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最初的模樣
皇帝保全了厲王的顏麵,將宮變一事盡數推到成慶伯爵府。厲王服毒後,皇帝派人將他的屍體放進棺槨送回厲王府。
而厲王府內所有人,都要陪葬。
袁芷琦聽完公公讀完聖旨之後滿是驚訝,她怎麽也沒想到,厲王胸有成竹的進京,最後的結果竟是這樣。
厲王後院中的女子娘家有實力的,想盡一切辦法求助隻為留下性命。而那些丫鬟奴才全都被強製的格殺,整個厲王府瞬間跌進了血浪中。
袁芷琦也是想跑的,她甚至搬出了武陽侯府,搬出了楚天玨仍舊無力回天。但準她同家人見最後一麵。不過袁夫人並沒有來,她對這個女兒早已失望透頂。
袁芷琦最終在不甘和悔恨中,被內務府的人勒死了。因內務府的人聽說厲王生前最愛寵幸袁芷琦,故而下葬之時特意以正妃之位將她與厲王同葬。
謀逆一事罪大惡極,皇帝這次沒再仁慈,對成慶伯爵府下令誅九族。
原本他打算一個活口不留,可念在有些孩童新婦實在無辜,皇帝最終網開一麵,將稚子和新婦貶為奴籍,且三代都是奴籍。
朝廷內部也是大換血,皇帝不顧阻攔貶黜了一眾對成慶伯爵府俯首稱臣的官員,隨即決定提前文試,再招攬賢臣。
最受牽連的便是錢國公府,因為從成慶伯爵府搜出與錢國公府往來的信件,全族接連入獄。錢夫人在獄中還想著要為兒子報仇,而陸沉酒及時派人為她送了一封信。
信中內容講述的是厲王如何收買拉攏錢裕安身邊朋友,算準宋舒雲出現的時機,在他喝的酒裏下了致幻的藥,導致錢裕安因為幻覺而死。
錢夫人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她一直相信的人竟然是害死她兒子的凶手,又因此連累全族入獄,承受不住打擊的錢夫人最終在牢裏發瘋。
楚天玨算是又立大功,盡管這場宮變是他與皇帝推波助瀾才有的。但皇帝還是要獎賞的,問楚天玨要什麽獎賞,他直言要了三年的休沐。
原本皇帝是不答應的,百官也不同意,如今楚侯爺已經帶著夫人雲遊去了,小侯爺又是將帥之才,萬一邊疆再犯他們可還指著小侯爺呢。
但楚天玨表示京城有宗肅和卓啟,甚至還勸皇帝招攬武將,反正不管別人怎麽勸,這三年不理朝事的獎賞,他是要定了。
皇帝鬆口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楚天玨私下裏跟他說了,宋舒雲的身子一直將養的不太好,柳亦銘為她尋了一處寶地,四季如春不說還有溫泉水。
配合著藥理加上不用過於勞累,宋舒雲是完全可以把身子養好的。
宋舒雲孱弱的體格是楚天玨的心病,每每看著她咳嗽臉色不好,他都跟著揪心。
皇帝聞言隻能放他去了,但再三說好三年之後楚天玨必須回京,是回將軍府也好,還是接管侯位也罷,總之他的責任是推辭不掉的。
楚天玨應下了,在肅清京城成慶伯爵府餘黨之後,便帶著宋舒雲悠哉悠哉的踏上了去往山莊之路。
柳亦銘將那塊適合宋舒雲養身子的地買了下來,斥重金打造了一座莊子。莊子所在的位置幽靜安謐,很適合靜養。
“看什麽呢?”宋舒雲正在院子裏曬著太陽,他們遠離京城的喧囂已經有一段時日了,這山中的生活悠然愜意,讓她很是舒心。
楚天玨手中正握著一張紙,是京城傳來的信件。
“長姐生了,是個男孩兒。”楚天玨眉眼有些開心,宋舒雲聞言連忙小跑過來,拿著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未等開口便聽耳邊傳來聲音:“那你也不能回去,好好養著吧,來回折騰什麽。”
宋舒雲心底剛升起的小火苗瞬間被撲滅了,隻能歎口氣對一旁的楚立說道:“你們誰進京的時候替我準備些賀禮送去,長命鎖是肯定要的,再送些補品給子蘭姐姐。”
楚立點頭應下,沒事總往京城跑的,也就他和行雲了。
香絮喜歡吃望月樓裏的酥鴨,盡管這次少夫人來莊子把方月也帶來了,但她最愛的還是那京城的美食。好在這莊子實際上離京城並不算遠,來回一天便可了。
而行雲京城跑過去買酒,有時候他們倆會去一人,有時候兩個人一起回去,反正莊子裏有禦寒和照丘兩個穩重的在,楚天玨又寸步不離少夫人身邊,他們自然清閑了不少。
他們在莊子裏的這段時間,外麵發生了不少事,不過都是些家長裏短,並無大事。唯一算作大事的便是皇帝和柳亦銘商議,自此朝廷廟宇不能再有瓜葛。
柳亦銘以江湖人不能成為朝廷命官的打手為理由,強硬的讓所有江湖門派不能再參與朝堂之事。實際上這條規矩對江湖人並無什麽損失。
最初他們合作,不過是江湖人為尋求庇護。但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了,所以各大門派都順著柳亦銘,為各自的幫規都增加了這一條規矩。
陸沉酒不再是皇帝的暗樁,玄影衛走到了人前,皇帝特設玄影司,玄影司的職責是督查百官,一旦玄影司手中有確切證據表明官員貪汙,欺壓百姓等重罪,可視情況先斬後奏。
陸沉酒便是玄影司第一位掌司,他的天一賭坊反倒不為所知。不過這樣也好,拿著皇令在各地開設賭坊,一來賺些外快,二來還能收集情報,對他來說隻賺不賠。
厲王府、成慶伯爵府以及錢國公府,這三府被皇帝封了。其中麵積最大位置最好的是厲王府,皇帝下旨推平它,並且命工部的人以此為地基,建造一座翰林閣士府出來。
閣士府工程浩大,工部難免要請普通的瓦匠木匠,輾轉之間工部的人請到了宋舒雲的二哥卓致遠的頭上。這事很快就傳到了皇帝的耳朵,皇帝思量片刻給卓致遠封了一個工部的官。
宋舒雲得知此事後,投桃報李,寫了一封關於閣士府的建議,建議專門劃出一塊地方供來京城參加科考的文人溫書的地方,又將自己曾經用彩墨換取的古書盡數上交,稱可讓學士們抄錄擺放在閣士府,供科考的書生門閱覽。
此舉頗得秦老支持,秦老也將自己的家珍交出,閣士府一邊建著,學士們一邊抄錄著來自眾人的古書奇書,隻等著閣士府建成便可以放進去了。
宋舒雲在莊子裏還收到了許蘭的信,前半篇幾乎都是關心宋舒雲身體的,問她過得好不好。最後才寥寥提到自己在婆家過得還算舒心,嚴昀在科考裏表現的不錯,成為了舉子,如今也是當官了。
原本她婆婆仗著兒子當官便拿喬作威作福,給許蘭立了不少規矩。許氏知道後心疼女兒,想著不能再這麽慣著親家,於是找了理由將女兒接回了娘家。
許蘭一走,嚴家的日子又拮據起來,雖然嚴昀當了官,但俸祿少得可憐,還得靠許蘭養家。偏她公婆又被許蘭平日裏養刁了,簡單樸素的日子過不了。
嚴夫人跑去找兒子哭鬧,嚴昀隻說若想過好日子,便對許蘭好些,別再想著立規矩雲雲之類的話,總算是把嚴夫人說老實了,乖乖的去把許蘭請回家,再也不插手兒子的事,隻管著好吃好喝跟其他夫人說說話。
“山上柳亦銘給你種了不少果樹,這會兒都結果了,去瞧瞧?”楚天玨見她心情好,想著拉著她出去走走。
宋舒雲想此點點頭,說不準還能采些果子回來吃,春雨醃製果子有一手,醃出來的果幹甘甜爽口。
二人不帶著下人,拉著手並肩往山上去,這後山是被柳亦銘派人整理過的,野獸之類的都被趕去了更深的山裏,十分的安全。
“鬆鼠!”宋舒雲有些驚訝的看著不遠處鬆樹上正抱著鬆果的小鬆鼠,那小鬆鼠也不怕人,鼓著腮瞪著眼睛看她。
楚天玨見她歡喜,問道:“給你抓來?”
“算了,它在林子裏更自由。”宋舒雲搖著頭淺笑,見鬆鼠不跑,她嚐試著從地上撿起一顆鬆果,丟到了那顆樹下。
鬆鼠看了看,將自己手裏的鬆果塞進旁邊的鳥窩裏,蹭蹭蹭跑下去樹將那顆鬆果撿起來又爬了回去。
宋舒雲看的咯咯直笑,拉起楚天玨的手,繼續往裏走:“當真是可愛。”
“還是你最可愛。”楚天玨低聲說著,宋舒雲聞言有些臉紅,推搡了一下:“從前不見你這麽會說哄人的話。”
楚天玨微微仰頭,似乎在回憶,片刻道:“沒有嗎?我記得我可沒少對你說吧。”
宋舒雲莞爾,想著以前的楚天玨,扁嘴道:“以前你常常冷著臉,慣像旁人欠你銀子似的。”
楚天玨輕笑,他現在也隻是喜歡在宋舒雲麵前笑笑罷了。
二人說說笑笑走了一會兒,宋舒雲便有些走不大動了,額頭上微微起了細汗。楚天玨用袖子幫她擦拭,隨即一蹲身,道:“我背你。”
宋舒雲也不害羞了,乖乖的跳了上去,這一跳倒讓楚天玨想起了剛和她認識的時候。
“初次見你的時候,就是這麽背著你,你這是這般有活力。”
隻可惜後來宋舒雲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她擔心煩憂的事越來越多,處處小心謹慎,哪怕進了侯府成了護國夫人也不敢有一絲鬆懈。
宋舒雲將臉放在他的肩頭,輕聲笑道:“不喜歡我安靜些?”
“更喜歡那個在我打人的時候,悄悄遞棍子給我的你。”
楚天玨話音剛落,宋舒雲便雙手伸到前麵掐住了他的雙頰:“好啊,原來你之前都是誆我的,還說不管我什麽樣都喜歡。”
“娘子饒命呀。”楚天玨背著她跑了起來,也肆無忌憚的陪著她玩鬧,二人終於在這林間裏恢複了最初的本性。
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聲音驚起了林中的飛鳥,隻有那隻小鬆鼠抱著果子看著他們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