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風言風語、子蘭出事
學堂重建當中,最緊缺的便是木頭。枕流派人運送來的對學堂來說是九牛一毛,這個時候不管是想討好侯府的,還是想跟宋舒雲湊近乎的,紛紛用自己的能力為學堂收集木頭。
漸漸的學堂的重建步入正軌,那些受傷的孩子也都無大礙了,宋舒雲當機立斷將所有勾結外人的人都趕了出去。她本想著將這些人送去府衙,好好審問,即便不能將成慶伯爵府拉下水,也會讓百姓們知道縱火案背後另有陰謀。
但宋舒雲實在不忍看著那些孩子連最後的親人都沒有了,所以默默的將這件事擔了下來,但學府是萬不敢再留著這些人了,否則誰知道會不會有下一次?學府裏還有很多孩子的。
處理好學府的事,陸沉酒也回京了,聽聞此事後給送來了幾名武功高強的護院,又給送來幾位管事。原隻有周荷一人打理著,實在忙不過來,這次陸沉酒送來的人正好幫她分憂。
自從楚天玨當眾打了來學府鬧事叫囂的人之後,學府這便再沒人來打擾。宋舒雲交代好學府的事宜後,便和楚天玨一起回侯府了。
百姓們對宋舒雲建立學府的事還心存懷疑,宋舒雲也沒有要解釋的打算,對於那些真心來求助的人,她仍舊會收留,對於別人的質疑,她隻是淡淡一笑。
“姐,那些人說話未免太難聽了。”卓小四下了學堂便直接到侯府,宋舒雲已經跟家裏溝通了,還是侯府這邊安全點。
宋舒雲聞言莞爾一笑,端著碟點放到他麵前,“無非是些旁人的閑話,何必往心裏去?你且安心讀書就是了,其他的無關緊要。”
“我是氣不過他們這麽說你,姐姐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在背後那麽說你。”卓小四鼓著嘴,顯然是氣得不輕。
宋舒雲欣慰的輕笑,道:“就因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不知者無罪。最近學堂裏可有為難你的?”
一問到這個話,卓小四就沉默了。宋舒雲也不逼問他,轉頭看向了李少駿。
“都是在背後指指點點,麵上雖有幾個冷嘲熱諷的,到底算不算為難。”李少駿如實回答,宋舒雲微微歎了口氣——她心裏明鏡似的,她出身低微卻又身居高位。
京城裏遍地勳貴,小四所在的學堂裏更是大把的高門子弟,生下來就高人一等,定會有瞧不起他們這種出身的。在那些人看來,她包括她的娘家人,都是德不配位,都是靠著楚天玨才有今天的地位。
她們這些大人自然無畏這些話,可小四還小,宋舒雲自是擔憂這孩子鑽了牛角尖,一時想不開。
看著姐姐擰起眉頭,卓小四猶豫了片刻,開口道:“那些話我也從不理會,姐姐不必擔憂了。”
“少年人終不似大人一般還懂得分寸,我……”剩下的話宋舒雲沒說出口,這會兒楚天玨正推門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精致的食盒。
楚天玨一進門見小四在,頓時一笑:“今兒下堂這麽早?禦膳房新製的點心,你們姐弟倆嚐嚐。”
卓小四乖巧的問好,而後幫忙接了食盒,宋舒雲倒沒興致,擺擺手道:“你們兩個拿回去吃吧,我歇會兒。”
卓小四沒多說別的,瞥了一眼姐夫,見姐夫對他擺手,便拎著食盒和李少駿出去了。
“今兒上朝情形如何?”宋舒雲給他倒了杯茶,輕聲問著。楚天玨笑笑,道:“當著我的麵到底沒人敢說什麽,皇帝一直壓著不提,那些老狐狸也不是傻的。”
宋舒雲鬆了口氣,楚天玨沒問她臉色為何不好,隻是陪著她靠在貴妃榻裏,看著外麵的銀裝素裹。
“索性在院子裏移栽幾株梅吧,省得來年你再看這光禿禿的院子。”這院子夏天的景色極美,到了冬季反倒不如後頭了。
宋舒雲搖搖頭,收回目光道:“冬日裏我也不大愛出去,受了風便要咳嗽。饒是這窗子都開不長,栽不栽都一樣,何必那麽麻煩?”
楚天玨在心裏默默歎口氣,丫頭的身子前幾年一直不大好,因為救他反而耗損的嚴重,如今各路名貴的藥材補膳吃著,麵上瞧著硬朗許多,可這底子還是虛的。
“少爺,少夫人,韓國公府的人請少夫人過去一趟。”春雨在外麵低聲傳報,楚天玨想都沒想回道:“不去。”
春雨剛要去回話,宋舒雲連忙喊住:“等等,告訴他我們稍後就到。”
“外頭這樣冷,你去做什麽?”楚天玨按著她,不大想讓她出門。宋舒雲輕聲解釋道:“子蘭姐如今快六個月的身孕了,我們去瞧瞧也是好的。”
楚天玨無奈,隻能給她挑了兩件最暖和的衣褲,又給披上狐絨鬥篷,讓香絮備兩個暖好的手爐,在熏籠上給熏熱了手袖和鞋襪後給套上穿上,這才帶著她出門。
一出房間,楚天玨就把她鬥篷上的帽子給扣上了,帽子裏都是細絨,暖和和又十分舒服,隻是宋舒雲被遮擋著視線,路都看不到。
楚天玨一直拉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宋舒雲也信任他,由著他帶路,安安穩穩的到了府門口上了馬車,這才把鬥篷脫下來緩了口氣。
馬車裏也封的嚴實,原本放茶桌的地方也改成了小熏籠,軒窗處還是透氣的,不至於讓馬車內太憋悶,正簾處換了厚實的簾子,半絲風也透不進來。
宋舒雲端坐著,楚天玨就半眯著眼睛小憩,他們還通知了紅姨娘,帶著她一起去韓國公府看看楚子蘭。
紅姨娘很少出外走動,一來是她當年生楚子蘭的時候也不順利一直落了病,二來她本身也不大愛走動。原本她是在楚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隻因當年楚夫人實在生不出來孩子,又不願侯爺納別門女子,這才讓她成了姨娘。
雖說侯爺對她沒什麽感情,但紅姨娘心裏總覺得愧對夫人,自己的孩子是長女,又跟小侯爺那麽親近,見到女兒的時候她又愛又愧疚,內心總是自我拉扯,便不大愛出門了。
不過這次她也是實在思念女兒,她到底隻是個姨娘,不方便常去看望楚子蘭。如今有了機會,她是感激的忙不迭就出來了。
宋舒雲是安靜話少的人,坐上馬車後便甚少說話了,楚天玨更是沉默寡言,紅姨娘也不是多話的人,馬車內靜悄悄的,不多時便到了韓國公府門前。
韓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早早的就在等著,一見宋舒雲和楚天玨來了,忙恭敬的往裏迎。
“夫人邀我前來所為何事?”宋舒雲輕聲開口問了一句,丫鬟臉色有些不大好,瞥了一眼楚天玨到底沒敢先說。
宋舒雲暗暗皺眉,和楚天玨對視一眼,這怕是不太妙啊。
果不其然,丫鬟把宋舒雲等人帶到了楚子蘭在國公府的院子內,韓驊正麵色陰沉的坐在一角,紅姨娘看著緊閉的房門,心裏咯噔一聲:“是不是蘭兒出事了?”
韓驊見子蘭生母來,趕緊上前問好,忙說道:“禦醫們正在裏頭,姨娘放寬心。”
紅姨娘哪裏能放寬心,抬腳就要進去,韓驊的生母忽然冒出來阻攔:“不行,不能進。”
“為何不能進?”楚天玨忽然開口,那涼絲絲的語氣在寒風中更顯冷冽。
韓驊生母身子一抖,香絮這邊就機靈的扶著紅姨娘進去了,宋舒雲的大丫鬟,這滿院子裏也沒人敢攔。
“行雲,去一趟陸府請歸燦來一趟。”宋舒雲低低的吩咐一聲,旁人倒看不見什麽,隻有眼見的能看到半空中有人影閃過。
楚天玨瞥了一眼屋內,沉著臉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子蘭她……是我沒照顧好她。”韓驊滿是自責和內疚,楚天玨臉上漸漸有些不耐煩,喊來了旁邊韓府的下人問話。
一問才知道,原是韓驊生母覺得楚子蘭已經快六個月的身孕,胎像又穩固,不必再嬌弱的養著。便天天帶著她去各個寺廟和道觀去求生個男孩。
有的離京城近,楚子蘭倒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有的便偏遠了些,甚至當天還回不來。而且回來了還要在佛堂內虔誠跪拜誦經,今兒一早韓驊生母趙姨娘還是拉著她去跪佛堂。
但楚子蘭表明自己很不舒服,不想去。卻被趙姨娘認為是在偷懶,硬拉著她去祠堂,結果跪了不大會,楚子蘭就暈了過去。
原本韓國公府是想瞞著的,可誰也不敢不給楚子蘭請禦醫,請了禦醫那便就瞞不住了,所以韓夫人直接派人去請宋舒雲,又不明說此事,生怕他們帶著怒火直接來興師問罪。
楚天玨聽完此事臉上早已陰雲密布,韓驊見他如此心裏也不免慌神:“都是我的錯,沒有照顧好子蘭,小侯爺要怪罪便怪罪我吧。”
楚天玨沒有應話,就是這態度讓韓驊母子害怕起來,韓夫人這會兒匆匆過來,見到宋舒雲道:“剛剛我親自去庫房裏找了上好的藥材,竟是怠慢了你們,真是慚愧。”
“若長姐無事,便也不算怠慢了。”宋舒雲輕淡的說了這麽一句,韓夫人這會兒手心裏全是汗,她原隻想請宋舒雲來,想著宋舒雲和楚子蘭再怎麽親近,也沒有血脈關係,又是個好說話的,想來不會動怒。
沒成想楚天玨和楚子蘭的生母都來了,而且看宋舒雲的模樣,若子蘭沒事倒還好說,若是……隻怕韓府要遭殃了。
一想到這,韓夫人便瞪了一眼趙姨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趙姨娘下意思的縮了脖子,這會兒她才是真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