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刁民何家
“公子,門仆說小姐不在家,出門了。”楚立有些無奈,楚天玨坐在馬車裏陰沉著臉,他從皇宮回來,便看到楚立站在門口,說宋舒雲突然不用他伺候了。他連自家門都沒進,便來了宋府,現在這丫頭是在躲著他麽?
“行雲和照丘沒有留下什麽信?”楚天玨淡淡的問了一句,楚立小聲道:“沒有。”
楚天玨皺著眉頭,還是得回府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宋舒雲這會兒正坐著馬車已經到了城外,倒不是為了躲楚天玨,而是因為張外婆病了,許家的信是兩天前送出的,今兒才到。
信上沒提張外婆是因為什麽病的,宋舒雲回到家的時候,爹娘已經帶著二哥和小四回去了,也留了口信說不讓她來回折騰,但宋舒雲擔心張外婆,這才讓行雲駕了馬車往回趕。
路上顛簸,行雲駕車的速度沒敢太快,等宋舒雲回柳楊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張家院裏好些個人,屋內也是人影幢幢的。
宋舒雲由二花和香絮扶著下了馬車,裹著厚厚的狐裘,隱約聽見屋子裏在吵些什麽。小四第一個看見宋舒雲回來,連忙去喊二哥,致遠見她上前扶著問道:“爹娘不是留信讓你別折騰了麽?可是下人們沒給你傳話?”
“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回來?可請了郎中來看?”宋舒雲往屋內瞧了兩眼,窗戶封的嚴實看不太清裏麵的人是誰。致遠臉色有些不好,拉著她到一旁說道:“母親正為這事跟她們爭執呢。”
宋舒雲一愣,反問道:“到現在還沒有請郎中來?”隨即她便看到了不遠處的許蘭,許蘭也走了過來。宋舒雲看她猶豫,問道:“表姐,到底是怎麽回事?”
“二姨夫又把姨母給打了,還給姨母和何靜趕出了家門。姨母回娘家哭訴,外公說要去衙門告何家的人,何靜那孩子偷偷回家告了信,二姨夫家的人便來堵門。一來二去的不知怎的外婆暈了過去,何家怕事情鬧大,一直守著院子不讓外公出去。”
“前個兒我爹回來看,發現不對勁偷偷爬牆進去看,才發現外婆臉色不好的躺在炕上,我們家你也是知道的,指望不上什麽,便讓人給你們寫信了。小姨夫回來這才闖進去,不過……”
宋舒雲了然,轉頭喊了慕幽,又低聲吩咐了照丘幾句,隨即找去便獨自離去了。
“她自己暈倒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不過是盡盡孝守在跟前,你憑什麽要趕我們走?”不知是何家的誰正巧舌如簧,大成和張氏都嘴笨,哪裏說過?人手又不如人家多,自然落了下風。
宋舒雲一進屋,行雲便在前麵開了條路出來,何家還有人在罵罵咧咧喊著:“哪個不長眼的敢碰老子?”
宋舒雲橫眼掃了過去,未曾搭理他,隻是看著炕上的外婆吩咐道:“慕幽,勞你去看看。”慕幽點點頭,走至炕邊為老人把脈,過程中有何家的人阻攔,皆被照丘給攔住了。
“小姐,老人家急火攻心,無性命之憂。隻是屋內人太多,不通風。”慕幽輕聲說著,宋舒雲轉身往外走,見何家的人都不作為,淡淡的開口道:“自己出去還是我讓人請你們出去?”
“你個丫頭片子猖狂……”話音未落,行雲便把劍架在了說話人的脖子上,宋舒雲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外走:“自己選吧。”
何家人沒辦法隻能往外走,張氏和許氏一個守在炕邊細心照顧著,一個去開了窗子讓屋內通通風。許蘭見他們出來,心裏鬆了口氣,連忙去搬了把椅子又找了軟墊給宋舒雲坐。
“二姨母呢?”宋舒雲坐在椅子裏,手中還捧著熱茶。許蘭連忙小聲說道:“何家的一部分人把二姨母和外公關在大院裏了。還有我爹和興凡。”
宋舒雲輕笑了一聲,輕抿著茶蓋,言語有幾分寒意:“私自關押囚禁,好大的膽子啊。”
何家的人似乎並不懼怕宋舒雲,宋舒雲看了一眼爹爹和二哥,說道:“我去大院看看,很快就回來。”大院就是原先他們家住的房子,後來給了許家。
大成還有些不放心,讓致遠跟著一起去了,宋舒雲沒攔著,一眾人走幾步就來了大院。院門緊閉,行雲上前推了一把,門是從裏麵鎖上了。
行雲當即躍起翻牆,從裏麵將門打開,宋舒雲慢步走進去,何家其他的人聞聲趕了出來。宋舒雲瞧著出來的人,難怪這大門要緊閉了,都是些老幼婦女。
宋致遠把椅子放下,宋舒雲看著這些人,問道:“我外公和二姨母呢?”
“你是什麽人?這可是別人家,由得你這麽擅闖?”一個年歲的老人瞪著她,顯然並不認識宋舒雲。
宋舒雲懶得同她們墨跡,直接說道:“我姓宋,我怎不知道這個地方什麽時候成了何家的?鳩占鵲巢還如此強橫,你們一家子的臉皮當真要比京城城牆還要厚上幾分。”
“死丫頭,你混說什麽呢?還不快把她趕出去!”老太太被氣的夠嗆,宋舒雲冷眼掃過去,行雲當即拔了劍威懾。
宋舒雲坐在那兒動也無動,似乎在等著什麽。何家的人瞧著行雲不是善茬,不敢輕舉妄舉。
“我告訴你,我侄兒可是在京城做官的,當心他要了你的狗命!”老太太試圖用言語勸退宋舒雲,然而宋舒雲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沒見過世麵的村丫頭了。
宋舒雲嘴角帶著笑意,緩緩開口:“我外婆並無大礙,所以我才耐著性子跟你們耗著。隻要你們把人交出來,保證再也不來柳楊村,一切都好商量。”
“嗬,你以為你是誰?等我侄兒回來了,定叫你磕頭認罪!”何家的人還真就沒把宋舒雲放在眼裏,更沒把宋家放在眼裏。想到之前聽到的八卦消息,何家一位婦人笑道:“就是,宋大成那個沒出息的東西認賊作父那麽多年,如今也有臉回來。”
“可不是,聽說宋家都改了姓,唯獨你沒改,莫不是就喜歡給賊人做孫子不成?”
何家人開始挖苦譏諷,行雲聞言要動手,被宋舒給攔住了。她抬眼看著滿院的何家人,眸底的寒意有幾分像極了楚天玨。
“你們家的人個個都是下賤胚子,宋家什麽貨色就不說了,許家又是什麽好東西?女兒那麽大歲數了還被退了親,與你們這樣的人家做連襟,真是我們何家倒了八輩子的黴。”
這話倒是提醒了宋舒雲,上次打算幫許蘭看看那定親的人家,可後來事情太多她給忘記了,親事已經退了?她轉頭看向表姐,問道:“怎的都沒跟我說?”
“不過是件小事,哪裏就值得麻煩你?”許蘭眼中有些黯然,那位男子她還是很喜歡的,隻是他家裏人堅決要退親,那人隻說需得聽爹娘的,許蘭不想勉強也就同意了。
如今事情過去了這麽久,那人又另娶了一位女子,許蘭心裏早就不惦記他了,隻是被人就這麽翻出來,難免難堪。
宋舒雲盤算著要為表姐找個好人家,可封縣這麽大點的地方,表姐若有心儀的怕是早就嫁了。
“眼下我的事都是小事。”許蘭小聲提醒了一句,宋舒雲點點頭,看著何家人,道:“是委屈你們了,既然這麽瞧不上張家,何不一紙休書讓我二姨母下堂去?省得你們人模狗樣的在背後淨不幹人事。”
許蘭有些吃驚的看著宋舒雲,怎麽此番回來,表妹像是變了個人般?往日她是最不愛同人廢話的,如今卻是字字珠璣。在場的人,也就香絮知道,小姐這是把心裏的氣都撒在了何家頭上,看來小姐還真是被刺激到了。
“好你個丫頭!幾次三番口出狂言,老婆子我定要撕爛你的嘴巴才罷休。”何家老太太仗著自己年歲大又有人撐腰,渾不把行雲放在眼裏。
就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了浩蕩的馬蹄聲,宋舒雲輕笑:“看來你們不把人交出來也不行了。”
何家的人均不明所以,抻著脖子往外看。照丘率先下馬,他身後帶來的是衙役,以及天一賭坊的人。宋舒雲能調動天一賭坊的人,是因為陸沉酒給了她信物,沒想到這麽快就用上了。
“宋姑娘別來無恙啊。”衙役頭子也是認識宋舒雲的,自然知道這位和楚家小侯爺關係匪淺,當即就給行了禮。宋舒雲笑笑,道:“勞煩官爺跑一趟了,我外公、二姨母還有姨夫以及表哥都被這些人關起來了,勸說了半天他們也不肯放人,隻能勞煩官爺幫忙了。”
“姑娘這話說得,懲奸除惡本機是衙門的職責不是?”衙役頭子轉身對著其他衙役打了個手勢。當即衙役們就控製住了手裏拿著各式各樣武器的何家人,以及進去搜屋把被困的幾個人都帶了出來。
何家人到底沒敢對張外公做些什麽,倒是二姨母的臉上身上都是傷,宋舒雲眯了迷眼睛,轉頭道:“多謝大人跑這一趟了。”
“姑娘客氣,隻是這麽多人要處置起來怕是……”衙役也有他為難的地方,何家這麽多人,難道都抓進去不成?宋舒雲笑笑,“知道你為難,這些人暫時不用處置。既然人都救出來了,官爺對今日之事心裏有數便好。至於剩下的,交給我便是。”
衙役頭子點點頭,這位背後站的可是楚小侯爺,別說處置一些刁民,就是平白打死了人,也掀不起什麽風波,他也明白了,今兒宋姑娘請衙役過來,不過是要好生的把人救出來,日後提起了,也躲了聚眾鬥毆的罪名。
“既如此,我們就先告辭了。”衙役頭子帶著人往外走,宋舒雲看了香絮一眼,香絮從馬車上拿了些銀子,說是請他們喝酒的。
衙役們樂嗬的接著,宋舒雲看了看何家的人,讓人把外公他們先送回家,她則是讓賭坊的人將大院圍住,一個人都不準放過去,且看看何家背後到底是什麽,能讓他們猖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