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寧順長公主
不知是不是楚天玨故意躲著，當天宋舒雲沒再見到他，連晚膳都是她跟楚夫人兩人一起吃的。
翌日一早，宋舒雲早早的起來，由二花幫著梳妝洗漱，沒多久翠蓮來說請她去正廳用膳。
“我長姐。”楚天玨挑眉看了一眼廳內端坐著的女子，宋舒雲隨著目光望去，此女子氣質如蘭，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典雅高貴，她看的有些久了，楚家姐姐感受到目光看了過來。
楚家姐姐長得很是貌美大氣，宋舒雲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惹得楚天玨靠在門邊勾唇偷笑。
“你便是玨兒提起過的舒雲妹妹吧，真是好看。”楚家姐姐起身走過來，開口滿是溫柔，讓人聽了很是舒心。
宋舒雲有些不知所措，“楚小姐才是氣質絕佳。”
“無需這麽生分，叫我子蘭便好，我虛長你幾歲，你若喜歡稱我一聲姐姐也可。”楚子蘭笑的溫婉，宋舒雲也沒那麽局促了，莞爾喊了一聲子蘭姐。
楚天玨勾唇輕笑了一聲，瞧著門口秦少白來了，挑眉道：“先用膳吧，一會兒去千綾湖旁觀景。”
楚子蘭親熱的挽著宋舒雲的胳膊帶著她入座，宋舒雲一開始還滿是拘謹，後來便漸漸的習慣了。
千綾湖是京城外最大的湖，湖上蓮花千朵幽香傳萬裏，湖邊還有停泊的船隻專門供人租賃遊湖賞玩。岸邊楊柳下還有幾座方亭，供人休息。
“到了，走吧。”楚子蘭率先下了馬車，宋舒雲出馬車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千綾湖，湖上蓮花半開不開別有一番滋味。
這地方倒是個畫畫的好地方，景色宜人，隻是略微有些嘈雜。
千綾湖周圍全都是少男少女們，有的是出來擺攤的，有的是來覓佳人的，也有來此處舞文弄墨切磋文采的，總之到處都是熱鬧。
官家子女們有專屬自己的一片地方，幾座修葺的十分豪華的八角亭，普通百姓是近不得的。楚天玨早就派人定了點心蜜餞，幾壺清酒還有女子們最愛喝的果酒擺在亭內圓桌上。
“雲妹妹，覺得此處景色如何？”秦少白搖著扇子，笑眯眯的看著遠處湖上的船隻。
宋舒雲輕笑道：“既有仙地之色又不失煙火，是個好地方。”
楚天玨抿著酒，開口道：“你若喜歡可常來。”
宋舒雲輕輕點頭，楚子蘭看了一眼自家弟弟，莞爾笑了笑，剛要開口說什麽，便聽不遠處傳來幾人的談笑聲。
除了宋舒雲之外，其餘三人皆是皺起眉頭，似乎有不太想見的人。
“天玨哥哥，聽聞今日你要遊湖，我特意求了皇兄準我出宮，我們一起去遊湖吧？我已派人定好了船隻。”一抹粉色的身影跑了進來，滿是歡喜的站在楚天玨的旁邊。
宋舒雲聽著她這話想來應是位公主，還未等她有什麽動作，長公主便看到了她，揚眉道：“你是何人？為何本公主從未見過？怎的坐在天玨哥哥身旁？”
宋舒雲連忙起身，福身行禮道：“民女宋舒雲參見長公主。”
長公主可沒聽說過什麽宋舒雲，擺擺手讓她站到了一旁，自己坐在了楚天玨的身旁，仍舊笑嗬嗬的同楚天玨說話：“天玨哥哥，我們一起遊湖吧？天兒著實不錯，我讓人在船上擺了好酒。”
楚天玨把玩著酒杯，臉上有些疏遠：“長公主抬舉了。”淡淡的一句話讓長公主的神色黯然下來，秦少白暗暗搖頭，趁著長公主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悄悄的拉著宋舒雲出了亭子。
“那位是當今皇帝的妹妹，寧順長公主。”秦少白帶著宋舒雲在岸邊閑走，他們可是名義上的兄妹，不會惹人閑話的。
宋舒雲覺得有些奇怪，好奇的問道：“我怎麽感覺這位長公主地位有些……”
“這都能看出來？說起來這事有些複雜，跟先帝有關。”秦少白有些驚訝於宋舒雲的反應，剛剛寧順的表現似乎沒有什麽問題吧？
宋舒雲莞爾道：“若不方便就不要說了，免得惹出事端。”她一開始隻是猜測，總覺得三人看到寧順的表情不是那麽自然。
秦少白擺擺手，道：“倒也沒那麽嚴重，當初先帝還未登基，其兄厲王意圖謀反篡奪皇位，先帝得楚將軍之助，順利登基。後厲王自裁，先帝未奪他爵位，仍讓他兒子繼承王位。”秦少白說的簡單，不過宋舒雲很是不解：“這跟長公主有什麽關係？”
“這長公主的母妃，乃是前厲王妃的妹妹，是先帝登基前厲王埋的一步棋，當初差點害死了先帝和當今皇帝。”
宋舒雲明白了，看了一眼亭子的方向，笑道：“長公主似乎心悅楚天玨。”
“是啊，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楚天玨不大喜歡天潢貴胄出身的子女，連高門貴女都瞧不上。”秦少白若有所指的看著宋舒雲，宋舒雲咂咂舌，道：“那他喜歡什麽樣的？他爹娘也不急嗎？”
宋舒雲想到自己，她娘可是前兩年就急著她的親事了，若非爹爹攔下來，怕是早就給她尋親事了。
秦少白頗帶深意的笑笑，“他喜歡天真又不失聰明的，楚家本就是農人出身，當年楚將軍投身軍營不過少年郎，楚夫人雖是將門女，可也是不在乎家世不家世的，隻要楚天玨喜歡便成了。”
“楚夫人的確為人親善。”宋舒雲看著亭中長公主那小心翼翼的討好，微微皺眉：“感覺長公主還是不錯的，隻希望她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吧。”
秦少白聞言挑眉，道：“你希望她嫁給楚天玨？”
“我是外人，哪有我希望不希望的，隻是瞧長公主滿腔真心罷了。”宋舒雲說完這番話後，秦少白隻是默默的咂嘴，心裏替某人捏了一把汗，看雲妹妹這坦誠的樣子，怕是心裏對他一點點多餘的想法都沒有。
二人逛了一會兒，楚子蘭讓少白回去跟楚天玨喝酒，她要跟宋舒雲走走。
秦少白心裏清楚這是要問他話了，笑著過去了。隻是楚子蘭和宋舒雲沒走多久，宋舒雲就被長公主找借口單獨給請上了船。
“聽聞宋姑娘作畫靈氣非凡，不知本公主可有幸求得一幅？”寧順拉著宋舒雲走至船邊，整個人的神情和剛剛在楚天玨麵前完全不一樣。
宋舒雲柔聲道：“長公主垂愛，是民女之幸。”
“一臉的狐媚樣子，難怪天玨哥哥經常往封縣跑了。”長公主臉色一變，抬手捏著宋舒雲的下巴，眼裏有著淡淡的厭惡。
宋舒雲垂眸不敢直視長公主，心裏更是不解，長公主何故對她這麽大敵意，更不明白這人怎麽轉眼之間就變了另一副麵孔。
“民女不知哪裏得罪了長公主，還請……”
“得罪？從天玨哥哥在秦府護著你的時候開始，你就已經得罪我了。”寧順甩開宋舒雲的臉，用帕子慢悠悠的擦著手：“你若老老實實的待在那窮鄉僻壤，自然不會有你的苦頭吃。可你偏要來這京城，就別怪我容不下你了。”
寧順眼裏有著一絲狠毒，宋舒雲往後退了兩步，她看出來了寧順眼底的殺意，可眼下已在湖中，又在長公主的船上，她無處可躲。
“我與楚天玨有恩，長公主今日若執意殺我，就不怕他就此厭惡憎恨了你嗎？”宋舒雲不是挾恩的人，可此時此刻她也別無他法了。
寧順揚眉譏諷道：“他隻會以為你是失足落水，不會覺得是我殺的，況且你不過是個賤民，天玨哥哥又怎會因你棄我？”
宋舒雲退至圍欄邊，寧順身邊的下人上前按住了她，寧順唇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咻！
利器劃破天空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兩名丫鬟慘叫一聲倒地，楚天玨踏水而至，扶起宋舒雲。
“傷到了？”
宋舒雲搖搖頭，看到楚天玨竟有種大難不死的感覺。寧順聞聲回頭，眸光狠厲的盯著宋舒雲，嚇得宋舒雲直接躲在了楚天玨的身後。
寧順的目光落在楚天玨身上之時瞬間變得柔情，剛要說些什麽，楚天玨便涼絲絲的開口：“調頭回去，送長公主回宮。”
“我不，我才不要回去。天玨哥哥你為什麽那麽護著她，她樣貌再好也不過是個出身低微的，縱使用陰謀詭計攀上了秦家，也配不得你。”寧順皺著眉頭高聲大喊，似乎不解楚天玨為何對宋舒雲那麽好。
楚天玨感受到拽著自己衣袖的小手微微用了力，餘光瞥了一眼身後，道：“我楚家照樣貧苦出身，仍能護國護民。長公主，回吧。”
楚天玨略帶命令式的語氣，嚇得掌舵人立刻轉向開向岸邊。宋舒雲咬著唇始終躲在楚天玨的身後，手上還有些顫抖。
“別怕。”
頭頂傳來的聲音溫柔了幾分，宋舒雲低聲應了一句，露出半個腦袋看著還咬牙切齒的寧順，不大明白她究竟為何如此。
楚天玨將她的神情盡數收入眼底，心裏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暗暗道——傻丫頭。