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軍壓境
()總攻時刻定在午時,賀人傑一清早就出發調整部署了。既然神使大人莫名其妙被殺,無法依賴頂尖高手撐腰,那麼只能仗著人多勢眾,幾百上千人一擁而上,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幾個臭保鏢的淹死。
血手幫號稱「幫眾數萬」,實則也就五千,花名冊上的張三李四大多查無此人,只被頭領們用來吃空餉。儘管如此,賀人傑的「豹堂」仍然堪稱兵強馬壯。除了府城,豹堂還將湖州府下轄的七縣佔據了四個,地盤大收入便多,人手超過三千;地盤大衝突也多,各地火併不斷,所以jing兵強將栽培了不少。
以往賀人傑刻意隱藏實力,以免幫主猜忌,這次為求全勝傾巢而出,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賀人傑已經想好,屠滅隆昌鏢局后,直接帶隊逼宮,請幫主「由於健康原因」讓位給孟山。用孟山這金牙小傀儡穩定一下局面,待除去了異己,吞併了虎堂和龍堂,自己便可取而代之。
不過,豹堂的三千人也是地痞混混居多,平ri里仗勢欺人綽綽有餘,上陣打仗沒準就會尿褲。所以參與血洗隆昌鏢局的,還是需要jing挑細選。
按照約定,孝豐、長興、安吉三縣由汪、陳、胡三位大統領各jing選亡命之徒二百,連同數十位大小頭領,巳時二刻之前進城,各自在隆昌鏢局北、東、西三面布陣,聽號令破牆攻擊。
烏程縣大統領馬兆通也率二百人,連夜捉拿趙家武館趙四與趙雨鈴為質,午時之前趕到鏢局南大門,與賀香主統帥的府城本部大軍會合,五隊人馬合計超過一千人,其中弓箭手一百。
本次決戰,陣亡者撫恤紋銀五百兩,傷者藥費五十兩,斬敵頭顱一顆,獎勵千兩,官升一級。
除了這些安排,賀人傑還亮出了自己另一張暗牌,便是大名鼎鼎的宏威鏢局,
宏威鏢局總鏢頭「綿里針」陸天羽帶著鏢頭三十多人,都跟在賀人傑身旁,這些人不屬血手幫,卻是賀人傑親兵,因為陸天羽本人就是賀人傑的妹夫。
豹堂幫助宏威鏢局壓服大小山寨,還軟硬兼施擠得本地同行鏢局紛紛倒閉,宏威一枝獨秀生意紅火,便有力量招攬更多好手加盟,又反過來暗地支持豹堂,雙方早已在一條船上。
儘管神使大人猝然回歸了神的懷抱,但有宏威鏢局聲威顯赫的眾鏢頭在,於「高手」這一層上,賀人傑自信此戰依舊穩佔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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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鵬夜裡回到鏢局便向總鏢頭報告了血手幫打造大批弓箭的事,總鏢頭卻不置可否,既不斥責他夜探敵營太過冒險,也不感激他機智勇敢軍情寶貴。只讓他趕緊回去睡覺。
白鵬修練內功即可「離夢」不睡,但這一晚哪裡有心思練功,翻來覆去地設想第二天的廝殺,想著想著便將那些場景變作夢境,真的睡著了。
等到被窗外喊叫聲吵醒,發現陽光已she進屋來,白鵬大驚,一骨碌起身,急匆匆穿衣服,衝出門又想起忘了拿劍,一陣手忙腳亂。鏢局裡很安靜,倒是牆外吵吵嚷嚷,都是血手幫調集人馬就位的口令聲。血手幫的混混們本非軍人,忽然讓他們如軍隊般行事,執行軍令難免大打折扣,頭領們既要發號施令,又要打罵約束,便將幾條街都鬧得沸騰起來。
白鵬趕到議事廳時,發現大家都很悠閑。
總鏢頭與賴大官人在下圍棋,為了悔棋的事爭得不可開交。青茗帶著小蘭坐在旁邊笑吟吟地觀戰,紗罩也不戴了,艷光四she,周圍幾個賴大官人手下都盯著她傻看,連總鏢頭那樣的一本正經的人物也時不時假裝在額頭撓癢,用手擋著偷看她兩眼,結果棋上錯招不斷。
吳大海坐在一角,抱著酒罈正在往嘴裡灌。
「喂……我說……難道大夥以為敵不過血手幫,破罐破摔,不做防備了?」白鵬喊道。
吳大海抬頭看著白鵬,嘿嘿地笑:「夜探敵營的白英雄睡醒啦?孟幫主住的麗人堂去了沒?」
「沒有。」
「唉……」吳大海搖頭,「我要是有你那輕功,早就去了,聽說十八美姬個個比得上院子里的頭牌花魁!」
青茗回頭瞥了吳大海一眼,吳大海忙道:「當然比不上青茗姑娘,嘿嘿」
青茗又轉頭回去看圍棋,眼光掃過白鵬,未做絲毫停留,就好像他不存在。
經歷了昨晚的歷險,白鵬很想跟青茗搭幾句話,見此情景卻無法開口,人家擺明了不想理人。正尷尬時,後背被人一敲:「別閑著,幫忙!」
回身一看,陳思梅正抱起議事廳的一張八仙桌向門外走,邊走邊說:「吳大海喝了酒更能打,不用管他!」
吳大海哈哈大笑:「知我者,思梅也!」白鵬學著樣,也抱起一張桌子走到門外。
外面邵庚和蔡七也都分頭忙著,轉眼間,議事廳門口的演武場上已經擺了二十張八仙桌,地上還堆著一些酒罈。
陳思梅從廚房拿來兩個饅頭一個鹹鴨蛋給了白鵬:「夜裡你不好好睡覺到處跑,早上沒忍心叫你起床,以後記得辰時到廚房自己拿,過時不候。」
白鵬真是餓了,呲牙一笑,坐在八仙桌上大口啃饅頭,邊吃邊問:「思梅姐姐,這些桌子和酒罈是怎麼回事?待會請血手幫吃飯?」
「嗯,對,請血手幫…」陳思梅轉身離去,手在桌上順手一拍,「吃頓好的!」
吃完饅頭,白鵬就開始琢磨為什麼要搬這些桌子出門。
難道它們來抵禦弓箭?白鵬鑽到桌子下面蹲著,四面看看,漏洞太大,好像不怎麼中用。蔡七在一邊笑道:「等血手幫殺進來了,小白臉你就蹲在桌子下面砍馬腳。」
正在此時,頭頂傳來尖利的喇叭聲。白鵬猛抬頭,發現演武場北邊本以為是旗杆的東西,原來是個瞭望台,上面有個小斗,斗中蹲著個人,看似賴大官人手下之一,此刻拿著喇叭連吹,繼而從斗中躍出,抓著長繩一溜而下。
陳伯謙在議事廳喊道:「終於來了!所有人聽令!」
於是白鵬和蔡七都衝進議事廳。陳伯謙中氣十足,一字一頓:「白鵬跟著我,其餘人,按昨晚布置,各就各位!」
所有人聞言「呼啦」一下散開,議事廳東西兩側各有兩扇大窗,賴聲川的六個手下守在窗口,其中四人拿弓對著窗外,兩人持刀在旁護衛。他另外兩個手下與陳思梅、蔡七、老吳、邵庚一起跑出議事廳大門。
賴聲川則翹著二郎腿坐在棋盤邊上凝視棋局,沒有想動彈的意思。
陳伯謙看了青茗一眼:「青茗姑娘,你與小蘭,還是跟我的妻兒和徐掌柜他們一起去密室避一避。」
青茗神se沉著:「總鏢頭不必管我,青茗今ri就在這裡給你們助威。」
「血手幫可不是來比武,是來血洗隆昌的。」
「我知道。」青茗微笑道,「青茗相信總鏢頭你們能夠大獲全勝,到時候會與你們一起喝酒慶賀。若是萬一你們敗了,戰死了」說著她取出一把剪刀來,「青茗也就此了斷便是。」
「啊!小姐!」小蘭急忙去奪剪刀。
「也罷!」陳伯謙點點頭,又看白鵬,大有「不可辜負了青茗姑娘」的深意。
白鵬心裡暗笑:「拿剪刀做戲給誰看?我還不知道你?血手幫來一萬個人也傷不到你一根汗毛。」陳伯謙轉身走了,白鵬卻還站在原地。青茗也不看他,自顧自端了茶杯喝茶。
白鵬向青茗走近幾步:「昨晚,究竟是不是你?」
青茗終於抬頭看了白鵬一眼,隨後又低下頭去,臉上都是哀怨,隔了半晌才回答:「自然是我。」
「你居然承認了!那何必還跟我做戲?」
「我何曾做戲!」青茗悲憤抬頭,眼中含淚,「既然今ri生死未卜,青茗對這人世可留戀的,惟有那一縷真情。昨晚左思右想,終於厚著臉皮來到公子門前,賤著骨頭想對公子以身相許,如此,即便是死,也沒了遺憾。」
說到這裡,青茗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搖著頭,聲音暗啞:「卻不想反讓人瞧不起,被公子用那樣鄙薄口吻趕走。無論今ri大戰結局如何,青茗此心已死,以後公子也不必再來招惹於我了。」
「我……我說的……我說的不是這事,是夜探血手幫啊!」
青茗將臉扭到一側不再看白鵬:「青茗不知道什麼夜探,只盼公子不要再拿這些奇怪的話來搭訕。倘若今ri不死,明ri青茗便離開湖州。托公子的福,奴家清清白白入青樓,又清清白白地出來。ri后不復相見,還望公子多保重了。」
白鵬目瞪口呆。這時陳伯謙在門外大喊:「白鵬!你小子快出來!都什麼時候了還花前月下!」
「哎!」白鵬應了一聲,向外就走,卻一直回頭看青茗,思緒一片混亂。
議事廳中清靜下來,青茗拭去淚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低聲問道:「都妥了嗎?」
「妥了!」賴聲川身體離座,單腿下跪施了一禮。青茗急道:「別在這兒行禮,坐回去!」
「是!」賴聲川坐回座位,眼望棋局,繼續低聲道:「血手幫三路援軍已確定都完了,但烏程縣那一路很是奇怪。聽說賀人傑派了幾十名好手去捉趙四和他女兒,趙四帶著女兒騎馬逃走,那些人追趕而去。後來……」賴聲川停下來考慮用詞。
「後來怎樣?」青茗放下茶杯,瞥了賴聲川一眼,眼光銳利如刀。
「那些追去的人馬都消失了,一個也找不到了,我們四處尋訪,沒人見到打鬥,沒人聽到動靜,卻再也沒有任何人看到過他們。」
「哼……」青茗嘴角一絲冷笑,「還用想嗎?自然讓趙四給埋在哪裡了。扮豬吃老虎。這個趙四很像咱們一個老熟人吶。」
「啊!江長老,難道你說的是……燒餅?」賴聲川的眼睛忽然瞪得老大,略帶驚恐。
這時外面忽然間鼓樂聲大作,遠遠看去,大批血手幫幫眾湧進鏢局大門。
青茗又抿了一口茶,咂咂嘴,目視遠方,緩緩道:「咱們當前的大敵是魔教,趙四的事先放一放,你斷不可打草驚蛇,也不可讓伍長老知道。將他留給我,以後慢慢跟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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