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氏端著碗回到堂屋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陸老頭見老婆子端了這麽一大碗出來，有雞蛋羹還有稀飯，甚至那稀飯比自己碗裏的都稠，便知道那是端給老三兩口子吃的，於是立刻問：“怎麽又端出來了？老三沒胃口不想吃嗎？他腿上有傷，大夫都說了得吃點好的補補，你特意給他蒸了雞蛋，他咋不吃呢？那老三媳婦兒也還是沒進食？”
陸老頭說到這，放下碗，發愁的道：“一個兩個都不吃飯，這小兩口可咋辦啊？”
王氏端著碗在自家老頭子旁邊坐下，也跟著歎口氣，卻沒說話。
她一時間沒想好怎麽跟自家老頭子解釋今天發生的事情。就連這碗稀飯和雞蛋羹也讓她有些犯難。
雞蛋羹還是三郎主動提出來想吃的，給他送進去的時候他也沒說不吃，可見並非沒胃口不想吃。
而老三媳婦兒呢，不僅能下床了，還能一個打一群，她這樣要是沒胃口不想進食也說不過去。
可偏偏她沒吃，還把稀飯和雞蛋羹強塞給自己……
看著麵前的這一大碗，王氏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自家老婆子唉聲歎氣的，陸老頭以為自己說中了，便沒吭聲。
老大陸達和和老二陸恒自顧自的悶頭喝粥，不時夾一筷子鹹菜或者青菜，都沒說話，甚至連眼皮也沒掀一下。
張氏和秦氏兩妯娌眼睛同時往婆婆手中的碗瞄，看到碗裏的雞蛋羹時，兩人表情各異。
秦氏知道這雞蛋羹是落不到自己碗裏的，家裏男人下地幹活辛苦，有啥好的得先考慮他們。再不然也是分給幾個孩子解解饞，連婆婆都不舍得吃，怎麽會讓她們兩個兒媳吃呢？
可張氏卻沒想這麽多。
家裏已經有半個月沒買肉了，平時煮菜也不舍得放油，肚裏寡得很。若是能分兩口雞蛋羹吃，多少也能解解饞。
張氏心裏這麽想著，不由得狠狠吞了吞口水，然後對婆婆說：“娘，既然三弟和三弟妹都不吃，那咱們分了吃吧！家裏有一段時間沒見葷腥了，能吃兩口雞蛋羹也好……”
張氏話音還沒落，就被自家男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吃飯也堵不上你的嘴！”
張氏有些不服氣的撇撇嘴，小聲咕噥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嘴饞，幾個孩子也饞得一直吞口水，盯著那雞蛋羹看得眼睛都直了……”
秦氏聞言，偷偷瞄了一下自家兩個孩子，就接收到自家男人警告的眼神。
秦氏抿了抿唇，低著頭繼續吃飯。
王氏聽到老大媳婦兒的這話，先是抬眼看了看自家大兒子，又看了看老二和老二媳婦兒，心裏頗為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才沉下臉來，朝張氏不客氣的道：“老大媳婦兒，這雞蛋羹是我蒸給老三吃的，他有傷在身，大夫說需要吃點好的補補身子。但我也願意蒸給他媳婦兒吃，不是因為他媳婦兒病了幾天，你知道因為啥不？”
張氏見婆婆表情陰沉，語氣也冷冷的，便猜想接下來的話她可能不是很想聽。
果然！
王氏緊接著便道：“老大媳婦兒，之前村裏有人來家裏鬧事，老三媳婦兒見我老婆子一個人被欺負了，她拖著虛弱的身子都趕過來幫忙，豁出命不要了，才把那些人趕跑。那會兒你在哪？”
張氏當即縮著脖子不敢吱聲，她是真的怕惹婆婆生氣，到時候逼著陸達休妻。要是被休了，她以後還怎麽活？娘家嫂子又是個厲害的人，哥哥肯定不敢留她在家的。
那樣的後果，張氏隻要想想都冒冷汗。
同時冒冷汗的還有秦氏。
秦氏倒不是沒有厲害的嫂子和不顧兄妹情分的哥哥，她隻是怕自家男人生氣。兩口子感情挺好的，可陸恒又是個大孝子，很聽娘的話，要是被逼著休妻，說不定他真的會休。到時候她該怎麽辦？兩個孩子該怎麽辦？
就是因為割舍不下這個男人還有兩個孩子，所以秦氏才不敢惹婆婆不高興。
妯娌兩個恨不得找個洞鑽，或者婆婆趕緊換個話題，兩人都知道錯了，求婆婆別再追究了！
可一提到有人上家裏鬧事，陸老頭包括老大老二怎麽可能不問？
三人同時變了臉色，連飯都顧不上吃了，急聲問道：“咋回事？誰來家裏鬧事？為啥來咱家鬧事？他們還跟你們動手了？可有傷到哪裏？”
“那幫畜生養的，說我家三郎運道不好會連累他們，揚言要把咱家趕出泉南村！”王氏說到這裏很是氣憤，臉朝一邊狠狠的呸了一聲，“我家三郎運道不好跟他們有屁相幹！自己做喪良心的事兒遭報應也能怪到我家三郎頭上。他們還想把我們趕出泉南村？他們做夢！今日這一遭，他們要是還不吃教訓，以後再敢來，老娘非得把他們打廢不可！”
老大陸達和老二陸恒咬著牙問：“今日來咱家鬧事的都有哪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非得讓他們親自來給娘磕頭道歉不可！趁著咱們都不在家來鬧事，還跟婦人動手，算什麽本事？這幫畜生，真是豬狗不如！”
陸老頭也是一臉怒氣，不過他了解自家老婆子，脾氣是挺暴躁的，可畢竟年紀擺在這。要是那些人當真打起來，自家老婆子可打不過別人，更不可能把人打跑。老三媳婦兒更是空有一副胖體格，性子軟得跟麵團似的，又在床上躺好些天了也沒進食，哪來的力氣打架？
所以，陸老頭對自家老婆子說的那番話表示質疑，就算她所說不假，可至少隱瞞了一些事。
陸老頭壓下怒氣，沉聲問道：“老婆子你一五一十的說，那些人究竟是咋離開的？”
王氏咳了咳，說：“我剛才不是說了嘛，起初是我跟他們打了起來，後來老三媳婦兒來幫忙，把那些人都給打跑了！”
這話聽著確實匪夷所思，任誰聽了都覺得不可信，可這確實是真的。
麵對大家驚愕和質疑的目光，王氏撇撇嘴，說：“別這樣看著我。別說你們不信，就哪怕是我自己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