被她只看一眼就臉紅起來,急忙將目光躲開:「我……我沒想過麗人堂的事,改天再議,不,回了麗人堂我跟葉香主商議。」 

  葉媚微笑道:「好,今晚屬下在水月軒恭候幫主。現在請幫主繼續議事。」 

  白鵬聽了「今晚」兩個字,心中一突,又不敢多說多問,向葉媚點了點頭。 

  虎堂幾十名統領相互間一陣竊竊私語,白鵬內功jing湛,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無非就是在「今晚」二字上做文章,展開一些合情合理的聯想。 

  白鵬只能假裝沒聽見,繼續說道:「好,我的第一樁變革,便是要給血手幫換個名字。」 

  那幾十人又是轟然一亂,對「老幫主剛去世,血手幫就換名字」不以為然。 

  潘長風皺著眉:「幫主啊,這血手幫的名字是從老幫主的『血刀客』外號而來。不知幫主想改成什麼?改叫白手幫嗎?幫主一雙小手很白,可我們卻黑得很,哈哈哈」說到最後笑了起來,身邊的一些屬下也陪著一起笑。 

  白鵬忍住火氣,耐心解釋道:「咱們幫以後要行得正,站得直,鋤強扶弱,替天行道!血手二字聽起來殺人如麻,過於邪惡,我想將咱們幫的名字改做『同心會』。上下同心,兄弟同心,一起做一番大事業!」 

  潘長風嘿嘿笑了起來:「幫主,血手幫這名字,本有恐嚇之效。咱們乾的都是打打殺殺的買賣,只要旁人怕了咱們就好,又不是去勾搭姑娘,同什麼心吶?這個『同心會』,是哪個小娘們替幫主想出來的?」 

  司徒靜低聲道:「幫主……」 

  白鵬向她擺擺手,自己站起身來,走向哄堂大笑的虎堂統領們,從他們面前走過,盯著每一個人看,於是眾人陸續止住了笑。 

  白鵬走到盡頭,轉身回來,還盯著他們:「你們不願意改,沒關係,那就先不改。等到幫里的人都與我同心了,自然會改!至於那些遲遲不肯與我同心的……嘿嘿……」到最後冷笑幾聲。 

  眾統領交頭接耳嗡嗡議論起來,聲音雖低,白鵬仍聽得明白,大意無非是「他以為他是誰?不就是勾搭上了老幫主的閨女,一個小白臉,在老子們面前神氣活現……」 

  白鵬繼續裝沒聽見,走回座位,卻不坐下,背著手掃視全場:「談第二項改變之前,先讓我瞧瞧,昨ri在雙井巷被人打斷骨頭的是誰?」 

  司徒靜向門口打了個手勢,片刻后,外面抬進一個擔架來,昨ri被蘇柳毆打的那個獅鼻漢子就在擔架上呻吟。右側座位站起一人:「幫主,屬下是總舵大統領雷虎。這人是我手下的頭領,帶了兩人專職在雙井巷巡街。昨ri被十幾條大漢無故毆打,還放話說打的就是血手幫,屬下正在查敵人身份。」 

  白鵬一笑:「十幾條大漢毆打的他?他自己說的?」 

  「是的,幫主!」 

  白鵬走到擔架前,輕踢一腳:「睜眼,看看我是誰?」 

  獅鼻漢子聽大統領喊「幫主」就已睜了眼,只是後頸吃了蘇柳一肘之後脖子轉動不靈,等白鵬走到他眼前,才大驚失se:「啊!你!你就是幫主!」 

  白鵬一笑:「你認得我?」 

  「認得!幫主饒命!昨ri小的們哪知道你就是新任的幫主啊!」 

  「是我帶了十幾條大漢打了你?還說專打血手幫的?」 

  「不是!是小人編了瞎話,其實是一個女子打了我……」 

  「嗯,你想調戲那女子,結果她打了你,對?現在你知道那女子是誰了嗎?」 

  「知道了,定是幫主夫人,請幫主饒了小人這條狗命!」 

  白鵬轉頭看向雷虎,雷虎已經暴跳:「這混帳,居然騙我!」 

  「不是騙不騙的問題,是他們在巡什麼街?巡街的職責就是見了胸大的女子要摸一摸檢查真假嗎?」 

  「幫主!屬下管教不力,冒犯幫主夫人,請幫主處罰!」 

  「也不是冒犯幫主夫人的問題。這府城是豹堂的地盤,要你總舵的人巡什麼街?」 

  「啟稟幫主,生意都歸了豹堂,咱總舵的人也只能巡街了,看有沒有地痞無賴擾亂秩序,觸犯血手幫的尊嚴……」 

  「哼!」白鵬冷笑,「可你派出的人本身就是地痞無賴!」 

  「幫主……」雷虎滿頭冷汗。 

  「把他抬走!」白鵬一揮手,進來兩人將獅鼻漢子抬了出去。 

  白鵬又走回自己座位坐下:「我宣布一條新規矩,以後觸犯者,與這人一樣,輕則開革出幫,重則斷手斷腳!哪個香主屬下屢次發生的,香主革職!」 

  議事廳內鴉雀無聲,等著白鵬的下文。 

  「以後凡我幫中弟兄,嚴禁無故欺壓百姓!」 

  包括右側的司徒烈在內,大夥聽了面面相覷。幾十名統領又「嗡嗡」地交頭接耳。 

  潘長風問道:「幫主,咱們這伙兄弟原本就不是正人君子,做的也不是正行,行事不霸道些生意都沒法做。幫主可否說清楚些,啥叫無故欺壓?不說清楚了弟兄們沒法辦啊!」 

  「無故,就是沒有理由,沒招你惹你;欺壓,就是打罵羞辱調戲搶奪。像我陪著夫人在街上好好地走路,那人忽然過來企圖對我夫人動手動腳,這就是無故欺壓。」 

  那些統領繼續鬧哄哄地議論,大多是在就事論事談「何謂無故,何為欺壓」的問題。卻有一個輕薄無聊的胖統領嘿嘿笑道:「幫主那位夫人,誰不想調戲?幫主若不在旁邊,她沒準就從了……」 

  旁邊有人會心地嘿嘿笑。也有人忙著追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幫主夫人是哪個?」 

  胖統領將聲音壓得更低:「那小娘們叫蘇柳,我在宏威鏢局見過的,浪得很,聽說不給錢就能上。」 

  這時旁邊有人使勁捅他,使眼se。胖統領卻正沉浸在回憶中說得起勁:「哎呀,蘇柳那個小身段,嘖嘖,老子當時忙著辦事錯過了,否則,那圓滾滾的屁股,若能從後面搞一下,死也甘……」見周圍人臉se眼光全都不對了,這才連忙住口扭回頭來,看到幫主已大步走自己眼前,頓時腿就有些發軟:「幫幫幫幫幫主!」。 

  白鵬聽到人群中胖統領的議論,熱血上沖,頭好像就要炸開。勉強忍住了,以不怎麼失態的步伐走過去,揪住他衣襟,不聽他的求饒,拉到議事廳正中間。 

  白鵬掃視四周眾人,咬著牙:「我再添一條規矩,幫內幫外,嚴禁私下議論我夫人的是非。這不是幫規,是血手幫幫主個人的jing告,違反者,無論是本幫高層,還是幫外百姓,就如此人,得吃我一拳!」 

  胖統領原本已經嚇得面如土se,聽到最後反而寬心了,自己習武十多年,只是讓這靠著裙帶上位的小白臉打一拳,倒不算什麼。但嘴上還是得討饒:「幫主饒命啊!」又心想,幫主打完一拳,自己還是得裝作身負重傷,疼痛嚎叫,以泄幫主怒氣。 

  白鵬站在距離那人兩步之外,舉起一隻拳頭,說道:「你可以出招防禦,可以運氣抵禦,我也不用真氣傷你,只打你胸口一拳,生死看你造化!」 

  胖子哭喪著臉:「屬下不敢出招,請幫主全力打來就是!」同時果然將真氣催動到十足,又怕幫主騙人,說了打胸卻打柔軟的肚子,真氣將胸口和腹部都護了起來,十多年功力的真氣加上肥肉,兩道防禦,總該不會被打出什麼大事了。 

  白鵬驟然向前一步,離夢神功催動到極致,全力一拳擊出,直接用上了雷拳老人「晴空霹靂」的拳意,只是到了最後一刻將內力收斂,護了自己掌骨指骨,並不催出真氣傷人,單純純一個拳頭,如同攻城木槌一般撞上那人胸口。 

  「喀嚓」一聲,滿廳皆驚,因為沒人見過用拳頭打人可以打成這樣。 

  白鵬整個擊穿了胖統領胸腔,一隻血淋林的拳頭從他背後透出,連帶著幾根斷裂的肋骨和脊骨穿破了皮肉,白森森地沾著血絲支楞在空中,其中兩根斷骨間還夾著一顆心臟,牽出些藕斷絲連的血管,貼著白鵬的手腕仍在微微跳動。 

  胖子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喊出,雙目圓睜,低頭看著自己心口,眼中光芒迅速渙散,近兩百斤的身體癱軟著掛在白鵬手臂上不動了。 

  白鵬迅速一撤拔出手臂,任死屍栽倒於地。隨後看了看自己血淋林的手,說道:「血手,嘿嘿,血手幫這個名字不必改了。以後誰壞了規矩,誰就給我這血手再加些顏se。」說完將手向下一甩,地面上頓時出現一長串血跡。 

  不但左側包括潘長風在內的幾十人,連右邊的俞佰通等也看得臉se慘白,氣不敢出。 

  只有葉媚兩手相對「啪啪啪」連連擊掌:「好!好一個血手幫主!」擊掌一陣,見沒什麼反響,又自嘲地一笑,自言自語:「我又忘了,這年頭還沒有鼓掌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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