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繼續惡化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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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裏對宋舒雲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甚至還牽連到了卓家人。張氏憂心忡忡的去侯府看女兒,宋舒雲索性讓他們關了鋪子回封縣待一段時間。
張氏原是不想走的,宋舒雲勸了好久,這才說服張氏帶著一家人回封縣。
宋舒雲早早的寫信拜托陸沉酒派人保護她的家人,柳亦銘也調動一批人暗中跟隨,卓家就在漫天質疑中,離開了這個旋渦。
卓啟是躲不了的,但他妻子一走,他幹脆就住在了軍營,這些瑣事也擾不到他。
卓小四因為要讀書,被楚天玨送去了秦府,讓秦少白照看去了。秦老爺子博學多識,由他教導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甚至比在學堂學的還要多。
卓家的人一安置好,宋舒雲便沒有了後顧之憂,她的雅閣照樣開著,甚至三天兩頭的往那去。
“宋氏不孝女,勸父改姓,恩將仇報……”
雅閣下忽然有男子大聲高喊,宋舒雲聞言停筆,這聲音實在熟悉的很。香絮推開窗子一看,眉頭一緊:“少夫人,是老宋家的人,這會兒樓下已經聚集了好些人,奴婢這就讓楚立趕走他們,”
“不必,讓他們喊。”宋舒雲輕聲說著,似乎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宋大伯一身襤褸,哭喊的那叫一個悲天憫人。
“大夥都來看看,就是這位尊貴的宋夫人,在發達之後竟然就不認我們這些親戚了,甚至還讓我們家破人亡!可憐我母親她去年就餓死街頭,我也因此斷了一條腿。”
宋大伯指著自己的殘腿大罵宋舒雲,圍觀的百姓隻以為這是真的,紛紛叫嚷。
行雲耐不住性子想要把這些人打走,宋舒雲隻吩咐道守好門就行了。
照丘在門口站的筆直,腰間掛著長刀讓人望而卻步,行雲索性將長板凳往門前一橫,自己靠著門柱坐在長板凳裏,一條腿還踩著另一頭防止側翻,手裏端著一竹碗的瓜子,悠哉的磕了起來。
宋大伯見宋舒雲無動於衷,最後變本加厲的往她頭上潑髒水,把自己兒女下獄的原因都推到她的頭上。
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禁軍,禁軍見這圍著大量百姓開始驅散。
宋舒雲見時機差不多了,停筆起身往樓下走去,行雲見她來了,連忙從長板凳上起來,把門給讓開了。
“宋舒雲,你可算敢下來見我了。”宋大伯眼裏冒著利益的精光,宋舒雲勾唇,淡淡的說道:“為何不敢?你當街辱罵朝廷貴婦,依律是要打板子掌嘴的。”
宋大伯心虛,但一想到周圍這麽多人都幫著他說話,他還攀上了貴人,便又壯起膽子來,喊道:“這裏可是京城,是你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嗎?”
“攀誣當朝護國夫人,便是割了你的舌頭,也是理所當然。”宋舒雲對著行雲招招手,行雲連忙把長板凳移了過去,她穩穩的坐下。
宋大伯有些後怕,還是咬著牙說道:“看來你是敢做不敢當了,也是,你如今身份尊貴,怎麽會承認過去做過的那些喪滅良心的事?”
宋舒雲輕哼了一聲,手裏還握著暖爐,在眾人嫉惡如仇的眼神下,輕聲道:“不,我承認。”
“你們家破人亡都是因為我。”
淡淡的一句話,瞬間讓周圍人正義感爆棚,紛紛指著宋舒雲數典忘宗,忤逆不孝。
“但,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宋舒雲的聲音仍舊輕飄飄的,隻有少數人在混亂的場麵中聽到了這句話。
“你爹娘當年見財起意,把被山匪追殺到脫力的夫妻活生生的釘死在棺材內,讓他們活活被憋死。而你爹娘拿了銀子,又讓我父親認賊作父數十載,我沒有將你們趕盡殺絕已經是我仁至義盡。”
這番話讓周圍人漸漸安靜了下來,宋大伯內心一陣害怕,但還是強裝著,大喊道:“你胡說八道,這都是你和衙門勾結陷害我們的!誰人不知道封縣縣令是楚天玨的姑父?”
百姓們最恨官官相護,聽到這話又群起激昂,剛冷靜下來的情緒又被點燃。
宋舒雲淡淡的看著他,說道:“你說陷害就陷害?證據呢?你爹娘蓄意殺人,衙門裏都有存檔,人證物證俱在。況且你們落難至此,不是因為故意包庇逃兵嗎?”
“當初衙門審完案件,你娘當場害怕到發瘋,過後我並未追究,難道不是嗎?”
“你女兒當街傷人,你兒子是個逃兵,你母親是殺人犯,你自己倒是幹淨的,可惜好吃懶做,往年隻會吸我們家的血,哦,對,你還會對一個尚且年幼的女孩下殺手呢。”
宋舒雲說的樁樁件件宋大伯都沒有辦法反駁,她看著周圍人再度安靜下來,直言道:“若戰場上都是他兒子那樣的逃兵,臨陣脫逃。我看你們如何在京城內過這安穩悠閑的日子。”
“我夫君與大哥都是在戰場裏廝殺出來的,北夷一戰那麽艱難,未曾棄城保命。讓他們支撐那麽久的,是我運送的大批糧草和藥物。如今,你們卻幫著一個包庇逃兵的人,聽他說些毫無證據的話就來指責我?”
“敢問指責我為富不仁,德不配位的你們,可曾做了什麽?”
宋舒雲麵若寒霜,繼續說道:“我的全部身家,都是我和我的家人掙下來的,不是大風刮來的,也不是你們恩賜給我的。你們有什麽立場指責我?”
“把他拉下去掌嘴,就在街口行刑。讓來往的人都看看瞧瞧,無端攀誣辱罵我,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禁軍聞言立刻拖著宋大伯下去,宋大伯張口還要高喊,被禁軍直接用刀柄敲了腦袋,疼得他不敢再言語。
雅閣門口的百姓看見宋大伯被壓跪在街中間,幾個禁軍輪流掌他嘴,不出片刻那臉便腫的老高,他們心裏都害怕了。
原來楚天玨娶得娘子,同他一樣都是那麽的囂張和不好招惹。
“就該如此,省得他們一天到晚的嚼舌根。”香絮覺得痛快,轉身從窗邊離去給宋舒雲倒茶。
宋舒雲瞥了一眼窗戶的方向,輕聲道:“比起一味的善良容忍,還是讓人懼怕更好。”
香絮笑笑,隨即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如此一來,少夫人的名聲怕是要……更差了。”
“小侯爺倒還好,畢竟是戰場上出來的人,這些百姓也會顧念著老侯爺的功勞不會如何,可是少夫人您……”剩下的話香絮沒敢繼續說,怕惹了宋舒雲不愉快。
宋舒雲自己倒不覺得有什麽,接了話道:“倒是我出身低微,這些人本就看不上我。”香絮想要勸慰,又不知道如何說,但又聽少夫人繼續說道:“既如此,我何必理會他們?”
“做好我自己的分內之事便罷了,隻要我不愧於心就好,旁人的話終究是無意義的,風一吹就散了,若真要往心裏去,那不是為難我自己嗎?”宋舒雲想的通透,香絮聞言一想,的確是這麽個道理。
宋舒雲當街懲治了宋大伯的事,轉眼便已經傳到宮裏去了。這會兒才剛下朝,一些在宮外守著馬車的小廝就紛紛跟自家老爺說起這新鮮事了。
楚天玨自然也聽到了,這些個朝廷命官可不敢當著他的麵說些什麽,隻當聽了個故事,並不多言。
“公子,去雅閣?”禦寒垂首問了一句,楚天玨笑著點頭,他家的小白兔終於長大了,這做事的風格頗有他的風采。
“你沒去湊熱鬧?”楚天玨看了一眼禦寒,早朝的時間他向來不會老老實實的守在馬車邊,他可不信禦寒沒去親眼看看怎麽回事。
禦寒也沒想瞞著,直說道:“去了,鬧事的是少夫人以前在宋家的親戚。”
“宋家的親戚啊,似乎隻剩那一位大伯了。輾轉能進到京城來,看來是有人要踩死丫頭的名聲了。”楚天玨進了馬車,翹著腿開始沉思。
這背後之人明顯就是要毀丫頭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丫頭的名聲盡毀,那麽他也很難獨善其身。
“屬下多言,您與少夫人一個有兵權,一個有財帛。若有人想要在京城內做些什麽,您與少夫人便是最大的阻礙。”
楚天玨聞言笑了一聲,能這麽忌諱他的,怕是隻有那一位了。
“看來需要給柳亦銘寫封信了,你派人在京城附近搜索,尤其是山裏更要仔細的看著。”楚天玨淡淡的說著,禦寒點頭,心中雖有不解,但並沒有多問。
楚天玨把玩著空盞,漫不經心的看著馬車外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他說過,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的丫頭,既然這麽幫人如此不識好歹,那也就別怪他不懷聖人之心了。
他楚天玨可從來都不是心有大義的人,更做不出以德報怨的事,哪怕對方處處不如他,他也不會謙讓半步。
楚天玨和宋舒雲可不一樣,宋舒雲是會憐憫同情的,她心中始終記著人人平等的這句話,所以有時候宋舒雲即便再生氣,也很少以身份壓人。
但經曆了這麽多,宋舒雲也明白了——這個時代,人與人之間並不能平等,那些根深蒂固的規矩,早已印在了所有人的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