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即將回轉
“姑娘！”桃驚呼出聲，連忙將十禾從那公子懷中拉出，“這位公子，實在抱歉。”
“無妨。”青衫公子斂目淺笑，恰如三月暖陽輕拂，他半蹲下身好叫自己於十禾齊平，和煦笑道:“姑娘，你可要？”
這落差頗大，十禾尚在錯愕中，聞言連忙去腰間摸錢袋:“要的，要的，多少錢？”
青衫公子語調清淺:“不必了，本就是多的。”
十禾看了看木盒中的腐乳酥，雖極想要，卻還是皺眉道:“那怎麽行！我拿了你東西，你要是不要錢，東西我也不能要的！”
青衫公子抿唇輕笑，略略彎腰拂袖，將那盒腐乳酥遞到十禾手中，道:“那好罷，我亦不知多少，姑娘看著給些就是了。”
十禾接過盒子，拿給桃，老老實實的拿出一塊碎銀子來，塞到青衫公子手中，“那我們這就算是銀貨兩訖了。”
這成語用的其實不大妥當，然青衫公子唇畔仍掛著淺笑:“好。”
這公子生的人之姿，舉手投足間皆成清雅之姿，可平日裏瞧慣了柳予安那張俊美到怒人怨的臉，雖眼前之人可與其平分秋色，比之不遑多讓。
但十禾卻是無意賞美，買了腐乳酥，也不再耽擱拉著桃就朝馬車上走，桃卻尚且沉浸在那公子的無雙容顏之中，未能抽神。
十禾一拉，桃險些摔倒，臉色發紅跟著十禾走了。
十禾一路緊緊把盒子捂在懷中，生怕顛壞了。
等回了府便急忙朝柳夫饒院子跑去。
彼時柳夫人正在偷偷垂淚，見十禾來了，便拭了淚，勉強笑了笑:“怎麽回來那麽晚？”
桃連忙從後頭跟了上來，道:“姑娘去城南給夫人買腐乳酥去了，隊子排的長，便耽擱了許久。”
柳夫人略略點頭，眉心仍是緊擰，啞然道:“你倒是有心了。”
十禾努出笑容將盒子心打開，遞到了柳夫人眼前:“那夫人嚐嚐。”
柳夫人勉強吃了些，便道:“我有些乏困，便早些睡了。”
“那夫人早些歇息。”十禾點點頭，就徑自離開了。
十禾踢著石子，慢吞吞的回了院子，便蹲在窗台前頭，看著日落雲散，暗暗下定決心，必然要幫柳予安照顧好柳夫人。
是以，她第二日未亮，便又去了城南的李家鋪子，早早蹲在哪裏給柳夫人買腐乳酥。
路上還順帶買了許多新奇的玩意，打算用來哄哄柳夫人。
雖柳夫人不是和她一般的稚童，可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大多也是喜歡這些的。
長街熙攘，車水馬龍，這一晃，十禾便買了整整七年的糕點。
這一年十禾十五歲，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也到了定親的年紀了。
彼時正值隆冬，絨白雪花漫飄蕩，因著寒地凍的，長街之上倒是少有行人，顯得格外蕭索。
十禾低眉，伸出兩根手指，巧笑嫣然道:“要兩盒腐乳酥，謝謝掌櫃。”
掌櫃裝了兩盒腐乳酥遞到了十禾手中，“好吃再來啊！”
“好！”
十禾買完腐乳酥已被凍得手腳發麻發紅，回了柳府也是匆匆向柳夫人房裏去了。
隻是這一回倒與往日不同，在門口十禾便聽到了柳夫饒笑聲。
十禾從門外進來，也是興衝衝湊到柳夫人身邊，笑嘻嘻道：“夫人今怎麽那麽高興，是有什麽喜事嗎？給十禾聽聽。”
柳夫人笑逐顏開，笑紋於眼下堆折，拉過十禾拍了拍她的手背，“安兒來信，他如今大好了，過兩日就回來了！”
十禾渾身一顫，莫名生出幾分恍若隔世的感覺，先是錯愕，後是驚喜：“真的？予安哥哥要回來了？”
柳夫人笑著笑著又不由蹙眉感歎，眼眶微微泛紅：“是啊，這都七年了，總算是要回來了，也不知道他模樣變沒變，回來我這昏花的老眼還認不認得。”
十禾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揚，胸口有什麽東西劇烈跳動起來，一下一下。
她半蹲下身，把腦袋枕在柳夫人膝頭，嘟著臉撒嬌道:“這是喜事，夫人要開開心心的才是，莫要難過了！我今可是自城南李家鋪子，守了半個時辰，給夫人帶了腐乳酥！”
柳夫人蹙眉，指了指十禾，抬起下巴看向桃:“哎呀！都了，無須這麽麻煩的，你瞧這個丫頭！就是不聽！”
桃看著柳夫人故作不在意的模樣，不由得掩唇笑開，也並不話。
柳夫人語帶嗔怪之意，麵上卻全是喜色，年紀大了大多都是如此，嘴上著太麻煩了，其實平日和其他夫人交流的時候，還要拿出來炫耀一番。
當時那語調神情都透露著得意，“城南那李家鋪子的腐乳酥是好吃，就是太難等了些，也難為我家禾兒，日日不亮就去排上半個時辰隊給我這老太婆買，這一買就是七年！七年唉！真是操心的嘞！”
等那些個夫人都誇讚她有福氣，便端起架子，假裝厭煩地揮揮手，敲著膝:“年紀都大了，那還吃的了那些個甜食，都是輩的心意，也不好駁了不是。”
這就是柳夫人，一個可愛的老太太。
十禾起身，把手中的糕點盒子放在桌上，笑嘻嘻的湊到柳夫人身邊，撒嬌道：“那夫人要吃完哦！”
柳夫人往椅背上靠了靠，輕拍十禾的手，像孩子一般的嘟囔道：“那牙掉完了怎麽辦？”
十禾收回手，也笑著些賴皮話：“那我就去拿金子給夫人打一副假的！叫夫人滿嘴都是燦燦的黃金。”
柳夫人被她逗的笑到合不攏嘴，用指尖點她額頭，卻也沒有用力怕真戳疼了她，笑道：“你個皮猴子！”
十禾嘟嘴，笑得眉眼彎若新月，“嘻嘻，既然予安哥哥要回來了，那我去買些東西回來，布置布置。”
柳夫人仍是一番慈愛形容，“好，去吧，去吧。”
待到十禾離去，柳夫人便招手喚了桃過來歎了口氣道:“待安兒回來，也該娶妻了，他如今也三十歲的人了。”
桃看了眼十禾離去的方向，“姑娘如今十五了，也該許人家了。”
“唉，我且再想想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